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早已经看见妻子的神态，不禁地问：“有什么喜事，过节似的高兴？”

“没什么，我刚刚买到一本张恨水的小说集。”

“哦，”陆志敏附合地点点头，“张恨水是老情种了，你可别一边看一边泪啊。”

“你又挖苦我，就没有一点惜才爱子的仁爱之心啊。”

陆志敏知趣地打住话茬：“好了，不说了，吃饭吧。”

“等一等志清吧，好几天没见他的影子了。”

陆志敏目光凝重起来，颇有心事地说：“算了，他这些天好像是与一帮什么人寻乐，已经把家当成了旅店，想睡觉才肯回来意思一下。”

俩人吃过饭，吕晋雯说到外面乘凉透气，拽着陆志敏的胳膊出门散步。俩人沿着路旁人行道，向灯火阑珊处走去。吕晋雯偎依着陆志敏，幸福地说笑着。走到闹市区折回头时，吕晋雯轻声问：“她的伤痊愈了吗？”

“谁的伤啊？”陆志敏知道吕晋雯所指，继续装糊涂，认真地反问道。

吕晋雯狠劲掐了陆志敏的臂膀，恼气地说：“你还装相啊你，我问的不就是大青山来的美女土匪吗？”

陆志敏附着吕晋雯的耳朵根儿说：“你早已经知道了？”

“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夫人就等你早日坦白交代呢。”

“唉，晋雯，她可不是什么土匪啊。我是受人之托带她下山治伤的。”

“真的吗？”

“哪还能有假呀我的夫人。”陆志敏知道妻子不是小肚鸡肠的女子，自己在生意场上灯红酒绿，应酬孤男寡女的事儿是家常便饭，她总是报之一笑，并没有太在意往心里去。之所以不愿意与吕晋雯说起杨芸，那是因为她有着一段令人心酸的历史，不忍心再抖出来见光。

“她的面子不小啊，能让陆家大少爷费这么大的神。”

陆志敏搂紧吕晋雯的腰，一边走一边说开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三年前，中日双方第一次在徐州一带进行开战以来的大会战，杨芸是一名军官，在第22集团军一个师部当报务员。会战后期，日军不断地向徐州增援，企图围歼李宗仁所部。濑谷支队快速沿着津浦铁路推进，在藤县与担任阻击任务的国军激战几个昼夜。国军这一个师消耗过半而分路突围撤退时，杨芸和几十个士兵走偏方向误入日本兵的包围圈。在山腰间一片丛林中被俘后，几个日军下级军官以身高排定顺序，野蛮地轮奸了杨芸，并将她编入随军安慰妇行列。这时候日军随军慰安妇中，已经不再是清一色日本人，混杂了朝鲜人、东北人和被俘女兵。杨芸几次试图逃跑，没有跑出半里路便让日军哨兵抓回来，反遭变本加厉的凌辱，甚至是一个人配发到一个中队去。日军大举南下越过长江天堑，随军安慰妇也跟随日军一路犒赏鏖战的官兵。几经辗转历经沧桑，在杭州附近趁游击队袭击营地造成的慌乱，杨芸终于侥幸逃脱，讨饭路上意外地碰上史一伙上了大青山。

“真惨，”吕晋雯流泪了，抽泣着问：“太可怜了，你真应该好好地帮帮她。”

“我不正在帮助她吗。”

吕晋雯马上后悔了，自己怎么脱口而出呢。她认真地提醒：“她是国军，而且是一名军官，会不会招惹什么麻烦呢？”

陆志敏感慨地说：“她首先是一个女人，是一个中国女人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

“既然答应史，就得履行诺言。”陆志敏抚摸着吕晋雯肩膀，宽慰道：“已经和王槐魁说妥了，去他的商行里做文秘，抄抄写写什么的，过一点正常人的日子。”

“王槐魁可是有名的色鬼，该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吧？”

“我说了，这是我远房的一个亲戚，他会自重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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