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那些人又不是老子杀的！呸！”

高进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积雪中漫行，嘴上嗨嘟囔囊着，满脸气愤不已。

“进哥儿。”杨泰人上中年，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他搀着身子晃悠不稳的高进说道：“人死为大，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哪有这般埋怨的。想想那些失去亲人的流民和这些少年士兵，我们别说是发配到哨站，便是真的砍了我们脑袋以儆效尤，却也就是大将军一句话的功夫啊。”

高进皱着眉，嘟囔着嘴，虽然对杨泰的话没有反对，但他心中确实还是有些纠葛。想起高林的狠心，想起贺氏的悲哭，想起秀娘楚楚可怜的眼神，高进对高林，这个便宜老爹的怨气不由又深了些。

“唉。进哥儿，你且不要再责怪指挥使大人没有庇护下你了。”瞧着高进满脸的怨气，杨泰叹息道，“这次城中的暴动虽然有平日里积压下来的问题，但倘若没有新兵营的械斗这个引子，那些流民却也是安分守己的，倘若没有咱们辎重队和杜老三等人的械斗，新兵营却又哪会闹起来？这些因果算起来，却也是算在咱们辎重队头上，也不算是冤枉的。进哥儿你作为辎重队队正，一同受罚却也是应当的。”

“可我是他儿子啊！”高进怒哼哼的说道。

进哥儿毕竟还是小孩子脾气，杨泰心中一笑，说道：“正因为进哥儿你是指挥使大人的儿子，指挥使大人才主动请罪，发配你到哨站来的。这样可是以退为进，省得那些文官们揪着小辫子不依不饶啊！”

高进心中其实也没那么大的怨气，只不过心头气不过了，像小孩子闹脾气，过一会便自然会好，更何况他心中也是惶恐不安，城中流民大军暴动，原因却是因为自己，这自己小命可都是难保啊！

可以说那些死去的人，也算是自己间接害死的啊！高进心中也是惭愧不已。

北荒城这次流民暴动和军营内的骚乱，自然是被先锋两营镇压下去。和职业军人比，流民们就算有些武器，又哪里是对手，暴动很快被镇压下去。不过，暴动虽然镇压下去了，但是北荒城所遭受到的损失和毁坏却无法估计，没想到在正月战事中没有遭受到的损失，却在流民暴动中惨受毁坏，城中趁机作乱的混混痞子，以及那些作奸犯科，烧杀抢掠，奸淫妇女的案件却比往年一年的数量还要多。

更为重要的是，这次流民和城中居民伤亡人数不下于五千多人，其中军营中便五十多名新兵死于那场骚乱之中，受伤者更是超过新兵三分之二，几乎人人都带着伤，每个营队都有人鼻青脸肿的，当然也有意外的，倘若不算被杜老三一巴掌打晕的守门少年以及刘得胜那点轻伤，辎重队可以骄傲的说是零伤亡。

北荒城的官僚系统再一次面临着北荒城居民的不信任感。范缜作为北荒城的太守，虽然主要是负责整个北荒州的民生民计，不能对军中事务指手画脚，却有制衡将军府的权利，所以范缜在第一时间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立马要求严松直接斩杀军中私自械斗，滋事扰民的辎重队一干人等，以儆效尤，同时也算是为这次北荒城暴动找一个安全的替罪羊。

但是严松却没有听从范缜的要求，而是听从了高林的建议，将辎重队和在这次事件中最为刺头的士兵，总共二百一十人发配到蜗牛山哨站。其中五十人属于辎重队，另外六十人中除了张顺等和高进一通玩到大的伙伴以及一些好勇斗狠的少年，还有二三十个各个营中的刺头。杜老三却也在其中，他当时八个新兵营都混乱，他趁机躲了起来，再后来前锋左营前来镇压，他才被人找了出来，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蜗牛山离着北荒城三十里路左右，像一只缓慢爬行的蜗牛，横在草原和山林之间，穿过蜗牛山便是广阔的草原，哨站就建在蜗牛山顶上，朝着北地望去是一片草原，朝着南方望去，便能远远的瞧见北荒城。哨站其实也有近百年的历史，当初关内黄巢作乱，北蛮子想趁机占了北荒城，正因为有着蜗牛山哨站，才让北荒城在北蛮子大军到来之前做好了充分的防御准备，一直坚持了三个月，北荒城那次全城居民无论老幼妇孺都上了城墙上，最后还是抗住了北蛮子大军的侵略，坚持到关内调遣来的援军。不过最近十几年了，和北蛮子们也算是平和相处，哨站逐渐荒废了，也没有驻兵把守。

这次正月里北蛮子的偷袭，让这个哨站再次受到北荒军的重视，因此高进等人的发配地自然就是蜗牛山最为合适了。

“杨陪戎，还有多远啊？”高进喘着气问道。

他们这些人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发配，每个少年兵都受了二十军棍的惩罚，老兵们受了三十军棍，只不过都是休养了二天，便将他们赶了出来。

那些军中刺头虽然显然是恢复得很好，只有高进等人是少年兵可能还没恢复过来，精神都十分萎靡，自从出了北荒城，便没有半丝气力，像行尸一般麻木，便是张顺等人，却也是无精打采。

高进想着自己当兵才二天，就被发配到哨站，心中不由有些委屈，不知觉的便哼出了一首歌的歌调。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没错！高进前世对于刘德华这首歌是在熟悉不过了，因为他和朋友每次去ktv必点这首歌，因为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看这首歌的mv。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旧的眼泪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

“进哥儿，进哥儿？”杨泰听着高进低声念叨着什么，以为高进发高烧迷糊图了，赶紧晃着高进叫喊道。

张顺和徐图和高进亲近的人也都聚到高进身边。只有那些老兵冷冷的瞧着高进，一声不吭，依旧埋头赶路。

“啊？”高进回神，瞧着四周都是关切的面庞，心中不由一暖。

“进哥儿，刚才你是不是病迷糊了，叨叨着什么哭吧哭吧不是罪。”杨泰满眼疑惑的问道。

“啊？有吗？有吗？”高进回神片刻，却才晓得原来自己不知觉的哼出了刘德华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对哦，听歌可以解除疲劳，舒缓精神呀！军队中那些嘹亮的歌曲还能振奋人心，尤其是解放军军歌和《歌唱祖国》，更是能让每一个中国人听着都会感觉到情绪激昂，热血奔腾。高进心中想着脑海中不由又随着那个节奏哼了起来。

“进哥儿说的话真好听。”大石头憨憨的笑着。

“不是说话！像什么曲调！”王小兵拍着大石头的脑袋说道。

被王小兵等人七嘴八舌的一闹，高进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哥哥我教你们唱一段小曲，保准你们全都热血沸腾，嗷嗷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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