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入宫又是日暮之时,易无双与王思云二人坐了酒楼雅坐中吃饭。二人干得数杯酒后,王思云对易无双道:“易兄,近几日你可曾听闻长安城中有人议论?”易无双停箸瞧着王思云,摇了摇头。王思云道:“长安城中人纷纷议说,羽林军中的几个校尉居然放了好好的肥差悄悄开溜,羽林军都统气得不行,张榜捉拿了几人,要泄私愤。”易无双听了笑了一笑道:“有这等事,真是天下奇闻。”说罢举杯对王思云道:“王兄弟,来,喝酒。”王思云摇头道:“我已与你干了许多杯酒,这一会要干你干,我不上你当了,前一日我喝多了酒,在客栈中睡得如死猪一般。”易无双笑道:“这年月,能睡得如死猪一般,只怕是许多人求之不得之事。”
王思云笑道:“易兄,你也求之不得?”易无双道:“是啊。”王思云道:“易兄想来是睡不着觉,易兄在想了什么?”易无双道:“一个男人睡不着觉,王兄弟你说还能是想了什么?”王思云脸红了一红道:“我还年少,我怎么知道?”易无双细细瞟了一眼王思云道:“我怎么瞧着王兄弟已是不小,王兄弟若是也睡不着觉,为兄的带你去长安城黑夜里好耍的去处耍耍,听说当年中宗皇帝与韦后观灯于长安城街巷,纵了宫女数千人出游,居然众多宫女不归宫中,你道怎地回事?”
王思云伸手拍了易无双一巴掌,道:“易兄,你们这些男人,就爱胡思乱想。”易无双道:“不是我们男人胡思乱想,是宫女们胡作非为。王兄弟,听你说话的口气,莫非你不是男人?”王思云狠了易无双一眼道:“你才不是男人。”易无双道:“我是不是男人我自己知道。”王思云脸红了一红道:“我是不是男人我也自己知道。”易无双道:“我是不是男人幸好无人知道。”王思云又狠了易无双一眼道:“易兄,我这时才发现你也不是个好人。”易无双道:“王兄弟,我觉着我决计不是坏人,你说是不是?”王思云一愣,噗哧一声笑了,笑着伸手用手中筷子敲了易无双手背一下。
深夜之时,易无双、王思云二人到各人房中歇了。这时一弯残月挂在天上,一条黑影悄悄窜出了客栈,窜入了皇宫的高墙大院。
皇宫中羽林军都统房中已灭了油灯,都统大人已睡得呼噜之声大响。忽地一条黑影躲过一队队往来巡营的羽林军军士,悄悄窜入了都统大人房中,伸手一把如拎一只小鸡般将肥壮的都统大人从床上拎了起来。都统大人顿时惊醒,顿时大吃一惊,待要喊叫,却已被人点了哑穴,顿时见一柄泛着冷冷白光的长剑横在脖胫之下,随时可以斩了自己头颅,不由吓得冷汗直冒。这时即便是没有被点了哑穴,只怕也吓得不敢出声。
淡淡月光从都统大人房窗中透入,都统大人见用剑指住自己的,居然是一个羽林军军士。军士居然冷冷轻声对都统大人道:“你可知你手下那几个嗜杀校尉何以好端端放着美差开溜?”都统大人张口说话,忽地醒觉口中发不出声,急忙摇了摇头,以示不知。军士道:“因为他们现下都已成了死人,再美的肥差,死人也干不了。而你这个呆子,居然还不知道,居然官还做到了都统,居然还悬赏了缉拿他几人,待会儿你去阎王爷那里去缉拿吧,不然你可是缉拿不到。”
羽林军都统听得心惊胆颤,世上当然只有鬼才能到阎王爷那里去拿人。这时军士又道:“我问你,皇上歇在哪里?”都统听了居然摇了摇头。军士长剑横了拍了都统头上一剑,都统顿时痛得眼冒金星,却仍是不住摇头。军士甚是奇怪,伸指解了都统哑穴,都统急忙道:“小人……小人真不知皇上歇在哪里,皇宫里三宫六院,皇上去哪里是太监总管才知道的事,小人……小人可一分也沾不上边,是以……是以不知道。”军士忽地伸指又点了都统哑穴,对都统道:“带我去见太监总管。”说罢拎了都统起来,都统却是双腿发软、发颤,地上已有了一滩湿水,都统居然尿都给吓了出来。
军士道:“你这个废物,杀你污了我的手,你还是做一个真太监吧!”说罢往都统裆部踢了一脚,踢得都统当即晕去,明日醒来时便可做个都统太监。
要想知道皇上的歇处,纵然皇上有三宫六院,却也不是难处。谁都知得只要捉一个管事太监一问,便可知道。一个羽林军军士巡夜之时忽地出手捉住一个太监,便也不是怪事。一个太监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进到皇帝的寝宫,皇上却觉着是天大的怪事了。
玄宗皇帝李隆基见一个太监腰挂长剑进到自己寝宫,怒喝道:“大胆太监,敢带剑入朕的寝宫,找死麽”太监却大胆地冷冷笑着瞧着李隆基,不言也不语。李隆基心想这太监莫非是个疯子,便仗着自己善武,便懒得喊“来人”二字,便亲自上前动手拿这疯了的太监。一个疯了的太监李降基是一分不惧的,然而太监却并不是个疯太监。太监仅仅微一侧身便让过李隆基攻过来的拳脚,忽地手指一伸,便点了李隆基腰上穴道,李隆基此时方知太监不是个疯子,而是位武功好手,方要张口喊了“来人”,一柄长剑已横在了自己咽喉之上,李隆基便一个字也不敢喊了出声来。太监伸指解了李隆基腰上穴道,指了指一条凳子,李隆基便乖乖坐到了凳子上。皇帝再威风,再握有生杀大权,但是一柄长剑横在脖胫之上,却也还只是一个人,而不是龙。太监自己自然也不会站着,自然也坐到了一条凳子之上。太监剑光一晃而没,已将长剑还入鞘中。李隆基却仍是不敢喊叫一声,因为太监长剑入鞘的动作实在太快。一个剑客入剑的动作太快,出剑的动作岂不是更快?李隆基聪明之极,知道此理,是以坐了凳子之上不喊不叫,显得很听话。本来一个皇上,一个天子,只有旁人听话之理,但这时,性命悠关之时,皇上也只好听话,乖乖地听话,皇上也是人,天子不过是让百姓们膜拜的理由。
四、阻止李隆基对太监道:“你并不是一个太监。”太监道:“我当然不是太监。”李隆基道:“你是韦后的后人?”太监摇头道:“不是。”李隆基道:“你是武氏之后了?”太监还是摇头道:“不是。”李隆其奇怪道:“那么你是什么人?挟持朕是为了求财、求官?”太监道:“我不求财,更不求官,我只要杀了你。”李隆基道:“你要杀我?这……这是为何?”太监道:“我是上官家后人,你该知道我为何要杀你了。”李隆基恍然道:“朕知道了,你既是上官家后人,便是上官婉儿之后了。很好,很好,只是你怎地这时还不杀了我?”上官家后人自然是上官策,上官策道:“让你死得爽快,你怎会知得被你滥杀之人的痛苦?死!很容易,不得好死,却不容易了。”
李隆基叹一口气道:“朕前后是死,有些事朕与你说上一说,也是好的。”上官策并不忙杀李隆基,想听听他金口中能说了什么,双目如刀锋般盯着李隆基。李隆基道:“先皇之时出了位武后,我李家天下便易于武氏之手,数代天子不过是傀儡。武氏之后韦氏擅权,结党集派,上官婉儿是其党之人,朕没有说错吧!”上官策道:“你说话并不渗假。”李隆基道:“韦后一党擅揽权柄,尚不知足,居然毒杀中宗皇帝,朕瞧不过,拚死携贤臣举事,诛灭韦后一党,其党之人,朕一网尽诛。上官婉儿虽是数代握有权柄,朕也不闻其有大恶之事,是时刘幽求前来与上官婉儿求情,朕因其是韦后一党,若网开一面,何以立威服众,是以只好将上官婉儿与韦氏一党同诛。”
上官策冷冷道:“你杀我姑母上官婉儿情理使然,我并不怪你,可是你何以尽灭上官家族?伤及无辜?”李隆基道:“韦氏一党,是灭九族之罪,是亘古不变之法,朕又岂能擅改祖宗法度?”上官策冷冷一字字道:“祖宗遗法不是生来就有,也是人定的,有什么不能更改?”李隆基道:“阁下说到好说,只是阁下不知朕在其位的难处,高处不胜寒啊!朕何尝不被祖宗遗法所固,朕也何尝不想破除,只是身不由己。”
上官策双目冷冷逼视了玄宗皇帝李隆基道:“不管你怎地说,血债总是要用血来偿还。”说罢忽地出指点了李隆身上穴道及哑穴,倏地窜出窗外,不一会又倏地窜了进来,窜进来时手中已多了一个锦衣孩儿。上官策将那孩儿往李隆基身前一放,伸手解了李隆基哑穴。李隆基吃惊道:“瑁儿,瑁儿,你……你……你要干什么?”上官策冷冷道:“依照我家祖宗的遗法,斩草除根。”说着伸手指解了地上寿王瑁的哑穴,寿王瑁一脸惶恐之色,对李隆基道:“父……父皇,我……我怕。”李隆基声音发擅道:“你……你连他也杀麽?”上官策冷冷道:“不杀他我擒他来干什么?我要让你临死时知道,死,很容易,若是心下还有放不下之事,死便不容易了。”
上官策说罢手臂一动、剑光一闪,一柄剑已在了上官策掌中,剑尖已在寿王瑁脖颈之上。上官策拔剑果然比还剑入鞘还快。李隆基出声阻止道:“不要杀我儿!”冰凉剑尖贴在寿王瑁脖颈上,寿王瑁惊恐得流着泪对李隆基道:“爹爹!我怕,我怕!我……我……我不想死。”李隆基听得心下一酸,垂泪道:“瑁儿,爹……爹也不愿你死,只是……只是爹这时也无能为力。”
上官策冷冷道:“己所不愿、勿施于人,你这时知得无辜被杀是什么滋味,是怎般残忍之事,你这时也知得我上官策非杀你不可,不然我又怎对得起我爹娘?怎对得起我的小妹?怎对得起为我死去的人?”
李隆基道:“好好,你杀了朕吧!只是朕临死时有一个要求,朕能不能再抱一抱朕的瑁儿?”上官策道:“可以。”说吧一伸手解了李隆基身上穴道。李隆基手脚一得能动,便伸手一把将寿王瑁抱在了怀中,双手紧紧护住了寿王瑁。寿王瑁是金枝玉叶,哪里经历过这般惊吓,早已将头藏在了李隆基怀中。李隆基仰头对上官策道:“好,阁下请动手吧!”
上官策手指紧紧握着剑柄,握剑的手臂不住发颤,剑尖不住颤动。上官策凝视着李隆基父子,不由唉一声长长叹了口气。这时房中窜进一人,对上官策道:“易兄,原来你是上官婉儿家的后人。”上官策神色缓了下来,对王思云道:“王兄弟,你来干什么?这里危险得紧。”王思云心下一暖,道:“多谢上官兄这般相待小弟,只是小弟……小弟要阻了你的事来!”
李隆基忽地对王思云道:“你……你是悦儿么?”王思云叹口气道:“父皇,你还记得我是悦儿!”上官策一听怔住,不由瞧了二人。李隆基又对王思云道:“悦儿,你和你娘还好么?”王思云道:“好!比在宫中好得多了,少了宫中的那些权谋争宠,人活得还不好么?”原来王思云的母亲便是打入冷宫的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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