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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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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立在帐内的还有萧寒山麾下的八龙猛将。

这八人都是跟随萧望当年打下一片江山的老臣了,其中有一大半是来自江湖的草莽英雄,当下一听‘紫微侧’的名号,都齐齐惊出一口凉气,就连萧寒山都面色数变。

原来这‘紫微册’乃是五十年前曾为祸江湖的邪派紫微教的镇教宝典。紫微派来历神秘,五十多年前忽然崛起于西域昆仑山,其教主自称紫微天帝下凡,在乱世民间有着不可小觑的号召力。虽然紫微教于五十年前最终为正道高手联手所灭,可紫微教主却神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难道紫微教主抑或其后人又重出江湖?甚至投靠了天吴燮王秦野?

紫微教主五十年前便已是天下有数的几位超卓高手之一,他隐匿潜修五十年,目下修为已不知到了何种境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仅是越龙之灾,更是九州之灾!

萧寒山虎目环逐一扫过麾下的八龙猛将,低喝道:“那紫微教主想必还留在天吴军中,你们谁愿与我前去与他拼死一战?”

八龙猛将齐道:“末将愿往!”

薄太医微一蹙眉,还未及说话,就听一声咳嗽打破了沉默,悠悠醒转过来的萧望嘶哑道:“你们不必多想,伤我的正是紫微教主。五十年前大破紫薇教时本王也在场,想不到他终于还是回来哩……山儿,你过来,为父有话说……”

一见萧望醒来,众人均露出欣喜神色,唯有薄太医面色黯然。

萧寒山看在眼中,立知父亲此时已是回光返照,当下强忍心中剧痛,抢步来到父王身边,只见萧望颤抖着拽住儿子的大手,艰难道:“孩子,为父的这一箭之仇要报,却不急于一时。眼下大局为重,万万不可恋战。敌不动,我亦不动。明日寅时立刻拔营回都,不可意气用事啊……咳,咳……”

萧寒山虽然悲痛,却非卤莽之辈,此刻被父亲点醒,立时点头道:“好,我听您的话,明日寅时回军。”

萧望满意地微微一点头,随即直视萧寒山的眼睛,道:“为父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萧寒山呆愣半晌,旋即似是明白了什么,浑身一颤,一字一句地沉声道:“父王百年之后,儿臣定当竭力辅佐梦轩,若怀异心,天诛地灭!”

萧梦轩是萧望的长孙,也是当今的越龙国世子。萧望的长子,也就是萧梦轩的父亲萧寒雨原本是萧望心目中最佳的继承人选,可惜他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子。

萧望因爱子之故极为疼惜这个孙儿,自幼便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亲自调教。萧梦轩也是天资聪颖,十几年的悉心培养将他造就成萧望心目中最佳的继承人选。

萧望知道眼前这个身为越龙军中第一猛士的次子从小就对大哥敬爱有加,对侄儿也十分疼惜,可事关重大,他又手握着越龙一半军权,如果他果真有异心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眼见次子立下重誓,萧望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好孩子,为父相信你。”他听完后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微笑,随后在萧寒山一声惊天动地的抢呼声中凝固了。

薄太医怕萧寒山伤心过度而耽误了军情,正要忍泪上前劝解,却见萧寒山蓦的长身而立,抽出腰间配剑,对着榻前的八龙将军颤声喝道:“飞龙将军蒙忠、白龙将军蒙素开路,青龙将军公孙延、赤龙将军祝炎护卫大王,其余诸位将军随中军护卫。本将军自率龙骧骑押后。即刻拔营回都。”

众将含泪应命,随后出帐各自回营紧张地忙碌起来。

黑云蔽月,寒风凛冽。

越龙军的营地依旧灯火通明,刁斗声声。对面山头上的天吴军亦是军灯高挑,警戒森严,时刻准备着在天明时发起另一轮新的进攻。

此次南征越龙,秦野曾亲口允诺全军将士在攻破越龙国都城会稽后随意瓜分享受城中的金银财宝,甚至是女人。如今虽然与越龙军两败俱伤,可对方主帅中箭受伤,绝无不趁势追击的道理,而新失主帅的越龙军也需时间原地休整,否则一旦被天吴军发现撤军的迹象,那士气大乱之下就只能等着引颈就戮了。所以,只要在今晚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战定能真正分出高下,然后趁胜直捣越龙都城。

一轮红日冉冉升至东天,一夜新雪覆盖了昨日杀戮的痕迹,却未能散去那森冷肃杀的气息。

天吴军埋锅造饭,饱餐一顿早饭后,全军十二万将士出营集结在一面面飞扬的大旗下,准备向敌人发起最后的冲锋。

战马跳蹄狂嘶,当先一骑绰枪缓缓而出。

位居天吴国大将军之职,传说中修为已不逊于当世白道名门十二大顶尖高手中任何一位的修玄痴傲然坐于马上,一手提着那杆名震九州的“幽泉星魂”战刀,另一手温柔地抚摩着胯下战马的鬃毛,神情悠闲自在,浑身却散发着不怒威的慑人气势。他看上去只三十许人,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辉,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身躯更有擎天撑穹之势,配合他那张俊伟古俏的无暇容颜,油然令人心悸。

昨日七星猛将联手鏖战萧寒山时他正率领一彪军马袭击对方侧翼的骑兵,比及赶回营地时,萧寒山早已突围而去。

萧寒山是个值得他放手一战的对手,他的离去令修玄痴不免有些遗憾。所以今日一早他便主动请缨率先突击对方营地。

战鼓擂起。

他左手单提“幽泉星魂”遥指对面山头上炊烟袅袅的越龙军营,一声暴喝,身先士卒地朝前跃马而去。

牛角号响起,一万玄甲骑兵潮水般卷向越龙军营,可当他们来到营前时所有的怒喝和喊杀声在那一瞬冻结了。

沉默,可怕的沉默。

只见越龙军营内空荡荡的,土灶埋了,帐篷拔了,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几面凌乱的旌旗和被水浇灭的柴火。

“萧寒山!”修玄痴难以抑制心中的失望和愤怒,呼啸一刀将一杆碗口粗细的旗杆劈为两折。

“师兄若不时时收敛心神,何时才能修得紫微心诀的至境?”

旗杆轰然倒地,身后激扬的尘土出缓步踱出一名身着雪白长衫的年轻公子。

他看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欣长,脊直肩张,虽是文士打扮,却没有丝毫文弱之态,加上腰间悬着的一柄宝剑,给予人一种深谙武功的感觉,一张俊美无暇的白皙脸庞上镶嵌着一对浑若昊天星辰的点漆黑眸,英俊之中却也透着几分莫名的邪异。

此人正是紫微教主的二弟子,修玄痴唯一的师弟灵末风。

修玄痴头也不会地冷冷道:“师弟,你昨日不是劝我力阻大王夜袭越龙军营么?若按我的意思办,眼下萧望父子早已手到擒来。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灵末风一阵轻烟般掠至修玄痴身边,丝毫不让地迎上修玄痴那咄咄的目光,柔声道:“师兄难道忘了师父的大计了么?”

修玄痴一怔,旋即苦笑道:“师父的话我怎敢忘记?可萧望父子乃江东猛虎,如此放虎归山,对本教大计亦无益处。”

灵末风淡然一笑道:“师兄尽管放心,我已于乱军之中射伤萧望。以他的修为恐怕此刻早已归西,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的几个儿孙吧。”

修玄痴沉吟片刻,随后目光颇具赞赏地望着师弟,欣然道:“师弟智虑高远,师兄甘拜下风。”

灵末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目光却投向了身后远方的天吴大营。

这是龙汉王朝洪帝十年发生在长江下游的枭阳平原的一场罕见恶仗。

因失去国君而班师退守国都的越龙残军终于没能抵挡住天吴大军的利剑,三个月后在城下签定了不平等盟约。

越龙国的版图由此从原来的江浙、江西两省压缩至现在的江西一省。而年方十五岁的世子萧梦轩也并未如萧望当初打算的那样顺利登上越龙国王的宝座,而是被迫以质子的身份前往天吴国御封的护国山门黄山派。

尽管有萧寒山以王叔摄政王的身份稳定朝政,但看似平静无波的局势下隐约有一股暗流缓缓冲击着内忧外患的越龙国。

难道越龙就这么完了么?

暗夜下,萧寒山望着空荡荡的新王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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