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气得直揪林岳白的耳朵,“你这小混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在哭墙里被误认为是悠天不老……野火烧不尽,风雨吹不倒……青青河边草,绵绵到海角……海角路不尽……相思情未了……”
诊疗室外的塑料长椅上,陈曜嶙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他的脑袋低低地垂着,从出来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青狐坐在他身边,将脑袋抵靠在墙上,从鼻梁一路下滑到锁骨的线紧绷得像一条拉到极致的弦。
诊疗室内忽然传来叶舟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歌声,陈曜嶙的身体一震,雕塑一样的身体忽然抬头,紧紧看向身边的大门。
青狐也低下了头,他的头发乱糟糟像一窝稻草。
陈曜嶙突然叹气,“这些年,她没有一夜是能安心睡着的。”
青狐知道他说的是叶舟。
“她经常做噩梦,有好几个夜里都是哭着醒过来的,但到了早上,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照样装模作样地过日子,”陈曜嶙的声音很沉,沉得就像他正在口述的这些事,“那些梦,过去是她父亲,现在是青青,正在学走路的青青,总是把数学书丢掉的青青,穿着婚纱的青青,怀孕了的青青……每个青青都不一样,可每个青青最后都会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有时候是水,有时候是火……她们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去,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棺材边,哭到肝肠寸断。”
青狐看向陈曜嶙,他的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沉默。
“自己的苦果,却总是报应在身边最亲近的人身上,这种痛,她是怎么忍过这几十年的呢?”陈曜嶙低下头,用双手包住自己的脸,“……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但现在……看到青青和叶舟那个样子,我忽然就后悔了……如果我的自由要以她们的痛苦为代价,我宁愿……”
“主人……”青狐轻声劝道:“不会有事的,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陈曜嶙转过脸,他的身体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如果算上先前灵肉分离的17年,他已年近古稀,一个男人到了这样的岁数,经历过人生的辉煌,也惨遭过命运的颠沛,他把普通人几辈子未必能经历的事统统经历了一遍,他一直坚信,到了老年,能够和相爱的妻子女儿厮守在平静淡远的小县城,将一日掰成两日来过,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如今,他的孩子因他而注定早夭,他的妻子因他而备受煎熬,这样的生活,如何真正幸福。
青狐看着陈曜嶙的神色,心酸道:“主人……”
“青狐,”陈曜嶙将手按在青年人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你已经这么大了……当年把你从老宅里带出来,作为交换,我只曾经拜托过你保护叶舟,这件事你已经做到了,你再也不欠我什么了,更不欠陈家什么,所以……不要再牺牲你自己,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青狐焦急地抓住陈曜嶙的手,在主人面前,无论外形变幻得多大,他永远只是当年黑暗老宅里的那只小狐狸,遇到了主人,就再也不肯离开,“我想救青青,不仅仅因为她是小主人!”
陈曜嶙苦笑道:“当年那件事已经让我们俩自责了这么多年,如果你再出事,你让我和叶舟情何以堪?你和青青都是我们的孩子,儿子为了救女儿出事,换做任何一对父母,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青狐抓着陈曜嶙的手,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诊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边摘口罩边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捧着消毒工具的护士。
青狐刷得站起身,急道:“医生!怎么样了?”
“哧!”医生笑了,“见过夸张的,没见过这么夸张的,又不是什么大手术,一个个至于吗?”
青狐懒得理他,大步走进诊疗室。
陈曜嶙伸臂拦住医生,低头看了眼他胸口上的工作牌,忽然问道:“你刚才有认真对待我女儿吗?”
医生斜睨了陈曜嶙一眼,“当然有。”
“好,”陈曜嶙点点头,转身往室内走去,“你今晚就会接到解聘通知,趁现在有空,赶紧看看求职网站吧。”
医生难以置信地回头,正要伸手去抓陈曜嶙的衣服,走廊一头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他抬头去望,惊讶地发现院长和几个大科室主任正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来。
门口的塑料椅上,陈净隐蹦了起来,冲那神色匆忙的男人高声喊道:“爸爸!快来!姑姑就在里面!”
爸爸?姑姑?
医生如遭五雷轰顶。
昏睡的陈霁被陈曜嶙小心翼翼抱上陈霖的加长专车,一路上,众人集体沉默,直至回到家中,安顿好了陈霁,青狐才将今天在哭墙边遇到的事解释给所有人听。
“咒器?”叶舟不解地看向郑老太太,“那是什么?您知道吗?”
被陈霁的伤吓了一大跳的郑老太太仍然心有余悸,摇头说道:“我只听说过英国有魂器,没听说过中国有咒器啊。”
青狐叹气,“连你们俩都不知道吗?”
母女二人同时将脸转向客厅另一边的陈曜嶙。
陈曜嶙皱眉,“与当年那件事有关的人都在这里,我们之中若没人有线索,这件事就玄乎了。”
陈净隐四肢摊开地趴在地毯上,愁眉苦脸道:“那现在怎么办?有谁能告诉我们真相吗?”
盘腿走在地毯另一头的林岳白眼神一亮,“你们不是认识一位博古通今的高人吗?预言姐姐生死的那一位,找他来问问如何?”
青狐倚着沙发摇头,“年一年只出现一次,现在这个时候想要找它比登天还难。”
“哭墙把岳白误认为是岳父,放大出来的便是当年岳父的心事,”陈曜嶙说道:“哭墙既然认为岳父是咒器,想必当年岳父逃出家门,也是与这个身份有关……咒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济申当年逃到这里与郑唯心相恋成家,只交代过咒术师的背景,对于咒器却只字不提,连自己的亲人都要隐瞒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呢?
“大伯,你和老师当年能够获知真相,还有我父亲的死……”一直没有出声的陈霖忽然说道:“不都是得到另一位咒术师的帮助吗?”
“你是说,”陈曜嶙醍醐灌顶,“c!”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脑子里想着很多事,心情也很复杂。在我写《猫先生》的时候,青青无论是在故事中,还是在我脑子里,都没有出生,甚至连一点迹象也不曾出现过,可《有狐》写到现在,这个人已经成了活生生的存在,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我心里潜在的角色定位到底是叶舟还是青青?我是不是真的把青青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她受伤,我痛的到底是我的心还是叶舟的心?我常常会想,青狐和青青的故事是不是被我写得太悲伤了?因为不论是主角青狐和青青,还是配角猫夫妇,抑或是从未出现的叶济申和郑老太太,甚至是林岳白和刺蘼,在他们每个人身上,似乎总徘徊着哀伤的阴云,仿佛下一秒就会雷雨倾盆。写作的心态大概真的会决定一篇小说的基调,很多时候,我也希望自己能像过去那样一天一更,像连载猫先生时,享受到的是真正的轻松与阳光,可是现在的工作环境,只会让我觉得压力好大,那些没有办法处理好的人际关系,那些不可能完成的指标任务,像山一样压在我心里。好像说了很多题外话,总之,这个故事会是he,放心吧,在结局走向这种事上,我从来不坑爹的+
、长命锁
第二十八章长命锁
“自从那次通过电话之后,我再也联系不上c了,”叶舟为难地看着陈曜嶙,“现在该去哪里找她呢?”
“那个电话号码你还留着吗?”陈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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