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
“要不然这样,”牛德望说,“这个事情你跟倪和平和王思蜀她们商量一下。”
“为什么要跟她们商量?”项茹梅说,“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商量?”
牛德望听项茹梅这样说,心里就有点高兴。因为这说明项茹梅对自己比对她们还信任。同时他也喜欢项茹梅这种说话方式,一点不绕弯子,一点不做作。在牛德望看来,只有地道的重庆女人才有这样的自信。这种自信他的老家大巴山区的妇女是不会有的,他的老婆潮州女人身上也很少有的。这样想着,牛德望的心情就复杂起来。
“我是为你好。”牛德望说。
“怎么是为我好?”项茹梅问。
“你想呀,”牛德望说,“如果欧阳健知道你跟我商量,那还不是火上浇油?他连我给他的赚钱机会都拒绝接受,我还敢给你出主意?”
“出出看嘛,”项茹梅说,“反正他也不知道是你给我出的。”
牛德望想想也是。于是说:“我的主意还是老话,这事你找倪和平和王思蜀。找她们的目的不是让她们给你想办法,而是让她们给你和欧阳找台阶。说白了,你就是要让她们出面,逼着欧阳向你认错,来请你回去,只要欧阳健来向你认错了,请你回去了,你还不就回去了?”
“要认错他自己来认错,要请我回去也是他自己来请。我变着法子让倪和平他们来逼着他这么做有意思吗?你觉得我那么贱吗?再说他请我回去我就肯定回去吗?”项茹梅说。
项茹梅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带有发火的性质,不知道是发欧阳健的火还是发牛德望的火。或者是对他们俩都有火。
牛德望见项茹梅不高兴了,想着下午还要上班,于是找个理由说马上要回去见客户,趁早结束谈话。
晚上项茹梅躺在宾馆的床上,心里感到非常的不平衡,主要是欧阳健居然一天一夜没有主动找她。项茹梅现在有传呼机,欧阳健如果要想找她还是非常方便的。即使在单位的时候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打传呼给她,那么现在到家总该打了吧,但是还没有打。其实就在项茹梅踏刚刚进来的时候,她还想着,如果欧阳健这时候打她的传呼机,她一定要克制住自己,不要马上给他回机,要等他打第二遍、第三遍甚至是第四遍的时候,她才假装非常不情愿的样子给他回机,然后假装不注意的时候透露出自己住在哪个宾馆,等着欧阳健来接她。项茹梅甚至想到,如果欧阳健来接她,她是不是马上跟她回去,想了半天,觉得还是暂时不跟他回去,反正今天的床位费已经交了,而且已经住进来了,既然已经住进来了,钱也就不可能退了,不如干脆在这里再住一晚上。假如欧阳健赖着不走,更好,半夜的时候欧阳健肯定回主动来找她,如果半夜的时候欧阳健主动从那个床位爬到这个床位上来,那么她就假装自己睡着了,让欧阳健进入自己的身体。在宾馆里面做这种事情应该别有一番情绪吧?
大约是昨天没有睡好的缘故,项茹梅这么想着的时候居然就真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着之后,她感到欧阳健真的来了。欧阳健是悄悄地进来的,所以进来的时候项茹梅并不知道。当项茹梅知道的时候,欧阳健已经进入她的身体了。欧阳健这一次进入她身体的时候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往每一次欧阳健都是小心翼翼,非常文明,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但是这一次欧阳健有点急不可耐,还没有等她准备好马上就强行进入,进入的速度很猛,力度也很大,像“强奸”差不多。项茹梅虽然没有被强奸过,但是她还能想象出自己被强奸的样子。此时尽管是被“强奸”,但是给项茹梅带来的感觉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特别是在最后阶段,当欧阳健龇牙咧嘴使劲发力做最后冲刺的时候,项茹梅居然情不自禁地叫喊起来。项茹梅知道女人在特别快乐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叫喊起来,但是这只是以前在重庆的时候听他们科那个老是说自己的老公有钱的那个女人讲的,项茹梅自己却从来没有体验过,只是偶尔有一两次发出轻微的哼哼声,就是这样,也还遭到欧阳健的讥笑,后来连轻轻的哼哼声都没有了。但是现在她居然叫喊起来。一旦意识到自己已经叫喊起来,项茹梅就想看看欧阳健的反应,具体地说就是想看看欧阳健是不是又要讥笑她。睁开眼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进入自己身体的不是欧阳健,而是牛德望!
这个该死的牛德望,怎么能趁人之危呢?!于是项茹梅就非常气愤,快感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恼火与愤怒。恼火牛德望未经允许擅自侵入,是对自己的极大的不尊重。于是项茹梅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下把牛德望掀下去。
醒了。
原来是在做梦。
第四章下定决心
19
醒了之后,项茹梅马上就冲进卫生间,把淋浴打开,使劲地冲自己,仿佛要把这两天欧阳健带给她的委屈全部冲刷掉,或者说是刚才她真的被牛德望强奸了,现在要把牛德望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全部冲刷掉,因此,项茹梅在冲刷的时候,还下意识地对敏感部位进行了重点清洗。
项茹梅在卫生间里面冲刷自己的时候,她的bb机响了。可惜此时她并没有听见。
冲洗完毕,项茹梅并没有马上出来,而是在抽水马桶上坐了一会儿,与其说是要排泄,不如说是要定神。这时候,bb机又响了。项茹梅猛一个激灵,来不及穿衣服,用内衣遮住自己的胸口,光溜着跑到卧室,一把抓起还在叫唤和眨眼的bb机,一看,是牛德望的,当即冷下去不少。
既然是牛德望的,那么就没有什么可激动的,于是先不忙回机,又重新回到卫生间,穿上衣服,把自己收拾好。
项茹梅在卫生间里面给自己画眉毛的时候,传呼机又响起来。她知道肯定还是牛德望打的,于是也不着急,干脆等画完了再说。但是心里面老是不安,总想着万一是欧阳健呢?搞的眉毛画了两遍还是不成样子,越描越黑。项茹梅不想让自己的眉毛搞的那么黑,现在已经不是公社宣传队的时代了,搞那么黑了反而觉得不自然,所以越描越黑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还是先回机吧。
“怎么到现在才回机呀?”牛德望说。
项茹梅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听他这样说话,本打算说“我干吗要给你回机呀”,但是立刻意识到这样不好,这不是财务总监跟老板的口气,倒像是情人之间的说话口气,于是马上在心里做了调整,说:“哎呀,不好意思,我正在洗澡呢。”
说完之后又有点后悔,觉得一个女人对男人谈自己洗澡好像也不太好。
“吓了我一跳,”牛德望说,“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呢。”
“怎么,”项茹梅说,“你还怕我自杀呀。”
“那倒不是。”
“那你害怕什么呀?”
“我也不是害怕什么。”
“不害怕什么你为什么要吓了一跳?”
牛德望发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语言怪圈,或者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很关心项茹梅的,而这种关心已经超出自己作为一个老板对公司财务总监的那种关心,因为作为老板,在今天这个情景之下给项茹梅打个电话是应该的,事实上牛德望刚才第一遍打项茹梅传呼机的时候确实也就是这么想的,当时想:我是老板,她是我的财务总监,相当于我的一个副总,现在她家里面出事情了,她今天可能没有回去,而是继续在外面住旅馆,我应该关心她一下。但是,当他打出传呼而项茹梅没有立即回机的时候,牛德望感到有点奇怪,因为以前只要牛德望传呼一打,项茹梅马上就回机,今天怎么了?大约过了五分钟,牛德望又打了一个传呼,这一次项茹梅又没有回机。牛德望莫名其妙地有点担心了。难道自己中午的态度让她生气了?应该不会,项茹梅不是小女孩,而且也不做作,因此即便自己中午的态度确有不妥之处,她也不会使什么小性子。那么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她一时想不开?更不会。于是又第三次打传呼,这一次项茹梅才回机,项茹梅一回机牛德望马上就问“怎么到现在才回机呀”,没想到问着问着竟进入了语言怪圈。
“晚饭吃了没有?”牛德望问。牛德望这样问并不是真的关心她到底有没有吃饭,更没有想着如果她没有吃饭自己就会请她,因为牛德望自己其实已经吃过饭了。牛德望现在这样问,仅仅是为了从刚才的怪圈之中跳出来。
被牛德望这样一问,项茹梅还真的感觉肚子饿了。
“哎吆,”项茹梅说,“你不说我到忘记了。怎么,你想请客呀?”
“那,好吧。”牛德望说。
“在哪里?”
“随便。”
项茹梅略微想了一下,说:“那就在我楼下吧。”
“你楼下是哪里?”
项茹梅这才想起来,牛德望并不知道她住哪个宾馆,于是隔着电话抱歉地笑了一下,告诉他自己住在荔枝园酒店,并且说好半个小时后在三楼中餐厅见面。
半个小时项茹梅重新化装和换衣服足够了。
俩人见面的时候,项茹梅已经焕然一新,仿佛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饭,而是一次重要的商业会谈。牛德望见项茹梅这样郑重其事,突然有一种自己被对方重视的感动,于是就有点后悔自己太随便了,连跟领带都没有打。
牛德望问项茹梅吃什么,项茹梅也没有客气,说:今天我们自己请自己,喝点酒吧。
牛德望迟疑了一下,问什么酒。
项茹梅说:泸洲老窖吧。
牛德望又迟疑了一下,说好吧,就泸洲老窖,并问领班有没有半斤装的泸洲老窖。
“怎么,省钱呀?”项茹梅问。
“不是不是。”
“不是那就来一斤。”
“好好好,来一斤。”
泸洲老窖是家乡的酒,也是当年他们在大巴山区能喝到的最好的酒。那一年他们宣传队去别的公社演出,演出完了之后对方招待他们喝酒,上的就是泸洲老窖。那时候牛德望是队长,既要接受对方的敬酒,又要回敬对方,而且还要应付内部的各种挑战,喝了不下一斤半,要不是对方实在拿不出酒来了,可能还能喝。回来之后,泸洲老窖在他们嘴巴上香了半年,只要有合适的机会,马上就说:“上次在某某公社喝泸洲老窖的时候——”。因此,在项茹梅的印象中,牛德望能喝酒,并且最喜欢喝泸洲老窖,而且一个人喝一斤是一点不成问题的。
一杯酒下去,项茹梅的脸就红了,不知道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还是与牛德望对斟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才梦里面被牛德望“强奸”的事。这时候,项茹梅想:如果牛德望真的强奸我呢?还没有来得及想出结论,自己就把自己封住了,马上说:来,牛队长,我敬你一杯。
项茹梅的一声“队长”,又把牛德望拉回到大巴山区。于是就发现,自己跟这个项茹梅真的是有缘分。
第三杯酒结束的时候,项茹梅哭了。这是牛德望第二次看见项茹梅哭,于是他就发觉这个项茹梅其实是很爱哭的。奇怪,以前在大巴山的时候生活那么艰苦,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哭过,现在深圳生活这么好了,她怎么老是哭。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项茹梅在哭的时候更有女人味。
“我伤心呀。”项茹梅说,“整整两天了,他连一个呼机都没有给我打。”
“或许他不知道你的呼机号码,”牛德望说,“要不然就是忘记了。”
“你别安慰我了,”项茹梅说,“我的呼机号码写在挂历上呢,他经常打,怎么能不知道或者是忘记?再说就算真的忘记了,他打到我办公室也行呀。”
牛德望想想也是,欧阳健真要找项茹梅肯定是能找到的。
“他压根心里就没有我。”项茹梅说。
“不会吧。”牛德望说。牛德望好像确实能喝,三杯泸洲老窖下肚没什么反应,现在清醒着呢。
“怎么不会,”项茹梅说,“他骨子里面是看不起我。”
“瞎说了。”
“不是瞎说,”项茹梅说,“你不知道,我是坡坡屋出来的。”
“什么坡坡屋出来的?”牛德望问,“你们不都是重庆的吗?”
“是重庆的,”项茹梅说,“但是重庆人跟重庆人也不都是一样的。倪和平是机关大院出来的,欧阳健和王思蜀是居民楼出来的,而我是坡坡屋出来的,不一样的。”
牛德望好像明白了一点,就像他们大弯的人,虽然都是大弯的,却也有住瓦房的,住草房的,就是草房与草房也不都是一样的,但是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大差别,最多就是结亲的时候有点讲究。
“你知道吗?”项茹梅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看上我,他当时看上的是倪和平,是我自己上赶子找欧阳健的,自做自贱,活该!”
项茹梅说着又哭了,而且哭的比刚才还伤心,好像边哭还边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牛德望仿佛也被她感染了,说:“那又怎么样,你好歹还得到了他,不象我,追倪和平没有追上,追你也没有追上,该伤心的应该是我。”
说着,牛德望一昂头,把剩下的一点泸洲老窖干了。
服务生大约是有提成,这时候及时地鼓励消费,热情地问先生小姐要不要再来一瓶?牛德望稀里糊涂地点了一下头,于是,又一瓶泸洲老窖变戏法一样地被打开。
“得到个屁!”项茹梅说,“要是真得到了他现在能不找我?我自己作践自己呀!”
项茹梅哭的愈发伤心,边哭边说后悔。说多了,牛德望稀里糊涂答了一句:“后悔什么呀?”
“后悔没有嫁给你。”项茹梅说。不知道是说真话还是说酒话。但是不管是说真话还是说酒话,在牛德望听起来效果是一样的。
哪天他们到底喝了多少酒,什么时候买单的,又是什么时候上楼的,后来他们俩都记不清了,但是那天他们肯定是一起上去的,因为项茹梅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俩确实已经“奸”了,但是谁“强”的谁不知道。
昨天晚上他们谁“强奸”谁的已经没有办法考证了,但是第二天早上肯定是牛德望“强奸”项茹梅的。因为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双方都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项茹梅的第一个反应是拿衣服遮住自己,但是已经晚了,因为牛德望已经死死地盯着她,而且眼睛里面冒着火,项茹梅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种冒火的眼睛。项茹梅跟欧阳健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项茹梅只跟欧阳健一个人,但是欧阳健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这样冒过火,欧阳健的眼睛好像根本就不会冒这样的火。那是一种足以让项茹梅忘记羞耻的火,烧的项茹梅当场晕了。当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牛德望正急不可待地贪婪地在吻她的身体,吻的非常急,好像恨不能从身上一下子长出一百个嘴巴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吻遍项茹梅的全身。项茹梅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吻过,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子对另外一个人是如此的重要。牛德望那一刻就像阿里巴巴进了堆满宝藏的山洞,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当牛德望进入项茹梅身体的时候,他想进入的绝不止是自己身上的某个器官,而是自己的全部,牛德望恨不能把自己的全部融入到项茹梅的身体里面去,一点都不要保留,包括自己全部的身体,包括自己的灵魂,甚至包括自己的资产,包括自己的公司。项茹梅由此感到了自己的魅力,项茹梅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有魅力。项茹梅还由此看到了自己价值,项茹梅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这么有价值。项茹梅叫喊了,叫喊的比梦里面更高亢。这一次项茹梅也把自己叫醒了,但是不是从梦里面醒来,而是从现实中醒来。当牛德望把自己全部的情感从自己的身体内喷涌到项茹梅的身体里面的时候,项茹梅体会到了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满足,那是一种最彻底的满足。那一刻,项茹梅终于下定决心:离婚。跟欧阳健离婚。
第四章世道真的变了
20
项茹梅说的对,欧阳健是有点看不起她。项茹梅明明知道牛德望喜欢她,她还要去他公司里面做事,这让欧阳健看不起。这一次吵架,吵着吵着项茹梅就先动了手,然后又哭又闹,并且虚张声势地离家出走,这更让欧阳健看不起。在欧阳健看起来,也只有她们这些坡坡屋出来的小市民能做出这种事情,像倪和平这样的大家闺秀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项茹梅说的对,欧阳健本来是看上倪和平的,虽然当初并没有捅破这层关系,但是双方心里面应该说都是有数的。只是后来倪和平被特招去部队了,一下子让欧阳健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而且是倪和平被特招走的时候,跟欧阳健商量都没有商量一下,更唤醒了欧阳健的自卑意识,才使他们的关系疏远了。
项茹梅说的对,她跟欧阳健之间是项茹梅自己上赶子主动的。倪和平被特招走了之后,作为副队长的项茹梅明显地对欧阳健表现出好感,特别是夜闯野狼坡和放弃上大学举动,与当初倪和平对欧阳健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仅让欧阳健感动,也在整个知青当中造成了一种影响,在这种影响之下,如果欧阳健不跟项茹梅好,那么他就会被大家看成是当代的陈世美,就会天理难容。再说项茹梅上大学之后,仍然保持着一贯的主动,使欧阳健感受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美,一种真情的美,善良的美。当一个男人感到一个女人美的时候,爱她就不是什么难事情了。再后来,欧阳健也上了大学了,这时候他内心深出的某些本能的东西才得到释放,于是对项茹梅产生了一种渴望,一种冲动。终于,他们结婚了。
结婚之后,欧阳健并没有觉得项茹梅好还是不好,反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就跟他看待自己的生活与事业一样,无所谓。但是有一条,那就是欧阳健从来没有想到过搞什么婚外情,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要跟项茹梅离婚的事。即便是这一次吵嘴打架,使欧阳健对项茹梅产生了一种厌恶和鄙视,但是他仍然没有想到跟她离婚。所以,当项茹梅正式提出要跟他离婚时,欧阳健的反应是:又搞小市民的这一套。
然而,项茹梅这一次不是搞“这一套”,而是来真的。
首先,项茹梅趁白天欧阳健上班的时候回去一趟,把自己生活的必需品全部拉走了,拉到了公司的一间宿舍,并且还专门给欧阳健留了一张纸条,正式提出离婚。其次,她专门找女儿谈了一次话,告诉欧阳渝丽:妈妈是爱你的,爸爸也是爱你的,无论妈妈和爸爸是不是生活在一起,他们都是爱你的,但是妈妈爸爸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爸爸妈妈在做出任何选择的时候,都已经充分考虑到这种选择对你的影响了,但是他们仍然要做出这样的选择,说明他们不得不这样,希望你能谅解。
项茹梅对女儿说的这番话是经过反复推敲的,这番话的基础是她不把欧阳渝丽当作孩子看,她觉得如今十五岁的女孩已经不是孩子了,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她们事实上已经是成人,传统的“十八岁成人”观已经过时了,至少在项茹梅看来已经过时,所以,项茹梅必须以跟成人说话的方式来跟欧阳渝丽说话。当然,项茹梅这时候产生的这个观点可能也是被逼出来的,因为几天前她还认为女儿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现在由于情况的变化,她认识问题的角度变了,所以处理事情的方法也随之改变。
虽然不能肯定欧阳渝丽是个成人,但是她肯定已经不是孩子了,因为她马上就从妈妈的谈话中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爸爸妈妈要离婚了。然后,欧阳渝丽在第一时间内给父亲打电话,问:你跟妈妈是不是要离婚了?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这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欧阳健说,“没有的事。”
“爸爸你就别瞒我了,”欧阳渝丽说,“妈妈都已经对我说了。”
“什么?!你妈对你说了?说什么了?!”
欧阳健怒不可遏,马上重新抓起了电话。
这是他们在半个月以来欧阳健第一次给项茹梅打电话。这个电话不是欧阳健向项茹梅道歉请项茹梅回家的电话,而是一个质问的电话。
“是我对渝丽说的,怎么了?”项茹梅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应该告诉她。”
“谁说跟你离婚了?”欧阳健说。
“我说的呀,”项茹梅说,“我这么多天没回去你不知道吗?我把自己的东西从家里面搬走你不知道吗?我给你留的那张纸条你没有看见吗?没有看见没关系,我现在正式跟你说了。”
“那也不行。”
“什么不行?”项茹梅问。
“我不同意。”
“没关系,我们已经正式分居半个月了,只要再坚持几个月,法庭上见。”
说完,项茹梅把电话撂了。
欧阳健傻了,他知道项茹梅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说得到做得到。其实这些天来欧阳健并不是没有想过要主动给项茹梅打电话,但是他始终相信项茹梅对他的感情,他相信用不着自己给她打电话,项茹梅肯定会自动回来的。不但会自动回来,而且会在哪一天自动为他做二娃子扒肥肠在家里面等着他,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今天没有回来,那就是明天回来,明天还没有回来,那肯定后天就一定回来,没想到这样明日复明日,已经过了半个月。
欧阳健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从大局出发,再次把电话打过去。这一次不是质问,而是准备忍让一下,给项茹梅一个台阶,让她回来。不,应该说是求他回来。
“什么事?”项茹梅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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