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想了想:“橙汁吧。”
她向来聪明,接上话头就说:“你们学医的就懂什么吃了对身体好,什么不能多吃,不像我,上来就点杯咖啡。”
严颜抬眼看了她片刻,又低了低眉眼,身子往后靠坐在沙发椅上,说:“再怎么注意也可能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像我爸,一直都挺健康的,突然间就走了,这都是意料不到的事。”
她一颗心紧了紧,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一些:“严医生走的确实太突然了。事后有做检查吗?真的是突发脑溢血?”
严颜又看了她一眼,但又微微沉了沉气,很多的话卡在喉咙眼里,欲说还休。
樊长安也静了一会儿,重新说:“当初我爸病了,严医生一直费心力在照顾,虽然最后手术没有成功,但我们一家人仍然很感激他。”
严颜听了这话,放在桌面上的几个指节不由自主的蜷缩了一下。服务生正好送了橙汁过来,她抬手将五指贴在玻璃杯上,然后镇定的朝樊长安笑了一笑,说:“樊小姐,其实昨晚看到你的时候,我有犹豫过要不要去和你打招呼。毕竟我们之间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交集,可能再过个三五月,记性稍微差些,迎面而过也不见得还记得对方是谁。可有时候人就是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今天非要等到我来,无非是因为我爸突然亡故,你觉得事有蹊跷,想要弄清楚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秘。我是学心理的,你的心情我完全明白,也可以理解,可我的心情你却不一定都懂。我无法肯定的告诉你什么,我能确定的只有我爸确实是因为突发脑溢血去世的,而在他去世前的两三个月,也就是为你父亲做完手术的这段时间里,他心情一直不太好。如果我们能早点移民,离开北京,或许他会轻松一些,但可惜,可惜没有如愿。”她说着眼睛渐渐湿润起来,语气也显得有些落落的,“移民的资料我交了很久了,原本以为没有希望,但今天是他们主动给我打的电话。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这个社会一直都是由极少数人来主宰的,我的处境十分微妙,我和我妈都希望能尽快去到新西兰,希望你能够谅解,而我,也已经把能说的都说给你听了。真相只有一个,但能让我们看到的‘真相’却能有很多个。我昨天见到你,觉得你比从前看起来要快乐很多,或许偶尔闭一闭眼睛,让过去的都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好。”
、再见(3)
樊长安被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猛回头时惊醒的时候,叶至曦正好审阅完所有的资料,准备回房休息。
按理说他手头上,哪怕是一个字都是极紧要的,不好带到别处,可诚然如明澈说的那样,该放手的时候要放手给下边的同志干,但真正实施起来,他又发现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不敢轻易开罪别人的。到是他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所以真正关键的部分还是需要他执手。他不怕辛苦,亦觉得熬夜干活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心里有了牵挂,又是特别要紧的牵挂,所以总是尽可能的多排出些时间陪樊长安,哪怕是呆在家里干工作也要比留樊长安一个人在家好很多。
忙到快两点,洗了把脸,刚走进房间,他就看见樊长安身子怵了一下,然后眼睛猛地睁开来,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有意放轻了脚步,清楚并不是自己发出了声音惊醒她,所以很快问道:“做噩梦了?”
她只顿了片刻,很快从床上坐起来,伸出受伤的手掌,告诉他:“梦见伤口裂了,流了很多血。”
他连忙把落地灯的光线调到最亮,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掌,细细看了看,放心的说:“没流血。”又故意叹气说:“你真是个不让人放心的,见个同学也能把手割伤。照这样下去,我得在你身上打上‘保护动物’的标签才能放心。”
她对他笑了一下,主动问他:“事情忙完了吗?”
他想了想,说:“还有一些要明天去办公室才能定下来,所以明早我会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他们,小聚我们就不参加了。”
她疑问:“不是晚上吃饭么?你要忙这么久?”
他瞥见她额头上有细汗,伸手帮她温柔的拂去,缓缓说:“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那个场合,去了也没意思,不如先放一放,伯母他们会理解的。”
她想起一些事,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思忖许久之后做出了决定一般,告诉他:“要不明天还是去吧,反正今后总要见面的。就算我们要离开北京,他们始终都是你的至亲,没有道理刻意回避。”
他十分惊喜:“你愿意去?”
她见他原本因为熬夜工作而布满脸面上深深的倦意似乎在瞬间消散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慌感,努力含笑对他点了点头,还开起玩笑说:“他们又不会一口把我吃了。况且你那几位堂兄都格外的有名,我仰慕已久了。”
他觉得她似乎把明日的会面看的十分轻松,心里越发的高兴,说:“那我明天得把你看好。”
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重复起他的话:“那你可一定要看好了。”
因为决定了要携樊长安参加叶家的小聚,所以叶至曦一大早就出门去办公室,想尽早把手头上的事干完。樊长安好像也十分重视这次的小聚,上午还专门邀了陆柏怡一起去逛街,想挑身合适的衣裳。
陆柏怡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先自己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像是滤清了思绪,表示:“虽然我也很高兴看到你愿意为了叶至曦试着接受他的家庭,他的家庭愿意为了叶至曦退让,可要我说实话,以我对我表姐那位婆婆的了解,她能温和到这个地步,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樊长安一双手轻轻掠过衣架上柔软的衣料,但心思却不在这些颜色夺目的霓裳上,她慢笑着说:“我很好奇她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然后突地转过身,看着陆柏怡:“总不会是因为想要补偿我吧?”
陆柏怡被她突如其来的冷漠目光吓了一下,但很快拍着她的肩膀笑道:“她有什么要补偿你的?”话音刚落,陆柏怡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正想着多问她一句,她却已经转身,叫了导购过来:“就试这几件。”
叶家的小聚,说白了也就是在城里的几房亲戚围在一起吃个饭,有时在叶家,有时选个景色好的幽静去处,说些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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