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站在她教室门口时,她低着头拉着我就跑。
今天快乐极了。可以肯定的是,她也喜欢上了我。
晚自习,把萱送去教室后,我想起了在痛苦中挣扎的梦。
黑夜是灵魂天然的镜子,梦却与它擦肩而过,在路上留下呻吟的哭泣、悲伤的叹息;他从白昼与黑夜中提炼出的磁石互相吸附,把他压在中间;必须去掉一块,才有机会选择自由。
我租了一部电影。回到家里,竹正在走神。
我说:“梦。陪我做个游戏。”
2006年05月06日(立夏)
一夜晚,总是伤心。
有时候,恨透了这个世界。
不知不觉中开始说起了脏话。
今天竹意外地回来,让我陪他做一个童年的游戏;他说我长大了。
他把窗与灯都关了起来,说:“我们来看恐怖片。”
“恐怖片?!这是游戏的什么部分?”
“序幕。”
“什么名字?”
“《午夜凶铃》。”
“这么俗气的名字。”
“别看名字不怎么样。它在电影院是可吓死过人的。”
“那还是别看了。我又不爱好恐怖片!五岁的时候看的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鬼片现在还记忆犹新。一个穿红衣服、红鞋子的女鬼,悬空跟在身后。半夜走路时总要怀疑背后是否有那么一个东西。”
“看。必须看。不学会看鬼片怎么带女朋友去电影院?别说话,开始了。看完了叫我,我去上网。”
“你不看?”
“几年前就看过了。恐怖片就是要一个人看才过瘾。记住,吓得不行的时候把电视关了,深更半夜的别麻烦睡梦中的120司机。”
“真有那么恐怖?”
“确实吓死过人。”
“有挑战性。我喜欢。”
二序幕是黑夜中的海水。声音像一种召唤。
房间里,女子交谈。她说,看过那部录影带后会接到电话,说你七天过后会死亡。
说到这里,突然,电话铃声。清脆响亮的声音。
确实把我吓了一跳。我想,恐怖片的悬谜就是状态的转变吧;用嘲笑的心情逼退了害怕。
直到后面——那盘录影带中,一个月圆之夜一个日本妇女对着镜子梳头,后面站着一个小女孩,山村贞子,全身白衣服——寂静无声——感到一阵简短的窒息。
屏幕上显示着:第一天,第二天……的时候,声音低沉而急遽,仿佛安魂曲。
一直把视线停留在屏幕上。
不知何时,我已经忘记去找恐怖的原因了。只感觉一种诡异的气氛一直压在心里不曾消失,还有声音,仿佛身临其境。
去井中找贞子的尸体时,看见井壁中贞子的指甲,觉得胸口很闷,脚踝和背部彷佛有虫子在蠕动。
找到了尸体,可能已经临近了剧末。
男主角,高山龙司,正在写着什么东西。突然,电视自动打开了,一阵乱像,然后是镜中女人,然后是古井。
突然,一只手从井里伸了出来。它抓住井沿——用力——第二只手伸了出来。
她——正在往外面爬。
头发遮住脸,或者说头发本来就长在前面,垂在胸前。雪白的衣服。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遥控板。
她——爬出来了,好像刚出生的畸形婴孩,无力地走着,肩膀随着步伐时左时右高高地耸立。
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了。
窒息——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血液在动脉中流动的压迫感,以及一股刺舌的酸甜味;除了画面上出现的影像和声音之外,似乎还有其它不明事物刺激着我的五官。
她——把手伸到了电视外面——然后是头——慢慢地,慢慢地——她从电视中爬了出来。
我心收得紧紧的,生命已窒息了一半,像光压迫着黑暗,我一切的思想、呼吸、肉体、灵魂、话语、感觉,都缩在这一团;然后本能地想呼喊、爆发,却什么也做不了;徒然,心径直平静了下来。
我的心已经干涸僵硬腐朽,不会跳动了,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仿佛她正在逼近我的脸,仿佛她从电视中爬了出来。
遥控板掉到了地上。竹闻声走了出来,说:“高潮部分。”
(日记写到这里时——我感觉……
一个头发披在脑袋前面把脸遮住的女人——遮住了眼睛——穿着白色衣服……
我感觉——她站在我身后!)
竹闻声走了出来,说:“高潮部分。在童年,最显赫的是任何一种情绪都非常强大,比如害怕。害怕是一种本能,害怕时会回到原始,暂时忘却后天的情感,爱情得来的伤痛;活在本能中,彻底的遗忘。人在疯狂的时候,如果能意识到所有的情感都是后天学习得来的,那么……”
“用情感违背感情?可是,情感真的是后天学习得来的?”
“比如说话。你有说话的能力,可是不学习就会说话了吗?想想吧,如果你一生下来就不是生长在人类中,而是生长在不会说话的动物中……”
2006年05月08日
以后,害怕电话铃声,害怕电视,害怕黑暗。一到晚上我就完全进入了另一种自我警惕状态。黑暗中有形的东西会被我无知的思想构造出一个个恐怖的魅影,被黑暗束缚着,然后我被它们吓得失魂落魄。空旷的黑暗又让我的眼睛擅自凝视出一个黑色头发挂满脸部,垂到胸口的白衣女人,贞子,她面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眼睛。
潜意识里说,我活着就是为了要躲避黑暗;再也不愿意用诗去赞美夜晚,除非它像白昼一样的慈爱可亲。黑色恐惧症。黑色恐惧症。黑色是恐怖的思想;让恐惧把我层层包围,无法远离。
每个房间都开着灯,厨房也不例外;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会意想出门后可能存在与影子同体的脏东西。
睡觉时不敢把手放到胸口,害怕触摸那个正在澎湃激荡的恐惧的字典。躺在床上,数着呼吸声,很幸福,终于睡着后,容总是替我撵走一切的恶梦。我跪在她脚边做自己的事情,直到意识到自己已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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