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阅读_凝无痕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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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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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青树碧草、还有欢快的鸟兽,山林间的一切,无不尽情享受着夏日午后的温宜。只有一个单薄而瘦小的少女匆匆向山下飞奔,哪怕那扬起的青藕裙摆不时被断刺挂住扯撕,哪怕树枝偶尔划过脸庞,也不曾将脚步放慢半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着,慢了半步便有灭顶之灾。

“离开这儿,远远地离开这儿。”少女心中狂嚣着,“快点,再快点!”少女脚下没有半点内功,却跑出了风的速度。一张干净而俏丽的小脸上秀眉拧做一团,津亮的眼眸里,藏着浓得化不开的痛楚,紧抿的薄唇却表达出她内心的果敢和坚定:她要离开这里,一定要。

顾不得身体的疲惫,顾不得满脸的红痕,终于在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天际前,墨羽来到那个曾经随着父母生活过两个月的,泥石掩埋后重建家园的施家村。

施家村民风素来纯朴,在绝尘宫的庇护下,老百姓吃的虽是粗茶淡饭,但也没恶霸匪人胆敢来此骚扰。小羽体内的‘夜魂’未解,内力并没恢复。从绝尘宫至此足有一百多里,哪怕抄的近道,小羽也不歇气地狂奔了足足三个多时辰。体力不济的小羽,凭着最后一股气力,敲开了村边一家农户的门。还没瞧清来人模样,小羽眼前嗖地一黑,瘫作一团昏倒在地。

第五十六章

整整一夜,墨羽恶梦缠身。梦中,小羽深陷一片望不到边的黑沼之中。阴雾腾腾的沼水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枯荆腐柳,荆刺锋锐、柳枝污秽,中间漂浮紧裹的是叫不出名字的动物散肢,浮皮肿肉,破处外翻的肉色在黑沼中白得煞眼,令人恶心反胃。

墨羽站在中央,身子半陷中央,水面下湿滑黏腻的腐柳顺着微动的沼水,贴着肌肤时时撩绕拨动。还有荆棘划过时刺骨的疼痛、大小不等、部位不同却又比比皆是的尸块,死水一般的寂静和阴冷晦涩的空气,无一不让人神经紧绷,笼罩一切的恐惧竖起了肌肤上所有毛发,绝望就像毒气,由远而近、由浓至后压身而来,明知它带来的是死亡,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长驱直入,夺去自己的生命却又孤立无援,无法改变……

“姑娘……”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声音从天空中传了下来,墨羽一惊,看了一眼已经涌至腋下的黑雾,急急地张嘴想要呼救,唇齿偏紧阖不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姑娘……你醒醒……”黑雾已到了肩头,小羽想睁眼四望,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姑娘……快醒醒……”声音由远渐近、由小渐大,伴随着肩与头的猛烈摇晃,小羽从梦中渐渐苏醒。

眼前,一个貌介十四、五岁、头顶两侧整整齐齐各盘一个发髻的青衫少女正紧紧抓住她的肩头不停摇晃,神色焦急地呼唤小羽。

“老天保佑!总算是醒了!”见她睁眼,少女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脸喜色的同时声音压得很低。

“多谢姑娘收留!”睁眼的同时,小羽想起之前的事,胸口闷得彻痛,脸面上仍然挤出了几分笑意。这谢意虽然发自内心,可心力交瘁下脸上的疲倦又岂是轻易掩藏得掉的?

小羽所在的,是在南方常见农家灶房。黄泥烘制的土砖房很狭小,可光灶台便砌走了半面墙。临着灶台的土墙上开了一扇‘窗’——假如在墙面挖个方洞、洞口敞敞地支了几根拇指粗的树枝也算得上‘窗’的话。‘窗’外有着不同夜间的黑,这,或许是黎明前的黑暗,夜,重且贪婪,仿似要吞噬它笼罩下的所有一切。

小羽反掌撑地,想要起身时才发现,身下咯人的正是引火用的干草堆。再自然不过地,小羽起身后首先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茅草。少女见她如此,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连连道歉:“真对不起,原本不该这样待恩人的,只是最近……”

少女话说了一半又忽然打住,引起了小羽的注意:“最近怎样?”

“不,不没什么!”少女低下了头,慌张的语调似乎在掩饰什么,“姑娘,这是一些干粮和盘缠。爹爹要我跟姑娘讲,这点东西虽然不多,可怎么着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说着,她将一直拧在手里的一个包裹交到小羽手中。“趁现在天没亮,姑娘快走吧,等天明了,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待我这好?”这些东西虽然收得莫名其妙,心中觉得有愧,可少女说得那么诚恳,她自己事只顾思虑儿女之事,匆忙之下毫无准备。眼下有这现成的包裹和盘缠,她根本无法也不想拒绝。“你认错人了吧,我们该是头一次见面才是。”

小羽这话说得小心翼翼,那少女倒先是一愣,随后掩口轻笑:“不会有错的。凭你的衣裳布料,谁都看得出你是山上来的人。”

“山上来的人?”小羽听是听懂了,可仍不明其故。“这倒没错,只是何曾有恩于你?”

见小羽不解,少女笑了笑,并不与之过多纠缠,“姑娘还是快走吧,待会天亮了,再想走也就难了!”说罢,她自身后的灶台上拿起一套叠得整整齐齐地阔袖宽边藏青短衫,和灰色长裤递到小羽跟前。此间少年多穿内长外短、内亮外暗的套衫,十一年前,小羽居于此地,常见如此打扮的少年背着竹篓手执藤蔓,悠哉游哉地漫步在田边林间。

“姑娘试试看合身不?!你原来那身裙衫已经破得不成样,没法穿了,这是我哥从未上身的新衫,娘说你同我哥差不多高,穿这个出门才方便。”

听她这么一说,小羽一低头,方才发现:自己身上仅剩亵衫白褂。“多谢了,多谢多谢!”小羽虽非扭捏之人,可穿着内衫睡在灶间的干草堆里,而此处又没门没窗的,心里多少有些后怕。

“姐姐真俊秀!”少女对着一身少年装扮的小羽上下打量的同时还忍不住啧啧称赞:“姐姐要是男儿身,我第一个给你送荷包!”

此间少男少女言谈举止极为大胆爽朗,女子向所爱慕的男儿赠荷包、倾诉情意也是再平常不过,小羽自幼便知这一风俗,听少女这么一说,倒也笑了:“看来,我得找个法子变做男儿了!”

在墨羽与这少女至多差两三岁,一来二去之下,二人渐渐熟络了。原来,这少女名叫施情,刚满十四岁,家中尚有盲母长兄。两日前,兄长施恩为山脚的婆婆处送菜,至今未归。

等小羽穿妥当,施情片刻不留地带着她绕道离开了施家村。小羽心里有些奇怪,可瞧施情对周围警惕万分的神色,她也不便多问。直到二人离开村子三里多,施情才停下脚步。此时,旭日正越过薄云自东方冉冉而升,天,亮了。

田里,绿油油的稻苗一簇簇、一垄垄,整整齐齐插在绿水间,抖擞且茁壮地窜着个儿;田间的水面亮如明镜,偶尔被不知名的小跳虫,点出一圈圈波痕。恬噪的青蛙不甘示弱,追着虫儿四处跳跃,细长而带叉的舌又准又快地捕捉这可口的猎物。

重又听到不绝于耳的蛙叫虫鸣,墨羽郁结难平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夏日,原本就该如此。小羽暇逸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摒深静气倾听着虫蛙的欢鸣,走过望不到边的田埂来到了乡路上。

夏季炎热,晨间则最为凉爽。小羽早间没用餐,此刻寻了棵大树坐下,取出包裹中施情娘烘烤的米饼,就着皮袋里的水吃了起来。

这里地界较为偏僻,加之绝尘宫颇为神秘,寻常人等极少愿意来此。然而,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小羽瞧见三批、不下二十余人,骑着马往冷昔带她上山时走的正路飞奔而去。小羽心里暗觉不安:施情一家子赠衣衫不说,她刚才还发现她在包裹里放了一两多碎银。要知道,一两银子能够一户农家过上大半年。她们与小羽素昧平生,平白无故给她这些银子,实在有些奇怪。倘若她们这样是受人所托,为什么又将她搁灶房的茅草堆里过夜,还不等天明就急着送她出村?前后如此矛盾,小羽问不出缘由也想不出答案。

马蹄撩得尘土泥屑四下乱溅,蒙了小羽的的眼却照亮了她的心:施情待她如此,定是她母女以为小羽乃绝尘宫下山办事之人。当年泥石流将全村无情地掩埋在地下,全靠绝尘宫资助施家村逃生之人重建的家园;此后,喂养生禽、种植蔬菜,供应绝尘宫的膳食成了全村的生存之道。毫不夸张地说,绝尘宫是她们的衣食父母,于她们有再造之恩。原来小羽还不太明白,施情母女为何将她安顿在灶房?现在,她知道了,必定最近村子周围突然多出些外人,或许还曾发生过什么,令她们不安,这才将她藏匿,并早早送她上路。

看着那些彪形大汉骑着马呼啸而过,小羽强忍半晌,这才压下重返绝尘宫的念头。收拾好包裹口粮,起身拍了拍身后的沙石,小羽继续前行。

冷昔的身手她再清楚不过,左护法无云若是闯荡江湖,也没几人可以胜出。按这么说,冷清寒的功力当在二人之上。想到这里,小羽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是啊,自己身患不治之症,功力尽失,这么冒冒然冲上去,别说想去帮忙了,冷昔定会分心照顾于她,岂不坏事?她同冷清寒打这诓语,为的就是让冷昔好好活下去,真回去了,不定毒性一发就死在他面前,到时候,依冷昔这性子……

“唉……”小羽边走边吁气,稍稍平和些的心又重若千斤,胸口沉得喘不过气。

她何曾没想过,求冷清寒帮她解毒?只是,那时在虎跳峡时,义父每每提到解毒之法都支支吾吾,不肯详说,想来要解‘夜魂’之毒绝非易事。她乃上官逸之女,冷清寒又对旧仇极其记心,要她出手救仇家之女,小羽不敢奢望。

人,终有一死,如能走得干净,不留一丝遗憾也是不易。倘若自己走了,父母兄长会相互慰藉,终会泰然面对,可,冷昔呢?冷昔若是知道了,又有谁来安慰?

一想到此,小羽忍了半宿的泪终于潸然而下。

第五十七章

沿着乡间的小路,小羽漫无目的走着,前途去往何方?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时近伴晚,‘夜魂’在小羽体内渐而发作。虽然,毒发时头颅炸裂般地疼,整日的跋涉又令身体疲倦得厉害,然而,躺在客栈的木板床上,小羽依旧难眠。

窗外,热浪渐平、酷日已衰,日光自半启的窗棂间射入,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尘秽,屋内的泥面也被割成一块块方正的亮斑。小羽的眼毫无倦意,圆睁睁地盯着它们一点点变小,一点点移向窗下,最终,内外融作一体,渐而漆黑一片。

羊羔也数过了,深呼吸也做过了,哪怕是最费神的背药典,于入眠而言依然无济于事。所有楚痛随着黑夜的来临,渐渐汇聚沉淀,最终,在额顶眉间固定。小羽只觉得颅内,仿似有根拇指粗的铁针,正使着蛮力往外顶,一点一寸插入颅骨中,虽耗力却毫不懈怠。

或许这中疼痛持续了太久,或许渐凉的空气在黑夜里麻痹了神经,视线无缘由地凝在屋顶粗粗的横梁上,小羽的身体渐渐没了知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苦无望的凄凉,在身体里随着血液渗入到每一寸肌肤,心也颓废如许。

小羽耳畔依稀响起母亲教她的第一首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时她总问母亲:火能毁掉一切生灵,怎会烧不尽干枯残败的野草?春风温煦怡人,怎有气力吹生已燃殆尽的荒原?时至今日,重又回想起母亲的答覆,她这才隐隐似有所悟。当时,母亲摸着她的发,笑着答道:任何事情不能单看外表。小草身虽柔弱,意志却无不强韧;野火暴虐狂嚣,却不经水土,能摧毁的仅限于眼前的繁华。冬火肆虐过后的草原看似荒芜残败、死灰一片,可是,野火燃尽的不过是草木枯萎的身躯,凭着深扎土下的根苗,待到来年春风一吹,它自能重生新芽,破土而出。

那日的分离,就像一场山火,燃尽了小羽所有希翼,剩下的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漠。即便如此,小羽依然害怕。她知道,这片荒漠下,一物根茎不知何时早已深扎难拔,蠢蠢欲动,然而,如今的她,已经不起半点拨动。

左思右想下,小羽一个咕噜翻身坐起:唉,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既已决定离开,就不能后悔,自己这般全为他好!倘若真回头了,他的未来必然就此葬送!

就这样,反反复复强迫自己这么去想,片刻后,小羽心里也好受多了。她暗地苦笑:看来,自己今日还不太累,不妨出去走走,累了自然会睡。

“砰……”小羽正要出门,听得隔壁传来一声重物掷在地上的闷响。小羽好奇,悄步来到两屋相交的墙面上,俯耳上前倾听端详。

“狗奴才!给我轻点!”话很利索,声调压得低低的,听得出来是年介中年的男子所说。

“是!是!老爷,我今天去了周围三个镇子,只收了这些!”这是一少年的声音,语气生怯中又带着几分讨好地意味,显然有些畏惧那个老爷。

一阵唏唆声后,老爷发话了:“就这点?还这小?”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响,一个耳光甩了出去:“这种货色,要我怎么跟军爷交差?”接着就是噼里啪啦拳打脚踢的声音,“狗东西,老子我死了也要拉你陪葬!”

“哎哟!哎哟!”少年不停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这七村八镇的牛黄早就被人抢先收走了!小的我也实在没辙呀!”

渐渐的,那老爷手脚停了。“连这牛黄也有人抢?”

“就是就是!老爷,小的也觉得纳闷,牛黄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用得少也值不了几个钱,没事收这些干啥?!今儿个我收的这点,还是逼那些大户和药铺交的自备的一点,光逼他们掏这,我都费了不少的功夫呢。”少年的声音开始多了点讨好的意味。见那老爷不说话,他胆子也渐渐大了:“除了入药,这牛黄能有多大用处?老爷,不是奴才多嘴。依小的看光这些,他们也未定用得了,您就别太担心了!”

“但愿这样!不然,我要没得好日子过,你的小命也甭想保住!”显然,少年的话,这老爷听信了,再开口时话说得虽然犹豫,语气却较刚才好了很多。

“记得军爷没说要多少,老爷您本来就福大命大一定没事!……天也不早了,为了这点破牛黄,您也操劳了整日,要不,让奴才好好伺候伺候您……”少年这话说得暧昧,老爷应声的低笑也很隐晦,小羽无心窥人隐私,慢慢回到自己床上。

刚才那番对话,令小羽无故觉得不安。她揉着疼痛的额头,暗暗思忖到底有何不妥?

牛黄,中药的一种,取自黄牛体内,多用来解毒去秽。牛黄这味药再平常不过药材,即使配在药里,量也极少。从刚才包袱摔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分辨,包袱里的牛黄数量必定不止二十斤。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有人在他们前面,抢先将周围的牛黄收了个干净。他们是为官府收牛黄,之前那些牛黄又落在何人手中,都做什么用了呢?

“解毒!”正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小羽,突然被从自己嘴中蹦出的这两个字吓了一跳!之前所有疑惑瞬间变得清晰。这些人如此大量收购牛黄,目的只有一个:驱毒!今日来此,并未听闻附近有中毒之事,放眼周围,除了上绝尘宫需经过一片瘴气笼罩下的密林外,再无有毒之处。即便有,又有哪处耗得上如此大量的牛黄?没错!这些人用牛黄一定是为了上绝尘宫!这样!一定是这样!小羽一想到绝尘宫,心就无故慌乱起来,只得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那日在凌霄阁,听冷清寒的口气,似乎有个什么梵山派追到这里了,之前收购牛黄的十之八九有他们,可这事又怎会惹得官府插上一脚?江湖事,江湖毕,只要不涉及江山、政务,官府通常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再者说,绝尘宫行事一向低调,而梵山派既然自西域远道而来,人数必然不多,定不会在中土异地嚣张惹事。收牛黄的,想必都为上绝尘宫,梵山派来此为雪蛤,可官府又是为何?

思及至此,小羽着实难解。谁都知道,不论江湖事,亦或家务事,一旦将官家牵涉进来,便不是轻易即可脱身!再者,渺尘山地处南疆蛮地,少数民族甚多又非繁华之所,官府为求清净,历朝历代大多采用本土之人做那现官,鲜少真正干涉地方内务,今日这般实在是……

‘罢了!’小羽秀眉微颦,满腹疑团却不得其所,烦躁之下,干脆把心一横:‘与其在此瞎猜瞎想,不如回去看上一眼。反正自己如今并无目的,只要不现身,谅来也不会影响什么。对,就着么办!’

心念一动,小羽即刻动作起来。只见她趁着月光,利落地收拾了随身之物,撂下几钱碎银掩门出屋。

盈盈满月、烁烁璀星将夏夜的天空装点得很是繁华。已有多久没见到月光,小羽还真是记不太清楚。只是,眼下的她,又哪来心情赏月观星?

银丝般的月光洋洋洒洒满铺大地,昏黄的灯光透过半启的窗棂斜斜照亮着小街。虽是夏夜初临,街面上除了行色匆匆的晚归客,和打梆的更夫倒是少见旁人。起初,小羽尚有些不解,片刻后她明白了,这国丧还未过去。

许是来自爹娘遗传,小羽身高较之此间,要稍稍高出一点。此刻,她正沿着街道两旁低矮的民宅向回走,头部离那青砖黑瓦的屋檐倒也没有太多差距。走着走着,刚刚走过县衙门前的红木栅栏,只听得一连串不间断地“吱呀、吱呀”声由远而近传至小羽耳中。不及多想,小羽已本能地掩身于县衙对面的一条胡同里。

不出所料,两顶官轿在衙门口停了下来,尾随其后的衙役连忙上前掀了轿帘,轿中分别走出两个人。一个身着红艳官袍、身形胖硕的长须男子自轿中一出来,便急匆匆颠到后一顶轿前,举止卑恭、行动谨慎地将刚出来的青衫男子往衙门里引。

青衫男子动作不急不躁、举止儒雅有礼,瘦长高挑的背影落在小羽眼中甚是熟悉。仅仅片刻迟疑,小羽脑海光影一闪,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小羽打第一眼相识起便心生敬意的大哥——于润之!

自从那日进西辰古城前,二人一别也就再未相见,之后这大半年,小羽的经历真可谓是跌宕起伏、波折不断。本以为自己将孤寡一人离开尘世,没想到临死前,竟在这南疆偏远之地遇上故人,小羽重重烦心之事顿时涌上心头,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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