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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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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弄清楚这个男人的条件是什么,怡静顿时脸色煞白。《威尼斯商人》里的安东尼奥曾经向贪心的夏洛克借钱,于是夏洛克便残忍地要求安东尼奥从自己身上割下1磅肉作为代价,当时安东尼奥的心情应该就是这样吧?‘放弃自由恋爱的备忘录’?

此时的信宇边装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边对怡静说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连我这点起码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居然还要求我满足你?还说什么让我随便提?我可是个生意人,必须有这样的担保我才可以放心接受你要求见旧情人的危险要求啊,好了,赶快写吧。”

“用不着弄这么幼稚的东西,我一定会遵守我的诺言的!你一边口口声声说要和我结婚,可同时居然又对我如此的不信任?”

面对怡静如此刁难式的提问,信宇回答得也很干脆。

“我是不相信你,对于一个我根本搞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女人,让我如何相信她呢?”

在这一点上,信宇是有过经验教训的,他曾经对一个女人深信不疑,但最后却被那个女人在背后算计了。那个教训太惨痛,所以信宇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相信女人这种动物,不再做这种冒险的尝试了。于是他又一次焦急地催促着一脸无可奈何表情的怡静。

“按照我说的写吧,我,韩怡静发誓,在姜信宇的帮助下达成心愿之后,自愿放弃所有自由,乖乖和他结婚。从今以后,韩怡静所有的一切都归姜信宇所有,从头到脚。”

‘真是难以置信,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强迫式的备忘录?’

怡静不禁在心里苦涩地自言自语着,但手里却不敢有丝毫停滞,只有按照他所说的原封不动抄写下来。

‘你这个夏洛克似的大坏蛋,还不如那些放高利贷的人呢!坏蛋,我居然会喜欢上你这个披着一张人皮的垃圾,我当初可真是瞎了眼!’

怡静暗自咬牙切齿地按照信宇所说的抄写着那份所谓的‘备忘录’,此时,耳边又传来信宇的补充内容。

“……如果出现违反约定的行为,韩怡静保证甘心接受姜信宇的任何惩罚,绝不逃跑。”

“惩罚?”

“惩罚,也就是‘谁激怒了可怕的男人,谁就永远也别想有好日子过’的意思嘛。”

此刻,怡静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刚才更加胆战心惊,信宇脸上却逐渐展开了一丝笑容,随后甚至是边笑边说。

瞬间,怡静突然很怕在这份所谓的‘备忘录’上签名盖章,可是最终,她仍旧不得已屈服于他的威逼,在自己写好的备忘录上签了名,并且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信宇显然十分满意于这份备忘录的签署,欣然开口道。

“好了,现在我可以安排你和那家伙见面了。”

“……”

“不过你们只能见一面,至于什么时候,怎么见面的问题,我到时自然会通知你,这样可以了吧?那么,你可以走了。”

似乎是在慰劳自己终于达成了作为底限的目的,怡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就在她即将走出办公室的一瞬,信宇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越过肩膀从身后传来。

“还有一样你必须要严格遵守。”

不知道这次他又要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怡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去,在她的视线尽头,信宇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正在低头看着一堆文件。

“不许你在和那家伙道别的时候亲他的脸,绝对不可以!”

信宇边说边把头从一堆文件中抬起来望着她,此刻他的双眼,一个人的眼睛里居然可以同时出现火与冰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怡静已经完全读懂了他目光中隐含的信息。

‘如果你没有按我说的去做,无论是你还是那家伙,我都绝不会轻易放过,绝对不会。’

信宇一边用眼神严厉地警告怡静,一边却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朝怡静微笑着说道。

“走好啊,我的未婚妻。”

瞬间,怡静几乎脱口而出喊出下面这几个字。

‘随你的便吧!’

可她却没有胆量喊出这句话,只是拖着颤抖的双腿,慌忙从他的办公室里逃了出来,在走出来的过程中,怡静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

‘我一定要逃跑,只要一见到奎镇,我们马上就走,那份乞求似的什么备忘录让它见鬼去吧,我要远远离开你这个魔鬼般的家伙!’

几天以后,怡静在半夜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那是外婆去世的消息,至少在接到这个电话以前,怡静深信自己能够成功逃走。

5.白色菊花—告别也要坦诚

难道是我对你的爱太轻率了?

又或者所谓的爱情原本就是轻率的?

面对女人的提问,男人这样回答道。

—所谓爱情,原本就什么都不是。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关于小孩出生或者老人去世的消息似乎往往都是在半夜时分从天而降的。所以,怡静同样也是在半夜时得知外婆去世的消息的。

于是怡静带着一脸焦急的表情向那个老巫婆请求立即赶去外婆的粥棚看看,身为怡静亲奶奶的老巫婆则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说她连个给自己收尸的亲人都没有,这也没办法了,快去快回吧。”

对于这个大半辈子都因为酒馆女招待出身而倍受歧视的老亲家母的去世,这个老巫婆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当然,怡静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个老女人会为死者的离去而表现出丝毫的悲伤。可是,在那一刻,老巫婆那种死鱼一样的呆滞目光让怡静产生了一股冲动,她很想对着这个老巫婆大喊大叫。

‘这下你高兴了吧,一直以来被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终于自己死了,这一天你等了很久了吧?’

但是怡静也很清楚,就算她说出这句话,这个老女人也不会因此而觉得内疚,更不会受伤,所以她还是决定闭起嘴巴,随后便在监视者的陪同下钻进汽车,直奔外婆家而去。

外婆年纪轻轻就守寡了,为了自食其力,她开始以向男客人卖酒维生,后来因为她的声音好听,便经常会在酒席间拿起一支筷子,边敲击伴奏边唱祝酒歌,而今天晚上,她就躺在自己独自居住的那间粥棚后面的小房间里,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这位老人先是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又送走了自己的女儿,唯一留下的一个外孙女,却不能在想她的时候见到她,就是这样一位矮小孱弱的老人,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沉入梦乡般的宁静安详。

“怎么可以这样呢?外婆,您就这样突然离开了我,那我该怎么办呢?”

望着如熟睡般安详的外婆,怡静忍不住说道。她多么希望此刻外婆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那她就会像从前一样,朝她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然后起身跟怡静说话。可是,不管怡静怎么摇晃外婆,外婆也永远站不起来了,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对怡静说着什么。

‘是啊,我的乖外孙女,你应该经常来看我嘛,你最近在忙什么呢?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我等啊,等啊,实在坚持不下去就先走一步了。’

怡静脑海中突然记起很久以前那天的外婆的脸,那一天,已经是七岁的自己到了上学的年龄,所以不得不搬到父亲家去住。就是那天,老巫婆给酒馆女招待出身的亲家打来电话,警告她今后永远不能再靠近自己的孙女。

怡静至今为止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外婆举着电话听筒浑身发抖的样子,因为在那以前,以及在那之后,怡静都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瘦小的外婆气得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耳朵根儿的样子。只见外婆对着听筒一字一句地大声喊道。

“听着!你这个亲家老巫婆!就算我的出身再卑微我也是人,你不能如此对待一个和你一样的人!绝对不可以!因为不是只有你的孩子宝贝,我的孩子同样也是宝贝!当初,我忍痛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你家,最后又怎样?现在你连我的外孙女怡静也不放过!就因为我是开粥棚的,卖酒的,你就说我不能再见我的亲外孙女?”

还没等外婆说完,老巫婆已经先挂断了电话,外婆坐在那里放声大哭了一通,也顾不得前来接怡静走的女婿。那次分别之后,怡静很难找到机会可以去看外婆一次,而且每次都会被老巫婆发现,如此就免不了一顿毒打,于是,最后一次去看望外婆的时候,还不懂事的怡静问了外婆一个问题。

“外婆为什么一定要卖酒呢?只卖粥,或者卖别的东西不就行了吗?”

当时外婆只是望着怡静,那双眼睛,似乎随时都会掉下眼泪来,怡静也看着外婆,她突然很想大喊一声‘哎呀’表示后悔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但是话一旦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这是覆水难收的道理。

终于,充斥在外婆与外孙女之间尴尬的沉默被外婆打破了,当时的外婆眼里还噙着泪花,但嘴边却露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乖孙女啊,真不愧是你妈妈的亲生女儿,居然和你妈妈说的话一模一样。”

外婆说妈妈也曾经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就在她和父亲谈恋爱的时候,就在他们之间的婚姻受到重重阻碍的时候,就在好不容易结合之后却仍然感到痛苦的时候。面对这个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长大,开始问和妈妈同样问题的外孙女,外婆是这样回答的。

“你们两个都问我为什么要卖酒,为什么要敲着筷子唱歌,当初抚养你妈妈的钱,还有她上学的钱都是靠这个挣出来的,你们啊,真是不知道感恩。”

丈夫死得早,但外婆并没有把当时还在蹒跚学步的妈妈送进孤儿院,而是希望能够亲手把她拉扯大,但对于一个新婚守寡的女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外婆边端起一杯烧酒边对怡静说。

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外婆,在一片尴尬之中,怡静对外婆说自己会再来看她,嘱咐她要少喝点酒,又塞给外婆一些救急的钱,随后便走出了粥棚。当时怡静就暗下决心,下次再来看外婆的时候一定要亲口承认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实在是太伤人,要诚恳地向外婆道歉,甚至还想到下次再来外婆家也许可以住上一晚。

‘下次一定要这样才行!’

外孙女一直以为会有所谓的‘下一次’,但是,这个‘下一次’却突然间永远地消失不见了。实在是太可悲了,在外婆永远睡去的这个房间里,怡静长时间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始终盯着摆放在房间角落里那张陈旧的饭桌。

饭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也许是放在这里备用的,也许是用作粥棚的帐簿,怡静无心地翻开那个笔记本,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瞪大了眼睛。笔记本里居然夹着一个信封,还有一个存折,信封上外婆的笔迹显得有些匆忙。

“……”

信封里放着几张一万韩元的纸币,数量大概和她最后一次来看外婆时塞给她的差不多,另外,在那个以怡静名字开立的存折上,每月都会有一定的钱存进这个户头。就是为了这个埋怨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卖酒的外孙女,外婆每月都会放进去一些钱,为了这些钱,外婆每个月又要卖掉多少碗粥才能换回来呢?

看到存折的那一刻,怡静的眼泪不禁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错了,是我,是我错了。”

直到有人来收拾外婆的尸体为止,怡静一直跪在逐渐冰冷的外婆跟前,做着迟到的忏悔。想到从今以后,自己可以依靠的亲人们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怡静不禁一阵阵打起了寒噤。

镶有黑框的遗像中,外婆依然和生前一样,带着那一丝慈祥和蔼的笑容。

外婆似乎是在为外孙女一点一点攒钱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的死亡悉数做着准备,怡静是从放在衣柜角落里这张遗像照片中隐约感觉到的。

怡静预订了位于外婆家附近一家医院地下室的简陋的殡仪馆,她把从这里借到的一身孝服穿在身上,头发上系着白色的头绳。

“前来吊唁的客人大概会有多少位?”

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的宴席就委托给外婆家附近一家小餐馆的主人了,此时,一直呆坐一旁的怡静忽然隐约听到那位大婶的问话。这间曾经弥漫着香喷喷热腾腾的粥香的地方,如今却被灵桌上点燃的香的味道所取代了。

‘原来一个人从生到死,竟然比想象中容易得多。’

但毕竟死者已矣,而继续活下去的人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最紧要的就是用来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的牛肉汤,还有泡菜、年糕,到底需要预订多少吃的,这些都需要活下去的人来决定。

‘到底会来几个吊唁的客人呢?’

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是外婆唯一的亲人了,最多也就是粥棚附近那些市场里认识外婆的人可能会来几位吧。

一直都是怡静自己一个人在守着灵堂,刚刚进来的那个小餐馆的大婶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目光看着她,生硬地打断了她的沉思。

“啧啧,这个灵堂好冷清啊……小姐,你是丧主吗?没有其他大人在了吗?怎么可能一个灵堂里连一个花圈或是挽联都没有呢,唉。”

忽然,怡静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到底吊唁的客人会来多少,食物应该准备多少,她一概不知道,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应该在去世的外婆的灵柩前面放上一束鲜花。

‘我不应该继续这样像个傻瓜似的呆坐在这里了,我应该去买上一个小花篮,还应该开始为一会儿将要出现的客人们准备食物,旁边那个粥棚的大婶说过一会儿要来的,还有市场上认识外婆的人。’

就在怡静用力支撑起自己虚弱摇晃的身体,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从灵堂入口处传来小餐馆主人的声音。

“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花圈啊……”

随着小餐馆主人的这句感叹,只见由白色菊花精心编制的硕大花圈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抬进了灵堂。

一开始,怡静被眼前的景象搞得一头雾水,但当她看清楚每个花圈上垂下的挽联上的字,她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姜信宇拜上

而这个名字的主人身着庄重的黑色丧服出现在外婆的灵堂里,是在当天稍晚一些的傍晚时分。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怡静明明听人说他去外地工厂出差视察去了,不,就算他没去出差,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个消息通知给这个男人,而信宇似乎是刚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着装尽管庄重得体,但脸上仍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对于怡静的疑问,信宇用一种淡淡的口吻回答了她,淡得如同燃点在灵堂里的香烛一般。

“我当然要来了,我可是死者的外孙女婿。”

外孙女婿。

他的语气很明显是在宣布你就是我的,这种傲慢,如果换作是平时,怡静肯定早就狠狠地反驳他了,但是现在,就在这个瞬间,怡静却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这时的她……实在是太孤立无援了。

原本就十分狭小的医院殡仪馆,再加上被分割成三个房间,所以留给死者自己的空间就更小了。而且,这个狭窄的空间此刻如沙漠般寂静,也就是说,怡静的身边连一个陪伴的人都没有,这一切都让怡静觉得无法忍受。虽然这么多年以来,独自面对和承受一切对于怡静来说几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可是此刻,她一个人身处这间窄小的灵堂里,茫然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这些都让怡静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管是谁,不管是谁,只要此刻能陪在她身边,只要能够陪在她身边,即使那个人是自己如今已经不再喜欢的,不,应该是极其厌恶的姜信宇也好。

如此一来,她既不能把这个和硕大花圈一起出现的男人赶走,又无法对他表示欢迎,就在这时,怡静突然听到门口处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已经准备好要入殓了,请家属进来见死者最后一面吧。”

刚刚走进这个装殓死者尸体的房间时,怡静第一个感觉到的就是强烈刺鼻的药水味道。低矮的房顶上悬着一盏灯,微弱灯光下的外婆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披着寿衣,那身寿衣对于瘦弱的外婆来说似乎太大了,只能说是罩在外婆身上。外婆身上的寿衣是这几个陌生人帮她穿上的,每次他们的手指触碰到外婆,她的身体就会无力地随之晃动几下,怡静觉得此刻的外婆倒像是一个娃娃,嘴里含着一枚铜钱,据说那是死者去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上要用的盘缠,眼睛和耳朵则全部被遮住,就这样,外婆彻底成了一个死人。望着眼前这一幕从活生生的人到一具僵硬尸体的变化过程,怡静不禁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由晃了几下。

这时,有人从后面一把扶住了她,这个男人有着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手掌,只听见姜信宇低沉的声音在怡静耳边响起。

“振作点儿,你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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