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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人命,就这样在疏忽中,烟消云散了。
方穗迭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个自己无意间破坏了莫伯伯和施敢的保护、害死莫莫的事实,她恍惚着神情问:“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她吸毒呢?”
如果她知道,知道那是毒品,她是怎么着,就算莫莫跪在地上求她她都不会去买的啊。毒品,毒品,莫莫怎么就吸上了这个黑色的魔鬼呢?
她怎么会那么无知,那么贵的香烟,那么神秘的买香烟的地方,她怎么就不怀疑呢?怎么就一丁点怀疑都没有呢?
“听施敢说,是莫莫不让告诉你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方穗迭的左耳隐隐作痛;耳朵的神经一直牵到了心脏。
“我要回去。”方穗迭转身,要走回病房。
“施敢要我带你离开。”
陆如其扬起手中的手机,上面的短信一目了然——“赶快带穗穗离开,别被爸看见了!”。
“他个我给你另外安排了房子,你先暂时去那边住。”
方穗迭看着陆如其,眼泪扑哧扑哧的掉落,看在她眼中的人都是模糊的。
她呜咽的摇头:“我不走。”
“人是我害死的。”
“我没脸……躲得远远的。”
她还是要回去,却被陆如其死死的拽住。
陆如其骂道:“你要找死我才不愿意管你,可是你想要白白浪费施敢的一片苦心就不成,你要送死,也得施敢先同意了再说。”
说着,不由分说就拽走了她。
她哭得手脚无力,就这样被拖走,直到离医院很远很远,陆如其才放开她的手。
一放开她的手,她的身子便没有了支撑,她慢慢蹲□来,呜咽的叫着:“莫莫……”
“莫莫……”
那个女孩子,隔着纱帐,对着自己笑,问自己:“同学,巧克力要吗。德芙的。”
那个女孩子,一边拍着自己的背,一边骂:“你妈没给你钱吗?你至于吗,天天吃泡面。”
那个女孩子,抱住了自己,“穗穗,我就怕你出事,就怕你出事。”
这个女孩子,对自己有多好。可是却是自己害死了她。
她抱着自己,蹲在路边,声嘶力竭的流泪。
风呼呼的吹着,只是她的左耳,却依旧什么都听不清楚。
“那后来呢,后来你去了陆如其的家里?”宋朵朵抱着肚子急切的问。
方穗迭摇头:“我没去,是我犯的错,我有什么权利躲起来让别人为我操心。”
“你没躲?可是——天哪,”宋朵朵失口喊了起来,“那你怎么还活着,怎么可能还可以安全的活到现在呢?”
莫志国是什么人,人人都怕赵元任,怕施敢,可谁心里都知道,施敢,那不过是莫志国手下的人,赵元任,虽然是天义的老大,可是好歹看起来目前做的还算是正当的生意。而莫志国,他初来h城,凭的就是心狠手辣、眼明手快立身的,他就是黑帮出身,昔日天义的老大就是被他做掉的,后来天义想要暗算他,结果施敢的父亲跟施敢做了替死鬼,同样是这个莫志国,筹划了几年,将当初与此事有关的人都一一做掉,就算是当时领导的天义老大——赵元任的叔叔,也牺牲了一个内应,下了慢性毒药,在几年前不治身亡。他的狠,不仅仅在于睚眦必报,还在于他够能忍,表面什么都不做,直到有把握一举要你的命才发难。市井之间关于他的狠毒的传说枚不胜数。
而穗穗,伤害的还是他视若掌上明珠的独女,怎么可能到现在还这样安然无恙的活着呢?
“我也不知道。”方穗迭苦笑了笑,“我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她是想要去莫伯伯的家,可是陆如其跟个鬼影似的在她的身边,让她没有机会去。
陆如其每次都说:“你想要找死我不管,可是你不能浪费施敢的一片苦心,你要找死也给我晚点死,别死在我们眼前,我们眼不见心不烦。”
施敢从没有出现。
莫安安的死在当年是社会头条,虽然没有上电视新闻,可是街头巷尾都在猜测着什么。
莫伯伯似乎有意误导民众,不欲莫安安的死亡真相暴露出去,外面疯传的不外乎突发疾病,不治身亡。
虽然没有电视报纸的报道,可是莫伯伯就跟当初给莫莫办婚礼一样,一心要将场面搞大,所以就算陆如其防着不让她听到关于莫莫的消息,她还是知道了莫莫下葬的日子。
那天,她躲开了陆如其的纠缠,独自一个人跑到了莫莫的墓地。
那是本城最高档的墓园,有保安,一般的人没有证件进不去。
何况今天还是莫莫的下葬日,墓园满满当当的都是黑色衣服的人。
她没有请帖,进不去,只能站在山下远远的看着汕头蔓延的人群,听着山上若隐若现的哭声。
她在山下静静的站着,悄无声息的流泪。
她脸上的巴掌印在慢慢的消肿,可是还能看出那个印痕,她的耳朵开始慢慢的回复知觉,她听见了,山风,哭泣的声音。
莫莫,在这个城市待她最亲的人,她亲手害死的人。她,却,连送葬,都做不到。
葬礼进行得很久很久,似乎有道场还有很多东西。
她就在山下静静的仰头看着。
葬礼进行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直到山上的人陆续的下来,她还静静的站着。
她看见远远的陆如其飞快的奔跑过来,脸上是焦灼的表情。
他看见了她,一阵欣喜,加快了速度,可是在片刻后,是震惊,他停住了脚步。
她回身朝山上看,是莫伯伯,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她。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脸上犹有泪痕。
他看起来就好像是老迈的大树经历着狂风的吹炸,可是纵使风吹弯了树干,还硬撑着□的站立。
他的身旁,是和他一样带着黑袖套的施敢。
几天不见,他更加的憔悴,更加的消瘦,就连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都一片淤青。
所有的人,疼她的人,都因为她而饱受折磨,她凭什么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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