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萨待得久了,彼此都熟悉。我一进门,几张桌子吹起了口哨。我故意扭了下腰,再来几个媚眼,算是招呼。
狼哥拍着桌子大叫:好好,这里这里。我取下墨镜,走过去,那人趴在桌上,醉眼迷离地玩着一块老式手表。他旁边的女人看到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坐到了对面。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抢过一航手上的表看去,老得掉牙的上海表,爷爷辈曾经使用过的。一航看到我,说:好好,你……你又出现了,是真……真人吗?
什么嘛?这样的美女还有假的?我白了他一眼,说:醉得真是不行了,连美女都认不出了。这表你从哪儿弄来的?文物?
表?什么表?
这个啊!我提着表带在他眼前晃。你还用这玩意儿?
我爸的。他拿过去,揣进了口袋。
纪念品啊。你还行,知道这玩意儿是你老爹留下的,放好了,别丢了。狼哥,怎么让他喝这么多酒?
什么我让他喝的?他自己抢着喝,把我的那份都喝光了,搞得我现在酒虫还在窜。要送他回去吧,不走,非要你来。
看来你爱上我了。我凑到一航的脸跟前,哈着气说。
我爱你。他倒是老实不客气地顺竿爬了上来。惹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去,不好玩。我拍了他脸一下,不再理他,转向狼哥。她是?我向狼哥身边的美女努了努嘴,看那眼神,好像对一航有意思了。
今天在色拉寺捡的,隆重推出,美女迷糊。狼哥说,你要再不来,一航就归她了。
去……,迷糊推了狼哥一把,娇滴滴的样子,还真有点迷糊美女的架势。
拿去拿去,省得我跑一趟。我对迷糊笑,真心诚意的。
别听他胡说。下午在色拉寺玩时,他们有车,把我带出来的。好好,听他们说了一晚上你了,终于见到真身!美女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牙齿白得如珍珠一般。哪像我,一口烂牙,笑起来很愧对观众,但又常常忍不住大笑。
这时,侍应生送来两碟蛋糕,说是对面老外送的,给我们尝尝。狼哥冲老外打了个响指,举杯喝了一下,算是谢谢。
我环顾着这间小小的酒吧,发现侍应生中多了个陌生的脸孔。便问狼哥:那个黑脸的藏族服务员呢?华人书香吧txt小说上传分享
藏婚(35)
走了,他们说回去结婚了。
结婚?这世上又多了个傻子!
你如嫁给我,我愿当个傻子。狼哥喝了一大口啤酒,流里流气地斜睨着我。
今晚适合*吗?怎么看着每一张桌都有些暧昧。连狼哥这么豪爽的哥们都黄色起来了。
你?我上下打量着狼哥。配本美女,还差点级别。
哦,狼哥捧着心,装出很受伤的样子。好好,你杀人不见血啊。
一航用手拿了一块蛋糕就往嘴里塞。我看着他,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惊讶。酒有这么大的魔力吗?能把一个儒雅、精致的男人变得如此不讲究。一航是精致的,吃东西不会发出声,衣服上不会粘上毛,喝酒讲究情调,什么酒用什么杯子,比酒本身还来得重要。这样一个讲究形式感的男人,居然用手抓东西吃,有意思。我看了看一航,再看了看桌上的啤酒瓶,竟然笑了。
他,狼哥用嘴朝一航努着,什么菜味?
我眯着眼打量醉兮兮的一航:海鲜味。
是你喜欢的味道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喜欢什么味道。
难怪。狼哥把脸凑到我面前,上下左右地闻着,说好像还有酥油味。
只要没狼味就行。我拖过啤酒瓶灌了一口。
哦,我要死了。狼哥靠在迷糊身上。迷糊,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们喝着酒,瞎吹着,直到深夜,都有些醉意了吧。回家。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集体站起,不,是我扶着一航站起,迷糊扶着狼哥站起,各自唱着不成调的歌往外走,谁买的单,不知道。
北京中路,很安静,我们四个人,互相搂着肩,大声唱着,像螃蟹般走得歪歪扭扭。
迷糊好像是住在东郊的唐蕃宾馆,她跟狼哥约了第二天去哲蚌寺后,拦了一辆车,走了。
美女走了。我冲狼哥吹起了口哨。
可怜啊,连个女人都弄不住。狼哥倒是很配合,低头捶胸。
然后我们一起大笑。
到了朵森格路口。
狼哥说:好好,我们先把老大送回去。
得了,你醉成这样,还送别人。我知道他还住在青年旅舍,你回去吧,我送他就行了。
狼哥朝我眨着眼,暧昧地扮鬼脸。
你要这样的话,那你送他吧。
我要好好送。一航居然这时候冒出一句。
人家不要我,没办法,想做好事都做不成了。狼哥给拦了一辆车,帮我把一航塞了进去。
到了小区门口,在背袋里掏了半天,才掏出十块钱来付了车费。好不容易把一航弄了出来,扶着他,穿过小区幽暗的道路,到门口,在他身上掏出钥匙,捅开门,进去。
好了,总算是回来了。我把他扶上楼,让他躺在床上,接了一盆热水,用毛巾给他擦擦脸。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帮他脱掉衣裤。此时才发现,他竟然任我折腾,乖得出奇。好嘛,醉了的人大概什么都不知道,也省得我难堪。把他塞进被子里。想想明天就要出发,墨脱一路上都没法洗澡,看着透出橘黄色灯光的卫生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实在是喜欢那个浴缸,大大的,把自己浸入其中,该是多么的温暖舒适啊。
床上的一航睡得很熟,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吧。我把自己几下剥光,迅速进去,锁上门。哈哈,这下可以放心地享受泡浴了吧。拧开水龙头,感受着水温。好久没泡澡了,原来住的地方是公用的卫生间,嘉措的租房也是,只能冲凉。在拉萨,我们不需要冲凉,这里的温度,让我们的皮肤每天都是干燥的。只是过于干燥了些,反而更想念浸在水里的感觉,热水里的感觉。不喜欢去桑拿房,我有洁癖。然而,我又是个特爱泡澡的女人,曾经有过一天泡五次澡的纪录。
藏婚(36)
看看冒着袅袅热气的浴缸,我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暖暖的水立即包围了全身。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寸寸弥漫的温热,哼起了小曲。
躺累了,换个方向。唉,时间要能停止该多好啊!我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凸凹有致,如成熟的蜜桃,能滴出水来。这样的身体,为何没有一个存放的地方?不,是没有一个愿意存放的地方吧?我想起明、想起一航、想起嘉措,三张男人的脸在眼前交替出现。他们哪一个都说过我是属于他们的,但哪一个都没跟我说“请嫁给我”!是,明给了我一枚戒指,以为我就是在盼着这枚订婚戒指才远走天涯。男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以为要了我的身子,我的心就应该归他保管。以为套上我的中指,我的心就会停留。其实,戒指也好,房子也罢,那都只不过是女人索爱的借口而已。我们真正要的东西,男人给不起,也不愿给。
手指在胸上无意识地转着圈,捻住那一抹嫣红,感到身体从里到外的悸动。拿过浴液,才发现是自己喜欢的牌子,那次逛超市特意买的。用过两次后,自己就再没来过,他还留着。倒了满满一把,抹在饱满雪白的乳上,揉搓出丰富的泡沫来,一团团掉在水里,再把漂浮的泡沫捧起抹在身上,掉下去再捧起,反反复复地玩着,咯咯娇笑不停。
忘了时间,也忘了地点。
终于玩累,把自己捞了出来,抹干,用浴巾裹了身体,*露了一半,我喜欢让自己这样,感觉这样的自己特别*。女人的*并不全是为男人准备的,有时候也会为自己的愉悦而准备。看着雾气弥漫镜中的女人,如一个出浴的*女神般,于是嘟起嘴,来了个飞吻。
打开门。呀,那个原本应该在床上的人居然就在卫生间门口,一手撑墙,醉眼迷离地看着我。
你不是醉了吗?
醉了,为你!
对不起,借用你的卫生间。看着他的眼睛,慌乱得口不择言。
如果愿意,它永远属于你。他的眼里升起如梦般的氤色,看着我说,却并没有放下手臂让我过去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起来了。抓着胸前的毛巾,弯腰钻了出去,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这才发现,在他的目光下,我没勇气松开自己的手。
要我这样穿衣吗?我说。
我不介意再看你一回。他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介意。我扬起头,回视着他。这个人像醉了的样子吗?难不成刚才他是装的?
介意什么?
眼半闭地斜睨他。一航,你这样子,可不够君子哦。
你侮辱我。他过来看着我,情意款款。一只手搭在我的裸肩上轻轻揉搓,另一只手则把我的湿发拨到脑后,捏着我的耳垂。轻声说,你觉得我在自己的卧室,对着一个刚出浴的美人,还能当君子?
我是个经不起引诱的女人。特别是这样温暖和煦技巧高超的成熟老男人。嘴里说着不,身体却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他俯下身,用舌头轻轻舔着我捏着毛巾的手,然后抱起我。不要,一航,莲还等着我收拾东西呢。我在他怀里无望地挣扎,这样的欲拒还迎更像是求欢吧?
他把我放在床上,吻我的额头、眉心、鼻子,然后辗转地*着我的唇。我的心告诉自己要停止,身体却情不自禁地滚烫,躬身迎合着他的抚摸。不知什么时候,那裹在身上的毛巾已经不见,代之的是温暖的男人身体。
天似明非明时,突然一个激灵醒来,身边的男人鼻息均匀。看着屋里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心没来由地空虚。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干吗要留在这里?天蚕丝的被,暖而服帖,有些过度的暖了反而睡不着。在天快明的时候,悄悄地穿衣悄悄地出门,逃一般跑出小区,顺着公路往前飞奔。
藏婚(37)
凌晨的街道,没人,偶尔一辆飞驰的出租减速按着喇叭,见我没反应便又急驰而去。我发疯一样狂跑着,不辨方向,风打在脸上,木木的,感觉嘴里有一丝咸意,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就下来了。我为何哭不得而知。就是想哭,想大声地哭,想呐喊,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脑袋胀痛。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大半年的时间里,眼泪总是想来就来。
腿好酸,一屁股坐在街道边,蜷腿抱在胸前,下巴搁在膝上,怔怔地看着前方。这是一个安全的姿势,无奈时、找不到方向时、迷惘的时候,都会找个角落这样坐着,把心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我不想受伤,但又总是受伤;我不想伤人,却总是伤人。
不想让自己的日子如此*不羁,身体往往和心背道而驰。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每场欢愉过后,心却更加空落。
没来由的,我突然取下背包,用力在里面胡乱地掏着,任凭眼泪打湿薄衫。半袋饼干、一个苹果、两块巧克力,胡乱往嘴里塞着,和着泪水,使劲地往下咽。
走吧走吧,离开这里。
给自己时间,也给别人时间。
回到阿健的家庭旅馆,大门虚掩,这一夜是不是都为我留着这扇门?上楼,见莲的房门也虚掩,透出一丝暖暖的光。
悄悄推开门,莲在熟睡,我的背包却已经整理好,放在门边的桌上,背包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别想我送你,在墨脱如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说你是我朋友,他会帮你,然后一个人名,一个电话号码。
我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蒙着被子的人影,嘬起嘴,做了一个亲吻的姿势,便拎起包,轻轻带上门,就着晨曦,向东郊客运站走去。
卓嘎
这次回家,发现母亲的身体虚弱了不少,心口疼的毛病发作更频繁了,背地无人时,常常见她按住胸口蹲在地上,好一阵才能又直起腰来,每次之后都是脸色惨白。爸啦说她吃了很多藏药,就是不管用。奶奶每月初八、十五都请了僧人在家中念经。嘉措跟父亲说,最好让母亲到县医院去找汉族医生看看,心上的病,拖久了会出大问题的。父亲说:“她这是老毛病了,年轻时就有的病,总是好一阵坏一阵,没什么要紧。”父亲如此说法,弄得嘉措也不好再讲。
这天进厨房倒开水,见母亲又蹲在水缸前的地上,捂着胸口,额上冷汗淋淋,赶紧过去扶住,大叫:“嘉措,快进来,阿妈病又犯了。”嘉措和爸啦都疾步跑了进来。
我叫嘉措帮我把阿妈扶到灶边的卡垫上,让她躺下,赶紧倒了一杯水让阿爸递到阿妈嘴边,嘉措则一边帮阿妈擦汗一边说:“这样拖着不行的,还是去医院吧!”
阿妈喝了点水,脸色好了些,说:“没关系,过一会儿就好了!”我知道她是怕花钱。大山里挣钱不易是谁都知道的,但总不能为钱不要命啊。我流着泪劝说母亲:“还是听嘉措的意见,去医院看看吧!”母亲不语。父亲在一边摇着头说:“汉族医生怎么可以相信呢?他们狡猾,总是骗我们的钱又不治病!再说你阿妈住院了,我们这个家怎么办?还是找村里的医生看看吧。”在我们这里,有病找藏医是自古以来的习惯。自小就知道父亲不喜欢汉族人,总是说汉族人太聪明,心眼太多。过去他每每说这话时都是酒后,母亲总在一边默默无语地忙活,事后便会翻出那块老式手表发呆。如今,那块表就戴在我的手腕上,嘉措有次曾开玩笑地跟我说,我戴了个古董在手上,上海牌的,是不是准备当传家宝。当父亲今天再一次说出“汉族医生怎么可以相信呢?他们狡猾,总是骗我们的钱又不治病”时,母亲仍然低着头,鬓边的白发轻轻颤动。那一刻,我是真觉得母亲老了,背微驼,额头上沟壑纵横,脸颊多出很多色斑,那双忧郁的眼睛如今郁色更是浓得化不开。华人书香吧bsp;藏婚(38)
“不用找医生了,上次的药还没吃完呢。老毛病了,挨挨就过了!”母亲说着,起身站了起来。
我看着母亲的脸,虽说苍白了些,但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过去重新拿起瓢,开始了忙碌。
我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楚。记忆中的母亲一直是隐忍的,她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了自己的心里,用藏族妇女特有的勤劳朴实操持着这个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来没看过母亲跟人争吵,甚至大声说话,对奶奶、对父亲、对孩子,母亲都是沉默的,脸上永远是既没欣喜也无悲哀的表情。然而,无人之时,母亲那望向虚空的眼眸,承载了太多的心事。
父亲回到天井喝酒,我和嘉措则回到房间,我一屁股气馁地坐在卡垫上。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你母亲的善良贤惠堪称藏族妇女的典范。你没觉得吗?你爸啦的话太伤你母亲了,不管去不去看汉族医生,都不应该那样说话,太让她伤心了,你应该劝劝爸啦,阿妈的病不能这样拖着,光念经是不管用的。”
“我劝过爸啦,他不听嘛。他一直不喜欢汉族人,总是说人家会骗他。唉……”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想法?汉族人就不是人吗?那他干吗还抽汉族人的烟?穿汉族人的衣服?”
“我也没办法,你以为我不着急啊,看到母亲疼得那样,我也难过啊……”
这时,母亲推门进来,说:“卓嘎啦,你跟我下去看看牛,有只小牛不吃奶,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好的,阿妈!”我起身挽着母亲的手臂,像小时候一样依着她。
母亲并没马上往外走,而是看着嘉措,轻声说:“嘉措啦,你是个好孩子,这次看到你们回来,相亲相爱的,我也放心了。卓嘎啦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你要多担待她些。男人在外面闯世界是应该的,但无论何时,都别忘了身后的女人在等待你回家。”
“阿妈啦,我不会忘的!”嘉措看了我一眼,说。
“这样就好,我也可以放心走了!”
“阿妈……”我摇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地叫,“你要去哪里啊?”
“哦……”母亲转头看着我,有那么一会神思恍惚,然后说:“阿妈说错了,是你们回去后,阿妈也就放心了!”
“阿妈,我很好的。在……”我瞟了嘉措一眼,跟他做了个鬼脸,说,“在他们家,他们对我都很好的,你放心吧!”
“好好好,这样就好啊。咱们走吧,去看看小牛怎样了。”母亲拉着我,出门下楼到了牲口圈里。
给每头牛面前添了些草料,小牛也挺好的,正顶着母牛的肚子吃奶呢。母亲拉我坐在干草堆上,说:“卓嘎啦,跟阿妈说实话,他们兄弟真的待你好吗?”
“阿妈,他们真的对我很好。”我俯在母亲怀里,头放在她的膝上。“他的父母是好人,很喜欢我。扎西勤劳,对我特别好;朗结很活泼,不过不太会干活;嘉措在拉萨做生意,忙一些。”
“这么说,你已经有三个男人了?”
“是的,阿妈,我对着他们三个,挺为难的,怕处理不好让他们兄弟互相怨恨,到时我就变成个坏女人了。”
“唉,这么快就有三个男人了。孩子,真难为你!”母亲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我的头发。“你最喜欢谁?”
“嘉措。”我想都没想就回答。在母亲面前,我是真实的、透明的,我的心事可以对任何人隐瞒,独独不能瞒母亲。“我想我是最喜欢他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华人书香吧
藏婚(39)
“记住,你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你最喜欢嘉措,否则你的家庭就会出乱子,明白吗?”
“明白,阿妈啦,我都放在心里,谁也不会看出来的。”
“卓嘎啦,你知道阿妈有多担心你,怕你处理不好家人的关系惹出麻烦来。阿妈曾悄悄托人打听过你的消息,他们都说嘉措不要你了,听到这话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阿妈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我翻转身,依旧躺在阿妈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气味,只有母亲才有的味道。望着她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顿时也有些伤感,但仍笑着说:“阿妈,嘉措是忙了些,回家少了些。但怎么就被传成不要我了呢?别信那些瞎话,你女儿我这么漂亮,还这么能干,他怎么可能不要我了呢?”
听我这么说,母亲的脸总算有了些喜色,拍着我的脸蛋说:“你呀,还跟小时候一样。都快做母亲的人了,也该长大了!”
“阿妈……”我扭着身子,双手环抱着阿妈的腰,把脸更深地埋在她怀里。
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喂完牛羊后,我都会和阿妈这么相依相偎坐上一阵子,有时阿妈会帮我挠挠背,有时帮我抓抓头上的虱子。小时候我不爱洗头,每次洗头总是大喊大叫,用阿妈的话说是“像在杀我一般!”哪像现在,嫁到一个有温泉的地方,洗澡洗上了瘾,每天不泡泡身子就痒。
一想到温泉,便感觉背上有些不对劲,回来快半个月了,一直没洗澡。母亲把手从衣领处伸到我背上,像小时候一样,细细地挠过我背部的每一寸肌肤,一边挠还一边抚摸,我像只吃奶的小牛犊般直“嗯嗯”,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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