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下，徒留在紫禁城的也只是漫天的黄昏；祭祀结束了，皇上遣散了所有的人，跨过钦安殿的大门，不顾身后奴才的叫喊。她，在等着自己。踩着那血红的光影，他便消失于众人的视线。

“皇上……”

“你先回去吧，朕想今晚就呆在那儿了。”这是通往绛雪轩最捷径的小路，转过前面的角落，皇上便可以到达绛雪轩了。

“喳。”贴身奴才止步于此，每次来这里只有皇上一人能进入绛雪轩，这里对于其他人来说更是圣地，代表了皇上对毓妃独一无二的感情。

他义无反顾地匆匆向前走去，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住他的脚步，迫不及待地加快了步伐，突然，他止住了，抬头一看，“绛雪轩”三字赫然浮现在自己的眼际。

“毓雪，朕来看你了……”皇上会心一笑，走进轩内，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整个屋内还留有毓妃身上余留的香气。

画中的毓雪还是当年的她，而自己，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了。指尖轻轻地停留在毓雪的脸颊，眼前冒出了丝水汽，“毓雪，你知道吗？朕，好想你……”

“毓妃娘娘泉下有知皇上您这么惦记着她，一定会很欣慰。”张公公突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着实吓了皇上一跳。

“张道长怎么来了？”

“皇上，奴才算到你会来这，奴才昨晚观星，发现毓妃娘娘的星相忽隐忽现，和皇上的星相出现了交集。奴才想，这说明您和毓妃娘娘的缘分还未了啊……”还未说完，皇上便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

“斯人已逝，毓雪她已离开朕了，缘分，早散了……”

张公公也不敢多言，吩咐好其他奴才后，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其他的，就要看她们两位了。

深夜，皇上还是久久地望着毓雪的画像，他盼了一年才等到了今天，又是一杯佳酿下肚，他要自己醉得不省人事，醉得在这尘世可以全然不顾。

朦胧中，他好像被人推醒，四周灯光昏暗，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似乎是位女子。她的手盖在了自己的手上，身上的香味依旧那么的熟悉，那是毓雪身上特有的味道。

皇上抓住了攸雨的手，攸雨惊慌，连忙甩开了醉酒的皇上，一转身躲到屏风的后面。

“毓雪，是你吗？”他的指尖还存留着她刚才的余温。

攸雨没有说话，只是隔着那层轻纱痴痴地看着皇上，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道理，她还明白。

“张道长说你会回来，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他贴着屏风深情地望着攸雨。是她，真的是毓雪，这熟悉的五官，熟悉的味道。

攸雨还是保持着沉默，整个人贴在了屏风之上，而皇上也走近了屏风，隔着这薄纱，两人都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却也因这薄纱而分隔。

“毓雪，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傻啊，为什么要弃朕而去，你明明知道，朕不喜欢安宁…”

攸雨落泪了，她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是毓雪的亲生妹妹。她吹灭了仅剩的一盏灯，走到了皇上的面前，黑暗中，她是多么想一刀杀了这个害死姐姐的凶手；但她从刚才那刻而放弃了。

皇上一把抓住了攸雨的手，将她揽在了怀中：“朕不会再让你离开朕了……”漆黑的屋子，只看到一展丝帕抛向空中，划过明月的流线。

榻的另一边已渐渐泛凉，皇上伸手却碰了空，他揉了揉眼睛，定神坐起身，屋内已人去楼空，急得赶紧下床。

“皇上，你醒了……”欣媛端着洗脸水进来，正巧看到皇上已醒过来。

“毓雪呢？”他推开欣媛，在屋内四处寻找毓雪的身影。

“皇上你说什么呢？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是臣妾在这啊……”

“昨晚是你？”皇上如梦初醒地坐在木凳上：“原来，又是一场梦……”

攸雨在隔壁听着，屋内久久没有发出声响；她沿着雪白的墙壁慢慢向下滑去，瘫在地上，无声的泪水打湿了衣衫。皇上，就当昨晚你我只是一场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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