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描峨眉轻扫妆,微抬纹镜贴花黄。我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这一方菱花镜,左瞄瞄右瞄瞄,细细的勾勒唇角。嘻,很完美的妆容。丢下胭脂,蹦蹦跳跳的起身,开始检查自己的新形象有无漏洞。嘿嘿,很不错唷,光线从身后投射,在地上倒映出一个浅浅的女子身形。
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上天赐给我一个才十四五岁的难辨雌雄的少年身体,感谢自己前世苦苦琢磨积累出的半吊子化妆技。一个好的素材+一个此时代未明的易容术=大变活人,配上女式的宫装发髻和额上的花黄,无不暗示着这是一个娇小女子。嘿嘿,何况还有上一世做女人的经验,娇滴滴的带着笑涡的酡红美颊,最易迷惑人心。
鱼儿乖顺的潜在湖底,造成驯服的假象。而渔人慢慢卸下一层层防卫,以表示对我的信任和数次主动取悦他的嘉奖。
而且,在我的全力配合下,这段时间晗骏一直保持着“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状态。奈何事物堆积如山,推托不得,终有今日他沉着一张脸匆匆离去的情景。
“主子?主子可醒了?”门外有人在低低的询问,打断我的追忆。
我停下转圈,快步走到榻前察看层层被褥间沉沉昏睡的侍女,又冲她身上的睡穴加了一指头,深怕偷学来的认穴功夫冒乌龙。
“主子?怎么没声?……要不,进去看看?”糟糕。快!
闪身,轻轻开门,关门。福了福,向门外的主管、侍卫们行礼,故意放轻放细声音:“大人莫要担心,主子只是困倦,刚才唤奴婢一人进去,一则是询问,二则是为了服侍。主子现已睡下,让奴婢出来时跟总管交待一句。说是非得传召,勿入打扰。”
“噢,有劳。”
“哪里,总管客气了。”我抬头微笑,从容行礼,然后转身离去,也不管侍卫们瞬间惊艳的表情。
慢慢的如三寸金莲般挪到偏厢,绕过回廊,方始加大了步伐,火速前行。
“真是的,怎么这么慢?!”是环生的声音。
“环生公子,各位主子,少安毋躁,想是院首那儿留下问几句话。”这应该是这偏殿的领头小厮。
“主子?别,这声叫唤恐这里的我们都担当不起。”
“呵,呵呵,公子这是说哪里话?您当然受得起,奴才可没忘您贵为烟雨二十四院之一。”
“你没忘?那就是有人忘了?怪不得,把我们这群失宠的旧人晾在这里。”
“呵呵,环生主子,奴、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看怒气百千丈的环生、焦急欲辩的小厮和周围心有戚戚焉表情的“旧人”,觉得这个场面实在热闹。
“不是这个意思?哦,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说这是你们院首的意思咯?!”
“不是,当然不是,院首也没有这个意思!”
我翘了翘嘴角,冲着场地焦点走去,“公子,奴婢回来了。”
某人稍楞,放下无赖的踩着凳子做革命状的脚,恢复玉树临风的样子。“怎么这么磨蹭?不知道为了你这儿都吵翻了么?”
我差点堵住耳朵,这小子中气够足的说。
“奴婢,刚刚向院首作了禀报,说了今日几位主子和奴婢们要请辞的事。又给院首捶了会儿腿,端了热茶,院首睡了,奴婢才出来的。”
“真是好奴才,临要走了,还记得服侍人的本分哈。”不会吧,我暗地擦汗,这话里醋意颇重,应该不是暗讽我都要走了昨晚还跟某人厮混整夜的事吧。呃,应该只是我心虚敏感,对吧?哈,哈哈。
“既是知会了还不走?楮这儿干嘛?舍不得走了?”我僵硬的保持着俯身的动作,承受背上针扎似的目光。哈,哈哈,看来的确不是我敏感,黑线。==!
“奴婢不敢碍诸位主子的行程。”
环生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拜他火气所赐,我们这一群人都走得飞快。临通关时,他指着身后包括我在内的人烦躁的说了声放行,随行的殿里小厮就赶紧交付了文书,守门侍卫没有检查,只是粗略的点过人头后,就让我们离开。
迈出烟雨二十四院的黑漆大门,我回头看着那深深庭院。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向尤伫立在门前的环生默契的点点头,大千世界、三丈红尘,我终是可以自由游历。抖抖肩,驮好背上的包袱,我大步走向通衢。
身后,是我生命中的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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