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荣从电话里听出吴妈的声音里充满了疑问和惊喜的语气,他回道:“吴妈,是我。我今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了巷子里,还发生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怪事。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子荣你现在在哪?”吴妈急切地问道。
“我现在在……”伍子荣说着向旁边站着的值班民警询问地址。
值班民警说:“明乐社区。”
伍子荣把地址告诉了吴妈。
吴妈这时已经没有再听伍子荣的话,而是急忙在电话那头喊伍子荣的母亲,不一会儿电话里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和一些零碎的交谈声,紧接着电话那头响起母亲急切的声音:“是子荣吗?真的是子荣吗?”
“妈,是我……”
“我的孩子啊,你让我担心死了。你快回来吧,家里出事情了。”
“妈,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你快回来吧,回来就知道了。”伍母说着抽泣声从话筒里传进了伍子荣的耳朵里。
站在一旁的值班民警确认伍子荣是伍氏集团伍兴的三公子后,他们主动派车送伍子荣回家。
伍母跟伍府的佣人们见到失踪了一个月零八天的伍家三少爷、望着他这副盲流的模样,无不悲喜交集地痛哭起来。
伍母屏退所有佣人后,便把伍家的变故告诉了伍子荣。一个月前伍兴在办公室里因心脏病发作身亡了,随后陈律师便将父亲的遗嘱公布出来,结果伍氏集团所有财产均由他大哥伍永杰一个人继承,只将这栋别墅和铁岭那座工业园的产权归伍子荣母子共同继承。
母亲哭骂道:“这里面一定是伍永杰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做了手脚,你父亲的死跟你的失踪,肯定跟那禽兽有关。”
“妈,我们没有证据,不要这样说大哥。”
“你还叫他大哥,那个禽兽差点没有杀了你。”
伍永杰是伍兴前妻所生的长子,伍兴前妻生前留下两儿一女,在十年前一起车祸中二儿子丧了命。二十三年前,伍兴前妻在家里用燃气热水器洗澡时死在浴室里,后经警方调查得出死亡结论:是死者使用燃气热水器因不懂得通风,而导致煤气中毒死亡(但有人私下里却谣传是伍兴跟妻子周冰冰一块害死了伍永杰的生母,当时伍兴前妻的娘家人还为此到伍家大闹过一场,但最终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了)。伍子荣的母亲也就是在那年,没过四个月便跟伍兴结了婚,当年十月份周冰冰便生下了伍子荣。
伍永杰生母死的那年他才十八岁,姐姐伍祖蓉才二十岁,小弟伍家荣才十四岁。从那时起,前妻的子女除了伍家荣住在伍府外,其他两个都视周冰冰如仇人,一直在外读书和独立生活。伍祖蓉二十三岁嫁给了郭氏集团的大儿子郭世伟。伍永杰大学毕业后便到伍氏集团当了一名业务部经理,因工作勤奋和业务精通,很快得到了伍兴的器重,晋升到董事会当了一名副总经理。这些家庭悲剧和内幕,伍子荣根本没有往心里想过,虽然有时他也从一些人那里偶尔听说过,但他从来没有把那些事情当一回事。
伍子荣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仇恨的泥潭里,无力自拔。他瘫坐在母亲对面的真皮沙发里。母亲在这些痛苦的日子里,明显消瘦了许多,脸上以前那些丰满的肉仿佛在一夜间被什么东西刮得只剩下一张皮包骨头了。伍子荣望着母亲消瘦的脸,忽然感觉这间曾经给过他许多家庭温暖的休息室,此刻变得死寂而又寒冷。他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无法弄清头绪,一片混乱、恐慌、痛苦。他失踪了一个月零八天,可他只记得自己醒来就睡在肮脏的巷道里,然后就是在恐怖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对以前的事情,他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也不清楚。
母亲说:“这些肯定全是伍永杰的阴谋。”说着跪到伍子荣的跟前,紧紧地握住伍子荣的手,哭道:“子荣,你一定要报仇,我们母子俩不能就这样被他白白害了。你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周冰冰已经被家里这些突发变故弄得有些精神失常起来。她像一个被旧仇新怨重重缠在茧里的囚徒,她在这种作茧自缚的生活环境里没有化蝶的本领。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满心的仇恨使她整日整夜都像在噩梦里。她对他人既怨恨又防备,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情绪下,她的每一根神经已经被绷到了最高值,随时都有可能绷断的危险。她的头这些天来总是嗡嗡作痛,连记忆力也开始衰退,时常忘这忘那的。脑子痛得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箍住似的,痛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但她只要还活着,就要想方设法去除掉伍永杰。
伍子荣慌忙跪到母亲跟前。母亲这种失常的举动,使他不知所措。他像无力负重他人却硬要他负起重担似的难以承受。他痛苦地抱住母亲痛哭道:“妈,不!不!为什么会是这样,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母亲听到自己善良而又文弱的儿子说出这样没有男子汉气概的话,十分失望,便腾地把伍子荣从怀里推开,严厉地盯住伍子荣说:“子荣,这没有什么为什么。这是生存,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生存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就不可能一个人独占伍氏集团。”猛然她话锋一转,恶狠狠地吐出一句:“他这是在报仇。”
伍子荣一听到报仇两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无法想象这两个字跟一向疼爱他的大哥有什么关系。他抓住母亲的手,问道:“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妈,大哥为什么要报仇。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哪来的仇恨啊?!”
母亲面对单纯而又善良的儿子,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将自己跟这个家庭的悲剧和复杂的内幕道出来。她揩了揩眼泪,像才发觉自己这样歪坐在地毯上,腿发麻了似的撑起身子坐回沙发里,眼睛害怕直视儿子痛苦而又急切的询问眼神。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刚回来,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呆会儿我带你去拜祭你爸。”她一时间还没有想好如何来回答儿子的问题,便用这个借口来搪塞一下。因为那些悲剧和复杂的内幕说起来,实在太痛苦和复杂了。
周冰冰等伍子荣离去后,一个人疲惫地坐在真皮沙发里。她突然觉得这间豪华的休息室里静得出奇,她的眼里猛然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伍兴前妻的身影。
前妻朝她披头散发地狂笑着,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周冰冰赶紧站了起来像逃似的跑出休息室,在走廊里她神色慌张地撞到一个女佣。
女佣忙问道:“太太你怎么了?”
周冰冰被女佣这么一问,神志清醒过来,掩饰道:“没什么。”说完径直朝楼下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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