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程飞吗?”老板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想起他有好几年没到这里来过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隔着柜台伸长脑袋睃着他问:“好小子,这几年你们都跑哪去了?怪不得今天一早起来我这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原来是你来了!”
“毕业了就没时间像从前那样疯玩了。”程飞站在柜台外,面带微笑地盯着老板娘:“黄姐,还有房间吗?我想要个单人间。”
“你还来得真巧!”老板娘仔细打量着他,“刚刚有个山西来的男人退了房,这不你来了,正好腾出来给你住了。不过你知道,单人房的价钱一直都是比双人间、三人间贵的。怎么,你这是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还是?”
“对,刚下火车,误了回城里的公交车了,车站离你这儿又近,所以就鬼使神差地往您这儿来了。”
“这么说咱们倒是有缘的。”老板娘“咯咯”笑着,“你小子这几年去哪发财了?你那帮同学也不来了,我还真有些挂念你们。”
“毕业了都各自单飞了,我们班留在许江的总共才五六个人,其他人现在都分布在全国各地,大家都忙着自己的工作,谁有工夫跑这来呢?”
“那倒也是。”老板娘点着头,“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记得那会大家都说你是高材生,一定很出息了吧?”
“也没有。”程飞嘿嘿笑着,“混饭吃呗。就在一家厂里当管理,天天海南海北地忙着走,也不算有出息。”
“那也不错了,总比我们这些人强。”老板娘伸出自己已经变形了的双手摊在他面前,“你看,我们赚点小钱不容易,为了节省开支,我辞了好些个服务员,这里里外外用的、吃的,什么东西都得我亲自洗,这手成天泡在消毒水浸过的水里,唉……再瞧瞧你的手,大小伙子的手都比我这个女人好看得多!”一边说一边瞟着他,“单人间一间八十块,往右拐靠南边的第五间,洗澡的地你自己知道,还在最里面那间,一直往头走就是了。”
“八十?”程飞伸出手指顶了顶鼻子,“涨这么多了?以前不是一间才五十块吗?”
“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老板娘睃了他一眼,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年头什么东西都涨价,赚点小钱不容易,你总不能让我吃亏吧?这样吧,你也是老朋友了,我给你打个折,七十五,你看怎么样?反正你们也都是用的公家的钱可以报销的,就别跟我讨价还价了。”
“七十!七十好了!”程飞陪着笑脸盯着她,“黄姐你看,我这刚从火车上下来,身上带的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您总不能让我明天一早空着肚子走回城里去吧?”
“就你们这帮猴崽子比谁都精!”老板娘笑着摊了摊手,“那好吧,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就收你七十。不过还得给你开发票,真是亏大了。”
“发票就用不着开了。”程飞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一张二十元的钞票丢到老板娘面前,“我这次是私事外出,厂里不给报销的。”
“私事?”老板娘突然坏坏地笑着盯着他,“你小子不会在外地交了个女朋友吧?怎么不在许江找一个呢?以你的条件,在本地找个女孩子应该不成问题的吧?”
程飞不置可否地笑笑,“那我就过去休息了。累了好几天了,有什么话明早再说吧。”
“我明白,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人是不应当管的。”老板娘含笑把门钥匙扔到他手里,又伸手朝右一指,“过去吧,右拐第五间,别走错走到人家大姑娘房里!”
程飞极度疲惫地拖着行李箱往右拐去。老板娘肆无忌惮地大笑声在他身后回荡着。女人就是这样,无论到了怎样的年纪,总是改不了好管闲事乱猜测的毛病。他在右边靠南第五间客房的门口停了下来,举着钥匙插进门锁孔,轻轻打开房门,头也不抬地就拖着箱子往里走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肥皂水的清香,里面的设施特别简单,一张一米宽的木制小床,上面铺着薄薄的褥子和一条灰色的床单,被子和枕巾也都是灰色的,看样子是为了方便清洗,一切陈设才采用了这个色系。一切还是几年前的老样子,惟一与从前不同的就是靠窗户的一张破旧的小木桌子上多了一台18英的老旧彩色电视机。程飞把行李箱打开取出换洗衣服和拖鞋以及洗漱用品,脱下皮鞋和衬衣外裤,拿着毛巾趿踏着拖鞋,拉开房门便往洗浴间走去。
洗浴间只有两个淋水龙头,都已经被别的旅客占用了,程飞不得已,只好重新回到自己的客户,打开电视机无精打采地看了起来。由于电视机老化问题严重,根本就收不到几个台,程飞只得站在电视机前不断地用着按着频道键搜索着可以看得到画面的电视台。
“据记者了解,震惊罗原市的邹慕平案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此案牵扯的黑幕之多更是令人咋舌,直到记者发稿之前,此案的连锁案件还在不断被发现、侦查审理,据警方调查并公布的最新资料看,邹慕平的妻子田海琴已经畏罪潜逃香港,香港公检署正加大警力竭力搜捕田海琴,相信用不了多久时间,田海琴就会被依法引渡回内地,届时轰动一时的邹慕平案还会出现什么新的进展,又会牵扯到哪些政商界闻人都会随着案情的进一步侦破而水落石出的……”
程飞瞪大眼睛看着这段布满雪花的有关罗原市邹慕平大案的新闻报道,眼前立即闪现出方小梅的身影。她会有危险的,随着案情的发展,柏向南为了自保,一定会对所有对他构成威胁的人进行大清理的。不行,他一定要提醒她注意安全,要不……程飞连忙从扔在床上的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开机键,火急火燎地翻看着方小梅的手机号码。
程飞刚一打开手机,就听到无数条短信的提示音。他没有心情去翻看那些短信,他想,除了许莉莉,这个时候是没人会给他发短信的。此时此刻,他只想立即通知方小梅远离是非,最好是赶紧找个柏向南找不到她的地方避一避风头。一旦田海琴被香港公检署逮到,势必对柏向南构成极大威胁,到时他一定会狗急跳墙,对知道更多隐情的方小梅下手的!
手机铃响了。程飞烦躁地邹一下眉头,按开接听键,举起手机放到耳边,“喂”子还没说出口,谷子强就在电话那头扯开喉咙大声骂了起来。“程飞!你做什么呢?邹慕平案最紧要的关头,你还闹什么个人情绪?我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干我们纪检这行的,手机都必须二十四小时全天侯开着,你开会时没带耳朵过去吗??”
“谷哥,我……”
“我什么我?你小子现在在哪呢?我给许莉莉打电话,她说你要提出辞职,你们两个到底在玩什么呢?从你跨进纪委大院的第一天起,你就应该知道你身上肩负的责任和担子有多重,你以为这和你们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游戏一样吗?高兴了就玩,不高兴了就不玩了?告诉你,这次对你提出警告,要是再有下次,非给你记一大过不可!”
“谷哥,我……”
“我不要听你解释!你现在在哪?”
“在许江口。”
“大半夜的你跑许江口干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逛许江口?”谷子强大声咆哮着,“告诉你,罗原发生大事了!你赶紧给我赶回纪检大院,我们立马开车去罗原!”
“发生什么事了?”程飞吃了一惊,这大半夜的,难道?他的眼前再次掠过方小梅的身影,“难道是方小梅?谷哥,是方小梅出事了吗?”
“是杨兰!有人在罗原郊外的水塘里发现杨兰的尸体!现在罗原公安部门已经届入调查,我们得在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
“杨兰!您是说方小梅最好的朋友,肖云浦过去的情人杨兰?她被柏向南杀人灭口了?”
“现在是不是杀人灭口还没有查清楚,罗原公安机关的办案人员说,不排除她有自杀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到,把事情的真相搞个水落石出!”
“好!我明白了!我马上打车回来!”程飞放下手机,立即重新穿戴整齐,拉着行李箱迅速跑出房门。
“咦,你这是怎么了?”老板娘奇怪地打量着从房间里跑出来的程飞,“这不刚住下,怎么又……”
“我家里有急事,必须连夜赶回去!”程飞把门钥匙扔到老板娘手里,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外边飞奔而去。谷子强告诉他的事情太令他意外了,柏向南已经对方小梅身边最重要的人杨兰下手了,那么下一个会遇到不测的人会是谁呢?坐在回城的出租车上的他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忽的,手机铃声又“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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