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阅读_豹人 - 书趣阁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1部分阅读(2 / 2)

最新网址:www.sqge.cc

“二十多岁?你能确定吗?”

卡罗尔迟疑地摇摇头:“我不能,他没有给我足够的观察时间。”

“他走路是否稍有些瘸拐?”

“没有注意到。”

“如果看到他的照片,你能认出来吗?”

“我想可以。”

“请你稍候。”

道克离开病房,到值班室找到三天前的温哥华日报,上面有百米决赛的照片,但那个中国人在照片的角落里,不是太清晰。他拿着报纸返回病房,卡罗尔看到照片,似乎猛然一怔,迟疑良久才说:“不是他,我想不是他。”

但那一瞬间的震惊已被道克尽收眼底,他冷冷地追问:“不是他?”

“不是。虽然脸型很相似,但我看不是他。不过,这张照片太模糊了。”

道克盯着她看了很久:“那好,你休息吧,我下午再过来,同时带来温哥华电视台的录像资料,你再仔细辨认。”

他觉得卡罗尔的神态十分可疑。从她看见照片那一瞬间的眼神来看,她应该是认出了疑犯。但她为什么不承认?是对那人心存恐惧?

当然,也可能确实不是此人,只是两人的相貌比较相像而已。他动身到电视台借来了百米决赛的实况录像光碟。中午在饭桌上,他向妻子讲了这些情况,南希迟疑地问:

“你要把光碟拿去让妓女辨认吗?”

“对。”

南希没有表示意见,只是叹息道:“那个可怜的运动员。”

儿子安迪问:“你们说的是谁?是那个跑到最后一名、又把腿拉伤的中国人吗?”

道克听出了妻子的话意,他多少有点后悔。冷静地想想,他的推测纯属臆断,没有多少根据,卡罗尔叙述的疑犯形貌与田延豹并不完全贴合,而且……即使疑犯确实是这个不幸的中国选手,他也是在一时的精神崩溃状态下干的,很可能这会儿已经后悔了,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既然如此,何必为了一个肮脏的妓女毁掉一个优秀运动员的一生?

等他迟疑不决地来到医院,那名妓女已经失踪。她趁护士不注意,穿上自己的衣裙溜走了,也带走了属于自己的100美元。这不奇怪,哪个妓女没有违犯过法律?她们不会喜欢到警察局抛头露面的。于是,道克警官心安理得地还了光盘,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三年后,在雅典奥运会,一件震惊世界的连环杀人案披露于世,几乎每家报纸、每家电台都频繁播送着两个死者(一个男人,一个姑娘)的头像。加拿大温哥华市皇家骑警队的道克·索恩警官自然也收看了这条新闻,开始他没有把雅典惨案与温哥华那件往事联系起来,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

“是道克·索恩警官吗?”

“对,请问……”

“我叫卡罗尔,三年前,在温哥华是你把我送进医院的。”

道克想起了那位几乎被咬死、后来又从医院溜走的妓女:“对,我想起来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虐待狂!他在雅典又害死了一名中国姑娘,自己也被杀死了。

千真万确是他,我绝对不会认错!”

道克这才想起那些尘封的往事,但他并没有怎么重视,仅把有关情况输入电脑便告完事。以后,随着雅典一案的逐层剥露,他才知道洛基旅馆那件小小的案件只是冰山的一角,在它的下面,隐藏着叫全世界都瞠目的人类剧变。

二惊人的突破

两辆奥迪一前一后滑停在北京机场门口,8个人都下了车。费新吾把大伙儿拢到一块儿,相随着进了候机大厅。大厅里熙熙嚷嚷,到处是扎堆的人群,扎堆的行李。对面墙上的时钟显示着世界各大城市的当地时间。一对青年恋人在窗前旁若无人地亲吻。一个疲惫的母亲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抱着正在闹瞌睡的儿子。七八位来接班的空姐拉着同样的行李车走过来,她们都化过晚妆,面容娇艳,穿着天蓝色的空姐服,薄如蝉翼的丝袜裹着健壮润泽的腿部,在乱糟糟的人群中显得十分晃眼。进口处,值勤人员耐心地用金属探测器检查着旅客。向远处看,一架巨大的波音757正缓缓开出停机区,驶入跑道,飞机上灯火辉煌。

费新吾把大伙儿领到一个空场,说:“去雅典的班机还有50分钟起飞,我们就要进去了,你们请回吧。”

他是一名老牌体育记者,刚办完退休手续,中等身材,眉肃目正,穿一身深灰色的西服。这次雅典之行算是中国体育报社对他的临别赠礼:“退休了,再出去玩一趟——不过别忘了交两篇能叫座的专栏文章,不交文章就不给你报销旅费。”报社主编威胁地说。费新吾说行啊,准定交两篇,每篇带标题30字。说笑归说笑,他对报社的情意是很感激的。这会儿他接过老伴手里的小皮包,笑着问:

“你到底去不去?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老伴于香雯也是文人,不过一辈子都是“值内勤”(作编辑)的,从未踏出国门。这次费新吾一心要拉老伴同去,但儿媳临产在即,老伴坚决打消了出国的念头。她笑道:“奥运会能有小孙孙重要?你一个人去吧,一定要照料好田歌。”田歌正倚在父母怀里,她今年22岁,北京邮电学院四年级学生。田歌具有上天垂赐的美貌,虽然不重脂粉,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光芒四射,艳惊四座。她穿一身白色的亚麻质地的宽松式休闲装,显得飘逸灵秀,白皙的脖颈上挂一串极细的金项练。她父亲田子野笑着再次嘱托:“费老,歌子就托付给你了,她是第一次出远门。”

费新吾佯怒道:“还这样称呼?我没老到这个程度吧。”

田子野不好意思地改口说:“老费,拜托了。”

田歌把妈妈谷玉芬手中的马桶包要过来,背到身上,夸张地同妈妈吻别。说起来,这次雅典之行全是她哄起来的。按说她已过了追星族的年龄了,但她对近年崛起的华裔美国选手鲍菲·谢却有着近乎痴狂的崇拜。得知鲍菲争到了进军奥运的资格,她就开始打工来凑路费。当然这只是个象征性的举动,绝大部分路费最后还是父母赞助的。她不屈不挠地化解着父母的反对,还缠着奶奶为自己说情。奶奶已经82岁,又瘦又干,一阵风都能吹走,但头脑清晰,说话既幽默又入木三分。她端详着孙女送来的一大叠关于鲍菲·谢的剪报,笑嘻嘻地说:“小妮子春心动啦!”

田歌娇羞地嗔道:“奶奶!”但她并没有反驳。奶奶眯着眼审查一会儿说:“不错,小伙子挺精神,又是个外国的中国人,这点对奶奶的心思,就是不知道人品咋样。”田歌妈插了一句:“人家可是世界名人。”

“名人?名人咋的,”奶奶抢白她,“你说说咱小歌子配不上谁?我就看不得你们这种贾桂模样。”

有了奶奶的支持,这事算定下了。不过当爹妈的很不放心,毕竟田歌一直没出过远门,连上大学也是在家门口,属于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娇宝宝,咋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国?于是他们想到了田歌的堂兄田延豹,他当运动员时走南闯北,对国外很熟悉。田家住在一幢四合院内,这种独门独姓的四合院在北京已经很少见了。田歌比哥哥小13岁,是豹哥看着长大的。

兄妹感情极好,可以说,她在豹哥面前是说一不二的。但这次请豹哥出山却费尽了口舌,田歌顿着脚下了最后通牒:

“豹哥,你要是不去雅典,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35岁的田延豹唯有苦笑。不谙世事的小妹啊,3年来,温哥华那个失败之夜像红灼的铁条一样,时时刻刻烙着他的心房。一辈子的追求和奋斗,就这么轻易地断送在“偶然”和“意外”上。谁说上帝不掷骰子?……那晚,他违犯了团组纪律,单独一人外出,在酒吧中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焦灼的领队和老费在警察局的收容所里找到了他,那时他对头天晚上的事情已经没有一点记忆了。

回国之后他就挂靴了,也辞谢了让他作教练的决定,彻底告别了田坛,到一家合资公司作一名职员。他看着娇嗔的妹妹,心中暗暗叹息,小歌太单纯太天真,她怎会知道,再次面对朱红色的塔当跑道,对我是怎样的精神酷刑!但他显然错怪了田歌,田歌并不是不理解他的内心痛苦,那天她跺完脚后,又乖巧地挽着他的胳臂劝说着:“豹哥,我知道你忘不了那次失败,这几年,你连有关田径的电视节目都不看,你是在逃避。但逃避不是办法!陪我去吧,也许这一趟雅典之行能帮你跳出失败的阴影。”耐不住她的缠磨,也感激她的关切,田延豹只好答应了,而且执意不要叔叔垫付路费。此后他又打听到老相识费新吾也要去,于是便三人结伴同行。

麦克风里已经在通报,飞往雅典的航班开始检票。三个人都没有大件行李需要办托运,便拎上自己的随身行李,走向检票口。在检票口告别时,田延豹的妻子夏秋君递过才两岁的孩子牛牛:

“亲亲爸爸,跟爸爸再见!”

牛牛早就困了,浑身酥软地伏在妈妈肩头。在妈妈的再三催促下,才勉强睁开睡眼,应付其事地在爸爸脸上啄了一下,几个人都笑了。

“跟爸爸说,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别把咱娘儿们忘了!”

两岁的牛牛显然学不来这大套的词令,田延豹没有回话,笑着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作为最后的告别。田家三人都装着没有听见这句稍显粗俗的、半真半假的玩笑,但费新吾敏锐地发现了他们与夏秋君之间的距离。

中航波音757客机正飞在北京-雅典的航线上,高度1万5千米。从舷窗望去,外边是一片深蓝色的晴空,光度暗弱的夕阳几乎静止地挂在天边,脚下很远的地方是凝固的云海,云眼中镶嵌着深兰色的黑海。

晚餐已经结束,空姐推着镀铬的餐车走过来。费新吾用餐巾纸揩揩嘴巴,把杯盏递给空姐。

看看他的两个同伴,已经闭着眼睛靠在座背上,专心听着耳机里的新闻广播或音乐。田歌靠窗坐着,挨着老费的是田延豹,圆脸,平头,穿着式样普通的夹克衫。他退出田径场后身体已经稍有发福,但行为举止仍带着运动员的潇洒写意。

飞机上乘客不多,不少人到后排的空位上观景去了。留在原位的乘客大多调暗了灯光,仰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前排几个小伙子,年龄都是十七八岁,穿着李宁运动衫,听口音是东北人。他们正神情亢奋地大摆龙门阵,其中一个人的嗓门特别大:“这叫哀兵必胜!雅典1996年申奥失败,2000年照样申请;2000再失败,2004年还接着干,这不把奥运会争到手了?再看咱们,一次申奥失败就等十多年。中国人的面子值钱哪,操!”

另一个人说:“对,萨马兰奇退休前还几次劝中国再申奥呢。”

第三个人说:“你们知道不知道?希腊这次成功,有一个女士占了一大半功劳,就是吉亚纳·安格洛普洛斯,希腊船王西奥多·安格洛普洛斯的第二任妻子。吉亚纳自己掏出200万美元用作申奥经费,又坐私人飞机到各个国家进行穿梭外交,这才把举办权争到手。外电评论说是她的微笑和谦让征服了奥委会的委员们。咱们行吗?伍绍祖也没私人飞机。”

费新吾微微一笑,他想这个小伙子无意中正说出了中国的一个弱项:尽管中国国力日渐强盛,但中国的外交更多的是国家外交,很少有私人外交,中国人还远远未融进世界的主流社会中去。中国外交官的形象过于“标准”,过于整齐划一,很少有靠个人魅力取胜的。其实,民间的人际关系网是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你不妨看看英国和以色列这两个蕞尔小国吧,它们在世界上的重要影响,很大一部分基于这种私人关系。

看来,机上不少人是去观看雅典奥运会的,他们属于迟到的观众,奥运会早在三天前就开幕了。不过费新吾是有意为之的,因为他和两个同伴主要是冲着田径之王——男子百米决赛而去,不想多花三天的食宿费。

男子百米半决赛定于今晚,决赛定于后天晚上举行。

从头等舱里出来一个老人,大约65岁,面目清癯,银发,穿一身剪裁得体的藏蓝色西服,细条纹衬衣,淡蓝色领带,显然都是名家产品。他举止优雅,目光十分锐利。这位老人径直朝这边走过来,边走边含笑打量着费新吾和他的同伴。费新吾开始在记忆中搜索这是不是一个熟人,这时老人已立在他身旁,抬头看看座位牌,微笑着俯下身:

“如果我没有看错,您就是著名的体育记者费新吾先生吧。”

费新吾赶忙起身:“不敢当,我曾经当过体育记者,现在已经退休了。先生……”

老人接着向田延豹示意:“这位先生……”费新吾忙触触同伴,田延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老人在笑着看他,忙取下耳机,欠过身子。老人继续说:“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位就是中国最著名的短跑运动员田延豹先生吧。”田延豹的目光变暗了,这句赞扬实际是一根赤红的铁棒,无情地烙着他的心房。他惨然一笑,对老人说:“一个著名的失败者。”

老人在前排空位坐下,慈爱地看着他:“失败的英雄也是英雄,折断翅膀的鹰仍然是鹰。毕竟你是在奥运会上‘听四枪’的第一个中国选手,也是少数黄种人运动员之一。历史不会忘记你。”

费新吾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所谓“听几枪”是体育界的行话,比如听两枪是进入预决赛,听三枪是进入半决赛,听四枪则是进入决赛。看来这位老人对田径比赛比较熟悉。老人看见了两人的询问目光,自我介绍道:“我姓谢,双名可征,美国马里兰州克里夫兰市雷泽夫大学医学院生物学教授,也是去看奥运比赛的。”靠窗坐的田歌忽然扯下耳机,兴奋地喊:“半决赛刚结束,他已经杀入决赛了!”田延豹急忙问:“成绩呢?”

“10。02秒,仍是最后一名——最后一名也是英雄,飞得再低的雄鹰也是雄鹰!”

她刚才并没有听见三个男人的谈话,所以这番关于鹰的话纯属巧合,三个男人不由得笑了。

田歌不知道笑从何来,诧异地睃着三个人,眼珠滴溜溜的像只小鹿,三个人又一次笑起来。

前边的三名小伙子耳朵很尖,立即回头没头没脑地问:“进入决赛了?”

田歌很默契地笑着点点头。三人高兴地说:“我们也是冲着他去的。”

谢教授微笑着,目光被田歌吸引住了,她的美是天然的,就像山中的清泉,荷叶上的露珠。她身上的穿戴都不是名牌,但穿在她身上便自有一番风韵。费新吾为老人介绍:

“这个漂亮姑娘是田先生的堂妹,一个超级田径迷,虽然她自己的百米成绩从未突破15秒。

后来田先生为她找到了其中的原因:老天赐给她的美貌太多,坠住了她的双腿,所以她只好把对田径的一腔挚爱转移到她的偶像身上。”

这番亦庄亦谐的介绍使田歌脸庞羞红,她挽住哥哥的手臂说:“豹哥是我的第一个偶像。”

谢教授微笑着问:“你刚才谈论的是谢豹飞的成绩吧。”

“对,美国运动员鲍菲·谢,那是我的第二个偶像,他和我豹哥是奥运史上仅有的杀入决赛的两名中国人,而且名字中都带一个‘豹’字,真是难得的巧合!我想他们的父母在为儿子命名时,一定希望他们跑得像非洲猎豹一样轻扬!”她笑着补充,“我还发现一点巧合,两人长得满相像哩。豹哥,你是否有一个比你小13岁的兄弟?”她格格地笑起来,但田延豹只是微微扯扯嘴角。

费新吾看看谢先生,纠正道:“你犯了一个错误,这名运动员只是华裔,不是中国人。”老人微微一笑:“田小姐说的并不为错,虽然谢豹飞,还有我,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中国人,但在心灵上仍属于中国。”他眼睛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压低声音说:“透露一点小秘密,谢豹飞就是我的独生儿子,我特意去雅典为他助威的。”

三名小伙子瞪圆了眼睛,田歌立即蹦起?

阅读豹人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

最新网址:www.sqge.cc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