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上坡,千年来只有一株桃花树,和一座狐狸的坟茔。
陈霁用力咬住颤抖的嘴唇,才能阻止自己呜咽哭出声,她低下头,将脸贴上桃夭发烫的脸,颤抖地、无声地、哽咽地落下一吻。
青狐是个傻瓜,白狐是个傻瓜,桃夭是个傻瓜,刺蘼也是个傻瓜。
为什么你们妖怪全都是傻瓜呢?
桃夭的双眼直直望向山坡上的那一处凸起的小小坟茔,一眨不眨,眼带不甘,就像谁也不能理解她日日夜夜坐在万妖冢地狱里的固执。
爱已成痴,思已成狂。
我唯一剩下的,就是不愿你为我而死的执着。
心心念念,唯有生同衾,死同穴。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臭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桃夭内心对白狐和青狐是带着恨的,所以在她彻底绝望的时候,她选择了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来阻止青狐重蹈覆辙的行为,她宁愿青狐是被她害死的,也不愿意青狐一点一点地榨干自己的精力,然后死在青青的身边,她是经历过这种痛的人,所以她不希望青狐变成白狐,也不希望青青变成自己。
在桃夭刚出场的时候,她把青青带进万妖冢,她不仅仅是要拆穿青狐的弥天大谎,也希望青青能从中看透自己对青狐的心意,从而阻止青狐的自杀行为,所以她才会一开始对青狐说: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
然后这一次,她放弃了先前委婉的劝诫方式,直接来最狠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青青懂她。
ps:桃夭还木有死,大家不要拍我砖→→
、梦醒
第六十六章梦醒
“快把她弄下来!”c站在血色桃花树底下,心急火燎地叫道:“她的血快流干了!”
青狐绕着桃花树转了一圈;在一截叉出的树枝底下站定;原地跳起,右手高举;一下将树枝扯下一个深深的弧度;等到他五指松开,树枝重重弹回原处;而他的掌心里也多了许多桃花花瓣。
青狐回头看一眼山坡下的桃夭,怒吼道:“笨蛋!看清楚!这才叫依彼之矛攻彼之盾!”他话刚说完;右手已经抡圆了扔出满掌的桃花花瓣;那些轻飘飘的桃花花瓣在空中慢悠悠打了个转后;忽然拧成一条直线;直直刺向半空中的叶三十八。
“喂!”c惊叫。
桃花花瓣铸起的剑却在即将刺进叶三十八身体的前一秒险险停下。
空气里飘来一阵凝了血气的桃花香。
青狐皱眉低吼;“桃夭!”
“砰!”半空中束缚着叶三十八的桃花花球应声而破,叶三十八像一个破布娃娃般从树顶上软绵绵倒下,c紧张地接住她,手忙脚乱地查看她的鼻息。
青狐冷冷看着叶三十八毫无生气的脸,“她死了吗?”
c摇头,“失血过多,只剩一口气了。”
青狐冷笑,“便宜她了。”
c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青狐回头看向身后染了血的阴森桃树,又看向桃花树边上的白狐坟茔,惊异地发现这一带的绿草地早已变成黑色,唯独白狐坟茔周围的那一小圈草地依然顽强地固守着植物的原色。
山坡下的震感越来越强烈,c背起奄奄一息的叶三十八就要往山坡下跑,转头却看到青狐默不作声地伫立在桃花树前,她着急地问道:“还不走吗?这个地方马上就会毁掉。”
青狐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回到青青身边。”
“你呢?”c不安地看着青狐的背影,“你要干什么?”
青狐握了握双拳,平静说道:“我还有事要做。”
c深深看他一眼,背好叶三十八,果断往山坡下跑。
小小的山坡上很快只剩下青狐一个人。
陈霁抱着桃夭,远远望着那个人遗世独立的背影,整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山坡上的青狐折断一截较为粗壮的桃花枝,转身一把扯掉坟茔上的鹅黄小花,借着桃花枝一下一下用力挖起坟茔上的草地。
枕在陈霁腿上的桃夭双目倏然瞪大,她拼尽全力从陈霁身上爬起来,颤巍巍抖动着四肢,一点一点地往山坡上挪动,她一路爬行,血泪落下一路。
陈霁跌跪在她身旁,想要伸手去扶她,“桃夭……”
桃夭仰着脑袋,死死瞪着山坡上亲手掘开白狐坟茔的青狐,呜咽哭道:“……不……不要……”
她微弱的哭声被地底下的咆哮淹没,山坡上的青狐什么也听不见,他不停地掘着土,被桃树枝挖出来的泥土还带着湿润的气息,但是一接触到附近黑色的草地,也立即被染上血色,“桃夭,坚持住!”豆大的汗从青狐额头上渗下,他的两个手掌都被粗糙的桃树枝磨出血泡,每凿动一次,掌心的皮肉便要磨损一层,他却浑然未觉,只是拼命挖土,一边挖土一边喃喃自语,像是给那个人力量,也是给自己力量,“坚持住啊!桃夭!”
陈霁抱着桃夭烫得像火灼的身体,桃夭却挣扎着往外爬,她满脸湿漉漉的血泪,看得陈霁触目惊心。
变故间,c已经背着叶三十八跑过来了,她气喘吁吁地站定在陈霁身边,犹豫问道:“她看起来很抗拒青狐在挖的东西……青狐在挖什么?”
陈霁抬头看向山坡上仍坚持挖土的青狐,困惑且痛苦地低声答道:“他在挖坟。”
“挖坟?”c颇为惊讶,再看向桃夭绝望的脸,似有所悟,“他在挖的是……她的……”
“爱人。”陈霁言之凿凿。
山坡上的青狐忽然停下手中的桃树枝,他跪在被自己挖出的土坑旁,再无动作。
陈霁担心地扬高脑袋,耳朵里一直嗡嗡作响。
山坡上的青狐狼狈不堪地扔掉手里的桃树枝,他坐倒在草地上,汗如雨下的脸上布满灰尘与污垢,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土坑,脚下的大地依然轰鸣不休,没有人能阻止这场灾难的降临,就像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内心真正的渴求与寂寞。
在青狐挖出的土坑底下,是一具成年狐狸的完整骸骨。
那是白狐。
它静悄悄地躺在松软的泥土深处,不言不语,无知无觉。
青狐俯视着这具白骨,即使背脊发麻,指尖颤抖,却还是忍不住被它吸引,他伸出一只手,颤巍巍的指尖一点一点往下,带着敬畏与亲密的情感,小心翼翼地渴望与它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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