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讲,‘小地球’是人们回归自然、亲近自然的最好去处。虽是经过人为修饰的公园,但却难以察见其加工痕迹,一切浑如天成。将亭台楼榭布置在山间,既让山不显得偏僻而无人敢来,也让亭台楼阁不致只见人为的造作而不见自然。
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虫鱼鸟兽,百木繁茂,像是自然的奇石,立在草间或山间,供人民闲聊歇息。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座陈旧得别有风味的‘守望亭’。
关于‘守望亭’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在公园还没建立之前,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在山中游玩,无意中远远地看到了这座亭子,当时亭子看起来已破旧不堪,一点儿也不显眼,因此也没引起人们多大的注意。当他们登上这座亭子时,随意地看了看亭子的四周,它的修建年代已模糊不清,久远得无法细察了。很快地,他们却惊喜地发现,站在亭中,就像是站到了山中央的顶端,放眼纵目,山下的风景尽收眼底。虽是意外收获,可他们也没想太多。当他们牵着手一步一步地走下山来,下到山腰时,留恋地同时抬头往回看,他们都怔住了,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亭子的上方有两层,下层较宽,是为遮日挡雨的,而上层全为装饰的浮雕,雕上了各种的展翅欲飞的鸟。而在两层之间的东西两侧,则雕了一男一女四眼相望无言,男的冠冕正襟,岁月的流逝,使他俊朗中透着更多的深沉。女的长裙飘逸,风姿绰约中更显得成熟而韵味浓郁。隐约可想象出他们当年的风采神韵。他们似眼中含泪,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久别后的重逢,各各经历了自己生命中的起落沉浮,生活中种种的悲欢离合,意外的相逢,一时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纪念爱妻。他们各自又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是命运对他们开了个玩笑,还是源自于他们年少时的气傲无知而不懂得珍惜的苦果?
难怪守望亭中有模糊难辨的这样几行字:愿守望亭能永生永世守护你……谨以此亭表以最深的歉意…….愿爱妻娅心安息。
他们深深地被震撼了,也隐隐感觉到了命运中隐含的某种相似之处,而这一切,似乎又在向他们暗示着什么。或许,某种不可知的什么正在远处等着他们,窥视着适宜的时机把他们一点一点地包裹起来,让他们无法挣脱。至于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命运从来就是那样的不可猜测、瞬息万变。
他们用力地把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了。过了一会,他们把四手紧拢,双双跪在地上――为了感谢命运之神的预兆,还是为了感谢那位不知名的先知先明的造亭者给后来者留下的警示?――谁也不知道。传说中的人们只说,他们就此约定:以后要是他们之间发生了矛盾或摩擦而得不到对方的原谅时,就每天都来这个亭子上等待,直到另一方的出现。如果实在是命运的捉弄,让他们不能在一起厮守到老而被迫各奔东西,那么,在垂暮之年一定要赶回来,使双方能在这“守望亭”上再见对方最后一面。
后来,果然一切如他们所预想到的,尽管他们都尽了全力去守护那份珍贵的爱。而在这个过程中,也曾有几次,他们先后登上了‘守望亭’去等待对方的原谅,而这样的请求原谅的方式总是出奇的有效。他们总是很快地就等到了对方的出现。
而这些不同寻常的经历也让他们的感情沉淀得比任何其它恋人的都来得更加的浑厚和刻骨铭心。
而另一方面,不知不觉地,他们甚至鬼迷心窍似的迷上了这种能充分感受到对方浓浓爱意的“游戏”。有时,仅仅是为了一件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逼得另一方非上山去等待不可。渐渐地,他们对对方的爱意的表达要求也显得越来越过激,对恋人的管束也来得更加的苛刻,他们都确定无疑地坚信:爱上无上的,对方应能为自己奉献出所有。相应地,自己也能为了对方而能牺牲一切。
守望亭上的守候也来得越来越频繁的同时,也越来越漫长了。
对对方的爱也慢慢地变成了占有,没有丝毫回转余地的占有。霸道而蛮横无理。
随着时光的转移,甜蜜的等待变成了痛苦的折磨。没完没了的带着痛彻心菲的等候已慢慢地变得没有了原来的意义,尽管等到后仍能感受到一丝丝的甜意。
但那一点点的甜意又怎能消融那越来越说不清、道不明的“误解”?
后来,他们便决定彼此分开一段时间。他们再一次约定:两年后再回到此地重聚,而在这期间,谁也不要去联系谁。
只是,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在一年多后,那个男孩居然闪电般地结了婚。而那个女孩听说了此事后,便永远地离开了此地,再也没有了音讯。
再后来,他们都老了,那位男的在他夫人去世之后,他便每天都到‘守望亭”上去等待、守望着,希望他曾经爱的最深的那位女的能原谅他,并出现在‘守望亭’前,能一了他今生的最后一桩心愿。
“最后她出现了吗?”我屏住呼吸,轻声地问着。
过了放久,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死在了‘守望亭’上,人们说他死时眼睛并没有闭上,且眼角边还残留着两滴浊泪。”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无声地滑落。一滴一滴一滴……我也说不清它到底为了什么而流。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假如你是那位女的,你还会出现么?”他忽然幽幽地问着。
我无所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她,我不知道。”
一阵沉默。只有山间的风在无意识地吹着,树木也在无意识地摆动着,谁能完全读得懂自然界的所有?生活,从来就是那样捉摸不定而不可预测,更甭提能握得住它运行的脉搏了。此时此刻,谁又知道命运在我们之间安排下了些什么?
“亭子上的两个人尚能重逢,为什么他们两个就不能呢?”他不解地喃喃低语着。
“只是,我想不懂,他那么爱她,且他们爱得那样的深,他为什么还是要娶别的女孩呢?”我皱着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
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听了他说的传说后,也不敢再去靠近那神咒般的“守望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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