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突然间，仿佛闪现在午夜的火花，一丝警觉猛然升上雷欧拉心头。直觉告诉他，一股足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力量，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袭来！

惊兆，抬头。

云层骤然炸开，一支巨大的冰棱箭从天而降，流星般坠落。那冰冷刺骨的感觉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都可以感觉到。在这股寒气的袭击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都在收缩，雷欧拉的黑暗结界终于崩溃了。

闪避已经来不及了。雷欧拉抬起双手挡在面前。巨大的冰棱刺毫不费力地穿透让所有人都无法移动的力场，直直地轰在他身上。嘭的一声，碎冰纷飞，雷欧拉被直直击飞出去。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冰棱刺接连袭来，将还没来得及下落的他打出一溜跟头。

急停，扬身，雷欧拉再次飞上天空。黑色的斗篷已被打烂，露出一张英俊白皙的脸。如果在人类的过度里，他绝对算的上是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了。可现在，这丈脸上，写满了惊骇与恐惧。

白茫茫的冷气散去，莫伦城头赫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人。头发不长但很整齐，瘦削的脸上写满了风霜，一眼睛冰冷而有神，下巴上还有一抹唏嘘的胡茬。浓浓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

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周围的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一脸戒备地望着他。中年人出神地望着城下厮杀中的战场，寒意与杀意笼罩上每一个人心头。

“想不到啊，竟然有人类能够威胁到我的生命。”天空中的雷欧拉按下心头的震惊，一脸轻松地向这位不速之客道。

“你不是兽人。”中年人开口了，声音冰冷地如同奥兰加圣峰上最古老的冰川。

“当然。”雷欧拉回答得一脸轻松。

“你也不是人类。”

“很对。”他脸上扔是一脸的不屑。

“你不是凡间的生物，从你身上，我嗅到了恶魔的气息。”

雷欧拉脸色微微变：“你从那里看出来的？”

中年人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自己的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挑起人类与兽人的战争，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不欢迎你。”

他忽然提高声音，向着兽人大军中遥遥喊道：“亚素的首领，请允许我作为调停者，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战争！”

兽人大军中，大祭祀依森哈德惴惴地回应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调停一场战争？”

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的沉思，中年人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我――姓――凌！”

风云变色。

三百二十六年前，司神鹰扬缔造了这片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帝国。作为开过巨勋，左宁公等五人成为了开国五杰。但为崭新的容克帝国立下不可磨灭功勋的只有这五个人吗？答案是否定的。有这么一个人，他曾经是司神鹰扬的兄长和最亲密的战友，曾经无数次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司神鹰扬的生命。在鹰扬大帝雄心勃勃地挥军东进的时候，他选择了留在荒凉的远西战场上。没有一兵一卒的支援，他就那样，一人，一剑，在当时还是条废弃的山谷的莫伦驻守了整整七年。没有给养，他猎野兽食野果，有时来不及寻东西果腹，他就从敌人的尸体上割肉充饥；没有营地，他就靠在沾满几乎从未能干涸过的血液的剑上小憩。七年里，他几乎从未有过休息，有过睡眠。倒在他剑下的，有亚*的两代酋长，九十多位将军，还有近四百万的军队。在那个时代，他的名字，凌易语，成了亚*的噩梦，甚至兽人妈妈吓唬调皮的孩子都会说：“凌来了。”然后孩子便会吓的大哭。七年后，当鹰扬大帝将几乎已经成为野人的他从荒凉的山谷中接出，并要奥兰加圣峰上为他铸碑永存的时候，他拒绝了：“我造下了太多杀戮，神会给我应有的惩罚。既然我不能挽回我的过失，就让我从世人眼中消失吧！”从那天起，凌易语再没有在人们视野中出现。然而几年后，不知为何，鹰扬大帝突然下令，杀尽天下姓凌之人，并在帝国内发下诏令，有再敢提起“凌易语”三个字者，杀。没有人知道为何司神鹰扬会对昔日的兄长和战友痛下屠刀，三百年史册里也没有留下多少和他有关的事。然而，作为一个时代的巨人，凌易语已经成为一种精神烙印，深深印在亚素与容克人心中。所以，当他一字一顿地说出“我姓凌”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世界宁静了下来，就连战场中厮杀的几十万军队都停了下来。无数震惊震惊再震惊的目光里，昔日的战神凌易语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向多年不见的老友倾心述说，有些沙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许多年前，我造下了无数的杀戮。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非人的力量不可以被用来干预凡人的战争。曾经犯下的错误已无可挽回，我只有努力不让世界再经历同样的历史，来稍微平息我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所以，在这里，请允许我，作为调停者，停止这无意义的战争！”

不需要太多的话语，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改变一切。莫伦战场上，几十万军队就那样默然分开了。方才还在厮杀着的双方瞬间成了擦肩而过的路人，归属到了各自的一方。凌易语给亚*留下了太多震惊和恐惧的印象。很难想象，几十万军队，包括不可一世的祭祀军团，望向一个人的眼光里包含的都是那样虔诚的乞求。而莫伦城的人类士兵沸腾了。三百年前的战神依旧健在，还有什么敌人不可战胜！

“不要听他的话，亚素的勇士们，他只是一个人类，是低等的生物。我以大地之神的名义向你们许诺，亚素的勇士们是不可战胜的！”天空中的雷欧拉再也忍受了那种委屈与压抑，“大祭祀，请您的萨满军团发起最猛烈的进攻吧！”

“神使大人，他是神，不是人。我们只有乞求他的饶恕，不可以点燃他的怒火。只有隆格努尔大神，才能让这样的敌人低头！”依森哈德的声音充满恐惧。

“你们……”雷欧拉差点哭出声来。

战场中的双方开始后退，亚*的军队退到了简易要塞中，最后一名人类骑兵也已跨进莫伦城门。凌易语慨然道：“许多年前，我去过一次极北的地方。在古老的精灵树下，我完成了契亚精灵的猎魔任务，用月神井的井水，洗涤了眼睛。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人不是所谓的神使，他的身上充满了恶魔的气息，他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属于那个被诅咒和放逐的种族――魔族！既然你出现在了凡间，我就代表凡间的生物，将你驱逐出去！”

轻轻转身，凌易语将一枚细小的冰凌交给了司神月：“小姑娘，把这个用纯净的精神力化开涂到他的伤口上，血马上就会止住。”转头，向着天空中的雷欧拉道：“这个世界，有太多你们不能理解的东西，比如说力量。你们总是以高等生物自居，把其他一切智慧生物看成创世神造物失败的产物。现在，就让我这个低等生物来会一会你着恶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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