第十七章

有生以来，左枫寒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心灰意冷。看着蜂涌而上的敌人，他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摸微笑。拔出依旧沾带着敌人灰红色的脑浆的断月剑，他已经做出了任何一个军人都会选择的决定。不经意地，他抬起了头，望了望城头上那熟悉的圣鹰之旗，横剑向自己颈上挥去。

蓦地，一声嘹亮的天鹰长鸣如惊雷般划过长空，声音之强，似乎连遮蔽太阳的浓云都为之暗淡了。第一声鸣声尚回荡在天地间，第二声，第三声又接着跟了上来。天地间一切声音似乎都沉浸在了无尽的鸣声中。左枫寒猛地停住剑向天空中望去。两个金色的亮高高地点盘旋在莫伦城的上空，时而翻身俯冲，时而转头上扬，一声又一声的长鸣在极限的飞翔中传遍天地。紧接着，巨大的白色光环将整个莫伦城笼罩在了其中，城头上的守军战士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浓浓的白光之中――

是圣鹰，帝国的圣鹰！帝都的救援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亚素大军中，一直坐着的黑衣人终于站了起来。他第一次开始正视面前着看似弱小的种族了。而此刻的依森哈德早已心急如焚。他清楚地知道那巨大的白色光环代表着人类终极的传送魔法，有资格被传送而来的必定是无比强大的援助。

救援来了，莫伦有救了！心头的一丝希望让他生出从未有过的强烈战意，左枫寒蓦然高吼一声径直冲向了向他合围的敌人。一剑挑开一个挡住去路的兽人，接着环身一剑，高跃横挥，回剑劈抹。强大的神圣斗气被发挥到及至，断月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五尺长的剑身一片凝亮，每一道剑光带走的绝对不只是一个敌人的生命。无数敌人潮水般涌上来，仿佛要将他埋葬，而左枫寒仿佛一尊不死的战神，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犹自屹立不倒。

一阵钢铁压轧的嘎嘎声，莫伦城的吊桥猛地被放了下来，横架在早已被尸体填满的护城河上。银色的洪流如刀如剑，直插入兽人大军中，密集的阵线立刻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一杆高高飘扬的银色鹰旗牢牢镶嵌在洪流的最顶端，向着左枫寒坠落的方位直奔而来。

而此刻，亚*的萨满军团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目标不是容克人的圣殿骑士团，而是笼罩在莫伦城上空的巨大光环。一股股可怕的巨大闪电将光环冲击得极度扭曲变形，空气中满是噼噼啪啪的闪电。然而任凭依森哈德拼了命的打，光环仿佛粘在了莫伦城那高高的城堡上一般，剪之不断驱之不散，两只金色圣鹰依旧一高一低盘旋在天空中，让愤怒的大祭祀既心急又无奈。

华丽无比的光环突然间散去，闪现在城头上的是近千人的光明侍者团，两只金色巨鹰一左一右，落到了莫伦城高高的城堡前。当司神月带领侍者团从巨大的魔法防护罩中走出的时候，所有的人族战士都屏住了呼吸，那傲立与世间的美丽让所有语言为之黯淡。他们知道，面前的，就是万里迢迢从帝都赶来救援他们的洁西卡公主！

第一眼看到面前堆积如山的残肢断臂，司神月就呆住了。想象中的战争应该是勇士之间的决斗，她跟本没有料到战争会进行得如此惨烈。再看看周围的战士，一个个浑身鲜血如狰狞的怪物。来不及清查人数，她努力压下那强烈的呕吐感，立即命令侍者团为同受伤的胞们治疗。一片片洁白的圣光在城头上不断闪现，重伤者立刻止住了流血，垂死者也暂时脱离了死神的掌握。当她得知久仰了的远西都督竟然坠落到数十万敌人中间犹自力战不休时，立刻紧张了起来。感受到主人的心思，两只巨鹰翅膀一振，荡然滑下城头，向早已经成为血人的左枫寒扑去。第一只巨鹰挥动巨翼掀起强烈的风，将无数敌人吹得东倒西歪，第二只立刻滑下巨爪一伸，将左枫寒牢牢抓起，掉头直向城头飞去。无数支长矛被投向飞翔中的巨鹰，却根本不能伤害到它分毫。天空中的金色圣鹰身体自由地旋转翻腾着，极限的飞翔本领让所有来袭的武器都落了个空。

蓦地，一缕银光从后方敌群中以惊人的速度射向巨鹰，速度快到让人不可思议。飞翔中的巨鹰甚至没有察觉到，就被他击穿了左翼。巨鹰惨鸣一声，挣扎着飞到城头上，径直坠落到人群中。早有人上去将左枫寒和巨鹰扶起。左枫寒浑身是伤口，血流不止，左肩更是被扎了个对穿。当他看清楚救他上来的竟然是传说中的洁西卡公主时，挣扎着起来行礼。司神月连忙按下他，同时道：“将军大人不必了，您的伤太重了。”

“小……小心敌人的萨满军团，他们太强了！”左枫寒急切地道。伤口的血已经被止住，然而剧烈的疼痛却让他面色惨白。他知道，眼下他不能离开，不能昏迷，他必须保留一颗情形的头脑。

司神月道：“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左枫寒强忍住疼痛，沉思了片刻，吩咐部下将他扶到城头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呼道：“勇士们，看到了吗，我们美丽的洁西卡公主来支援我们了。战斗吧，你们的荣誉将铭记在帝国鹰旗之上！”

震天的怒吼声中，人类战士们的战意彻底燃烧了。左枫寒已经被救回，原本救他的圣殿骑士团接势发起了反击。银色的洪流将亚*整齐的六大方阵冲击得七零八落，几乎直接冲到了萨满军团跟前。他们知道，容克帝国最美丽最高贵的公主在为他们鼓劲，不为胜利，单单为公主殿下宝贵的吻，他们也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千人侍者团的出现让依森哈德大吃了一惊。他们知道人类世界中留传的那部神仆圣典是不允许神仆参与战争的。亚*之所以派萨满军团出战，就是要打他们的这个软肋：你不派圣教出战，就要被我打败；而你派出了，你就违反了圣典，会受到神的诅咒。可容克人仿佛无视圣典的存在，竟然派圣教出战了，而且发动天阵将他们传来。大祭祀心里一下子没底了。

兽人大军中，黑衣人又一次冷笑了。方才那支银色的军笔竟然没有把该死的鹰射下来，他真的该好好练练自己的准头了。轻拂一下衣袖，他合上了原本撩起的面巾。

远西战场上，光明之仆与大地之仆开始了对峙。亚素的首席大祭祀迈着沉稳的步伐游走在军团之前，以精神力指挥着军团的成员。莫伦城的守军为千人侍者团让出了一片开阔的地方，司神月带领着所有神仆在这里布下了简易的魔法防护。这场神仆之间的决战，标志着神寂时代正式结束……

一片尘土飞扬的校场上，近万名士兵齐齐看着他们的主帅，那位年轻的将军赤着上身与数十名战士搏斗，飞扬的尘土遮掩不住他胸口上那块殷红如血的天鹰形胎记。将军手中的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木剑，但却将几十名战士逼的毫无还手之力。斗到酣处，他木剑一挑，刹那间数十柄木剑飞上天空。

“废物！全是废物！容克的士兵就是这么不经打吗！”将军扔下手中的武器，怒气冲冲地道。

“谷……谷神将军，帝都的信使发来了战报！”一名士兵颤抖着道。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报告会不会激怒面前这狮子般的将军。

“哦，是吗？”年轻的将军抛下木剑，从随从手里接过大衣，接着道，“带他到我军帐里来。”

士兵长嘘一口气，面色轻松地走了出去。

来自帝都的信使双手奉上军令，神态恭恭敬敬。他知道，面前的，就是传说中的谷神英，帝国风头最劲的新秀。谷神英随手披上大衣，慢条斯理地翻开羊皮信封，只见上面写到：

“远西战事急切，即令南将军谷神英督本部十万军马急速西援，务在五日之内赶到，切记，切记！”

下面盖的是军务处大大的红色印章。谷神英看完，啪的一声合上了信封。年轻的将军脸上冷冷的，没有一丝的表情，倒把信使吓了一跳：“这个传说中的将军就是这么冷酷吗？”

“信使大人旅途劳累，请下去休息，我会派人好生招待。”

看着信使唯唯诺诺地下去，谷神英再也压不住心中那一片豪情，忽然仰天狂笑，倒把旁边的卫兵吓了个半死。在别人眼里，他永远处在左枫寒的光环之下，永远不能赶上左枫寒。他要强！他要成功！他要比左枫寒更优秀！他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远西，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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