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航,我们算不算无证驾驶?我扒着浴室的门框,探着脑袋问他。
我拿驾照多年了!他正埋头洗手,头也不抬地说。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真是雷倒我了。我哈哈大笑着倒在地上,说:卓一航先生,你真没幽默感!
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吗?他用毛巾擦着手,转身看着我,仍是一脸的问号。
想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吗?我躺在地上,侧身看着他,用手指钩了钩,过来!
他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撑起上身,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凑到他耳边,用甜得腻人的声音说:一航,我的意思是你驾我这辆车,属于非法驾驶啊!
听我这样说,他的脸慢慢涨红。历尽沧桑的老男人又怎样?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一样如十八岁的儿郎。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吻在我的唇上,仔细地品尝着,一只手解开了我的扣子。我迎合着他,身体扭动着更紧地贴向他的身体。我不会拒绝这样的温情,也不愿拒绝。享受一切是我的原则,包括*。
你想让我合法驾驶吗?他捧起我的脸问,那眼里满是疼爱和不忍。
你说呢?我媚笑。再度扯下他,主动送上红唇。他也是个经不起引诱的男人,话说回来,这世上还有经得起引诱的男人吗?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让他进入了我的身体。
这样的*温馨甜蜜,但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白天如父亲一般温暖和不忍,如果带进夜晚,便会让人觉得乏味。一直觉得白天和黑夜是两个不同的时间段,需要两种面孔去面对。白天是属于优雅的、大方的,晚上是属于*的、浪漫的。如果让这两个时间段都面对同一张脸,再怎样好的性情,也会有厌倦的时候。何况,我没有好性情,我只是个随性的,想让自己快乐的女人。
我决定回自己的小屋。蜗居虽小,却有自己的东西。再说,我不喜欢这样跟一个男人不清不白地生活在一起,恋爱不像恋爱,婚外情不像婚外情。
一航说:好好,不走好吗?让我们慢慢了解。
你不怕被我整死?嘴角带笑地看他。
只要你舍得,乐意死在你裙下。他说,靠在桌边,cd机里放着那张永远听不厌的《雪山的女儿》。
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就这么死了,我靠谁去?我说,拎起那些纸袋子。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我很喜欢。
我送你。他说着就要穿衣服。
不用了,我给你叫了饭,人家一会儿就送来了。楼下就有出租车,我自己搭车回去。说完给了他一个飞吻,转身开门出去。
出了院子,仍然听见《雪山的女儿》的低吟浅唱。我突然驻足,是不是应该回去?最后还是一甩头,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吧。
我跟卓一航,能不能就此展开了?我一边走一边想。嘉措的离去,让我伤了心,那是个把握不住的男人,如风一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卓一航,至少不会消失,任何时候回头,相信他都在那里。回去真要好好想想了。这样一个男人,是不是就此嫁了他去?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清楚,溜达着回了小屋。
藏婚(31)
我把那些衣服挂在简易的衣橱里,然后打开qq,跟姐姐说如果我在拉萨嫁了,行不行?姐姐说你疯了,那些藏族吃生肉又那么*你受得了?突然我想起了嘉措,他也吃生肉也*,我却喜欢。想起他在时的好,不禁泪水涟涟。这个男人,给了我幻想给了我希望,却突然间没了踪影,整个人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无影无踪。这么一想,就没了聊天的兴趣。我关了qq,把自己呈“大”字摆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才从一航的怀里出来,心就开始想念另一个男人?不是都说了想好好考虑嫁人的吗?不是都说了嫁个一航这样的男人也不错的吗?干吗还要胡思乱想啊?嘉措嘉措,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啊?
我爬起来打开电脑,放了高胜美的《追风的女儿》。回到床上,缩到一个角落,抱着自己的双膝,下巴搁在膝上。
风来云也到雨也落了
云一被风拥抱就哭了
再也忘不了你对我的好
被你骗到连天荒也老
雨在风中飘泪在我的眼中逃
逃到天涯海角找不到
我在雨中找爱你原来是个牢
雨一停我也不见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眼睁睁地看着它掉在被子上,一滴、两滴、三滴……瞬间就湿了一大片。这首曲子,听了半年,每一次听它,心都会揪紧,都会觉得万物皆空。
卓嘎
六月,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大山里的人来说,是个快乐的季节。山上的虫草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男女老幼都打扮齐整上山去了,三五天下得山来,人人眉开眼笑。我喜欢在山上的日子,那是一年中难得的假期,脱离了父母的视线,无忧无虑。
可惜,今年的这个时节,我只能待在家里,待在陌生的“家”里,看陌生人数虫草。
我的丈夫嘉措在拉萨做生意,他把老家的虫草和羊毛贩到拉萨,卖给沿海的商人。公公曾不无骄傲地告诉我,在周围的几座大山里,虫草都是为嘉措生长的。每天傍晚,下山的人会来找嘉措,然后俩人蹲在天井里,那人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极得意地打开,倒出一地沾着泥土、湿漉漉的虫草来,说声“就这些”。然后再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牛角鼻烟壶,倒一点粉末在指甲盖上,凑近鼻子,慢慢地吸一下,打出一个长长的喷嚏来,舒服地闭上眼睛,眼前便飞舞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嘉措则把虫草翻来翻去,大小分开,按等级分价格付钱。
这样的交易是不用讨价还价的,都是乡里乡亲,虫草的价格各人心里早都有数,谁都不可能骗了谁去。
今年的虫草比去年又贵了好几块,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嘉措的大姐达娃笑话我,说怎么会不是好事呢,虫草贵了,咱们收入就高啊。可是我以前听奶奶说过,我们现在对虫草的挖掘,已经过度了,虫草一年比一年少,再这么挖下去,总有一天会采绝的。一想起周围那些大山某一天不再长出虫草,我的心就有些不舒服。一直觉得虫草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灵物,如果因为我们不爱惜而让它绝种了,佛祖会不会惩罚我们呢!当我和达娃在夕阳西下时坐在门前的草地上,看见好几个年轻小伙子来找嘉措,我不无担忧地说了自己的想法。达娃笑我杞人忧天,那么遥远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女人们考虑的。
继而我们说起她的弟弟们,她瞄了我一眼,不怀好意地说:“扎西说,你身上被嘉措咬了好多伤?”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藏婚(32)
“他胡说!”我啐了她一口,飞红了脸。对于达娃,我是喜欢的。她长得很漂亮,修长的个子,皮肤白皙,五官清秀,长得很像嘉措的母亲。达娃不爱说话,何时见她都是安安静静的,只知道不停地干活,这一点,也跟嘉措的母亲很像。也许是前世有缘吧,我们一见面,彼此都觉得熟悉,很快就亲热起来。
“没有吗?”她故意拉了拉我袍子的衣襟,探过头来,吓得我飞快打开她的手。
“你还像个姐姐的样子吗?”我拢紧衣襟,拿眼睛斜她。奇了怪了,这个女人平时安安静静的,只要跟我在一起,就跟个小姑娘一样好奇,唧唧喳喳个不停。
“这么说你认我这个姐姐了?”她得意地笑,那笑容,让我心里像有毛毛虫在爬。“你喜欢上我的弟弟们了?动心了?是嘉措还是扎西?”
“去去去,你这个女人,就没句正经话。看你平时只知道埋头干活,半天都不说一句,怎么这会儿闭不上嘴了?”
“你喜欢嘉措吧?对不对?看你脸红的,跟太阳一样!”她弯腰看着我,笑嘻嘻的。
我一把拨开那颗头颅。“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坐直了身子,两膝抱拢,下巴搁在膝上,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若有所思。好一阵,她才开口,不过这一次却没了调笑的意思。“卓嘎,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过,嘉措跟扎西不一样,我们几兄妹中,就他最古怪,常常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身子在这里,心却在另一个地方。不像扎西,扎西最老实,像牦牛一样,只知道干活,身子在哪儿,心就在哪儿。知道你们订婚时,我很担心嘉措,怕他不愿意结婚,他一直说要去寺庙生活,他说他不适应我们这种生活方式,说这样一代重复一代的生活早就应该改变了。”
“什么意思?生活方式怎么改变?”这倒是新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也不明白。嘉措说了,婚姻应该让孩子自己作主,父母不应该干涉。还有父母不能把小孩子送寺庙的,而应该长大后,征得孩子同意才行。反正奇奇怪怪的想法。你说什么事情都让我们作主了,我们的父母干什么啊?”
“他是这样想的?真有点奇怪了!”我也把下巴搁在膝上。想想嘉措,那么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哪儿来的那么多想法呢?还婚姻自己作主?可能吗?都我们自己作主了,父亲不气死才怪呢!不过,要是自己作主,我会选择嫁过来吗?想想还是不能吧。那时又不认识他们,我怎么会选择嫁给他们呢。会嫁给仁钦吧?那也是个有文化、聪明的阿哥。熟悉啊,再说他也喜欢我的……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达娃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拉回了我的思绪。“你们结婚前我还担心呢,现在看来你们很好啊。嘉措和扎西都那么喜欢你,真为你高兴。你人聪明又漂亮,记住啊,一定要把弟弟们拴得牢牢的,让他们的身留在你身上,心也要留在你身上。”
嘉措喜欢我吗?我想起他埋头玩手机的样子。结婚五天了,除了轮到他的那晚,疯狂地折腾我的身体外,几乎没有交流过。记得他在极度亢奋时,会不停地念叨着一个新鲜的词“燕子”。那是什么?是他给我取的新名字吗?还是给我的身体取的名字?“阿姐,你知道燕子是什么吗?”
“燕子?”达娃疑惑地看着我,不明白地摇了摇头。“没听过!”
藏婚(33)
那个黄昏,我们俩就坐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着余晖染红大地,然后一点点地暗了下来。
第二天达娃要回去了。说是出来时丈夫们正闹分家,她不放心。达娃的家在羊湖边上,夫家兄弟俩人、一个姐姐。因为父母去世早,姐姐担起了抚养弟弟的责任。弟弟们长大后,姐姐也就老了,不再出嫁,跟弟弟们一起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长姐如母。
在我们这儿,像这个“姐姐”这样终身不嫁的姑娘也是很多的。为了逃避不可预知的婚姻,选择出家为尼或是终身不嫁跟兄弟们一起生活。
达娃的夫家生活条件不好,临走时,公公婆婆为她准备了很多东西,需要有人送。
公公说让朗结去送吧。朗结是嘉措的三弟,初中毕业后一直在拉萨打工,不会干农活。父母不太喜欢他,说他懒,啥事不做。
没想朗结一口回绝了,他说他要参加完了哥哥的婚礼才回去。
正在玩手机的嘉措抬起头,说:“我去。”
所有人都不相信地瞪着他。
更加难堪的是我。
十天婚礼,才过去五天,作为“家长”的丈夫就要离开?
“拉萨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必须回去处理!”嘉措没看我,也没看其他人,像是解释,又像不是。
“哥,还是我去吧。”扎西看了看我,说。
“你留在家里吧。”嘉措转身进屋,不一会就拎着包出来。把达娃的行李甩在背上,就往楼下走。
公公婆婆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叫着“嘉措”赶紧追了下去。
达娃一把扯起木然的我跟去。在门口,她拦住老人,说让我送送她。
就这样,嘉措拎着大包小包在前面走着,我和达娃跟在后面。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达娃不时捏一下我的手,她在安慰我。但此时,又有什么样的安慰能让我澎湃如潮的心平静下来呢!
小路两边,是连绵不绝的青稞,已经开始泛黄,很快就要开始收割了,那是热火朝天的日子,每家每户都盼着呢!
作为新媳妇的我,第一次出现在村人面前。田间地头劳作的人都停下来跟嘉措和达娃打招呼,视线却无一例外落在我的身上。
我笑着,向每一个看我的人笑着,点头招呼。无论我的心充满怎样的离情别绪,我只有笑着,嘴角努力往上扯着,泪珠才不会滑落!
那一段路有多长?那一段路走得有多难?小路弯弯,仿佛一个世纪!
岗日山口,铺天盖地的经幡,鲜艳如昨,随风舞动。
我站在经幡丛里,停住了脚步,拂动的经幡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我的脸。“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们走吧!”
达娃再一次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说些我们走了,你注意身体,我会叫嘉措尽快回来的话,然后过去拎了一个包,踢了嘉措一脚,向我努努嘴,向前走了。
嘉措看着我,有些难堪。“你回去吧!”
“嗯……”这是他第一次正对着我说话,说的是“你回去吧”。我回去吧?回哪儿去?回那个他不在的家?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突然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逃一样地匆匆而去!
我站在那里,站在连天连地的经幡阵中,泪水突然就流了下来。在这个百花吐蕊的六月,风把经幡刮得“哗哗”作响!
原来,六月也可以如此彻骨的寒冷!
望果节是我们庆祝丰收的节日,除了藏历年外,就数望果节最为热闹。“望”在藏语里是“田地”,“果”是“转圈”的意思。“望果节”就是“围着地头转圈”。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藏婚(34)
这是个传统节日,比我们的新年还要热闹。听老人们说,望果节在西藏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了,吐蕃政权在雅砻河谷建立时就有了这个节日。早在公元五世纪时,即布德贡杰执政时期,雅砻地区已经开始兴修水渠,使用木犁耕地,农业生产较为发达。为了确保粮食丰收,赞普布德贡杰便向苯教教主请求赐予法宝,教主根据苯教教义,教农人绕田地转圈,求“天”保丰收,这就是“望果”。最初的“望果”,是作为开镰收割前的一种祭祀活动,流传到现在,“望果”已经成了一个盛大的节日。这个节日是属于夏天、属于欢乐的。节日期间,无论走得多远的人,都要回到家乡,跟亲人一起庆祝丰年,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望果节的日期是不定的,各村根据地里庄稼生长情况自行安排,一般十天到半个月。望果节过完,就要开始紧张的秋收、秋种,所以说,“望果”也是从农闲到秋收之间的快乐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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