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初依然就那么看着他,平静无波。他对她努力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然后也“砰”的一声倒在了甲板上。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微微晃动的甲板上,手脚和腰间的伤处被缠了衣布。除此之外,暗夜寂寂,四野无声,他以为她已经走了,回过头,却见她靠在另一边的船舷上。
她仰头看着天空,黑夜勾勒出清美的侧颜,线条柔和,面上却平静无波,没有悲戚、没有愤怒、没有哀伤,甚至没有生的气息。
夜燃问:“连初,你怎么还没走?”
她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连长长睫亦依然半阖着没有一丝颤动。
他忍不住又说了一遍,虽然十分艰难,“……连初,你回去吧,就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依然是一片长久的静默,长得他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他的话。
她说:“我出过轨、渎过职、杀过人,怎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燃怔怔看着她,片刻后,重新仰躺到甲板上。
这时,风吹散了云,天空中出现一轮半残的孤月,深蓝色的江面上被洒上几许浅浅的辉。
月光如冰、蓝江如练,他和她飘荡在这一叶残舟之上,他遍体生冷、渐无知觉,心里却生出一丝微甜的暖意,直至再次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在写这个文之初,我曾经用过一段生涩的文案“这个故事里的所有关键情节都被爱情所推动,但是严格地说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爱情故事。爱情与命运,坚守与背叛,职责与枷锁,坠落与重生,归根结底,这只是一个女人孤勇的传奇。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后来由于这段文字弄在一个小言的文案上实在太四不像,所以去掉了。不过我想看到这里的朋友一定能体会这段话的意思。
连初觉得此生已尽,不过其实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殊城和夜燃也是,总会有想不到的转折等待着他们。
但愿大家不要被虐怕了,这是全文的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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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vip'她还想要见到他……这才是她不想随着那条船一起沉下去的真正理由!27062012032201:58:17
玉
祁连初终于想通一个问题,既然老天让她在这样九死一生的情形里活了下来,那么她就应该活下去,不管是为了什么。
处理完一切,她回到甲板上。船沉没的很快,当江水没上甲板时她站起身,看了看不远处的夜燃,犹豫片刻,走过去将他负到背上。
夜燃醒来时,眼前的一切模糊而微晃,过了一会,他弄明白,是连初负着他。
此刻,天际已微微泛白,不过在这寒冷的凌晨,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们的情形很怪异,虽然连初的体力比一般女人好,可背着他这样体型的男人还是十分吃力。
过了好一会,夜燃方开口涩然道:“谢谢你。”
她脚步微顿,平静地说:“我只是送你去医院。”
夜燃蹙了下眉,费力地看了看周围,“这是哪里?”
“b市。”
是的,确实是b市沿江一带。夜燃道:“这附近应该有一家刘氏诊所,你带我过去。”
她沉默一会道:“你的伤去那里不行。”
“不要去公立医院。我这个样子去坐牢还不如直接报销来得痛快,黑白两道都不会放过我。”说着,他又虚弱自嘲地笑了笑:“除非你愿意为我做伪证。不过,你不会这样做对不对?”
她没有说话。
他犹豫一会,低声道:“……连初,你很恨我吧?那个u盘的事情……我想,宁可你被暴怒的丈夫打一顿,也好过活活来送死。”
连初无波的目光变得微微黯然和恍惚,顿了一会儿,道:“我知道。”
他唇角不禁略许弯了弯,问:“他怎么会许你出门?”
“……他猜出了你是谁。”
夜燃一怔,然后略为苦涩地笑了起来。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裴殊城的精明。
他们这三个人都过太聪明,可偏偏都为聪明所误。
罢了,随她怎样吧。
他不再言语。偏过头看着她覆着薄汗的颈,不久,视野又开始模糊起来,他强撑着睁开眼睛。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那所简陋的诊所门口。连初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头发乱蓬蓬的瘦高男人,大约四五十岁左右,一脸颓废。
他看着门口的情形先是一愣,然后蹙眉道:“这么重的伤你送我这里干嘛?赶快送医院去。”
连初微微一怔。
夜燃强撑着抬起头,对那人道:“刘叔,何卫介绍我过来的,帮我个忙。”
那位姓刘的医生目光犹疑地看着他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你们先进来吧。”
夜燃心口一松,对他面色苍白地一笑,随即又垂下头彻底昏了过去。
刘一鸣与连初合力把他放到诊床上,仔细一检查,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居然还有枪伤?!”他摆首道:“这人我治不了,你赶紧把他弄走。”
连初不禁犯难,她确实不愿把夜燃弄到公立医院去。是说实话让他以“夜燃”的身份去坐牢?还是说假话让他以“杜庭”的身份当英雄,这两样她都不愿意。连初道:“刘叔,您就帮个忙吧,我们也是没了法子才来找您。”
刘一鸣依旧冷着脸,“老实说吧,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里来,应该也是道上的朋友。一般的伤我可以接下来,但你男人这样的可不行。别说以后会不会给我招惹麻烦,就说他这一身伤,一不小心就得被我给治废了。”
连初见他的态度坚决知道没什么希望,若是有钱或许还可谈谈,不过她身上根本没带什么钱。
她忽然心中一动,犹豫片刻,扯下颈上的红绳,咬咬牙,取下上面的玉佩,“刘哥,我现在手头的现钱不多,你先把这个收下,如果不够我再去凑。”
刘一鸣表情烦躁,正要训斥,突然看见她手中的玉佩不由一愣,取过来仔细看了看,眼中异光微微一闪,抬头问她:“这东西你哪来的?”
连初狐疑道:“我婆婆送我的,怎么了?”
刘一鸣看了看病床上闭目昏迷的夜燃,表情不动地说:“还值几个钱,怕来路不正。”
他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我先试试。万一治死了你别怪我。”
说着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自个徒弟:“别睡了,有活,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对连初说:“行了,我要准备手术,你随便在那儿坐一下吧。”说着便把夜燃推进里面一个房间。
不一会,一个年轻人赶了过来,一样也是头发乱糟糟、一脸颓废状,匆匆忙忙换衣消毒进了所谓的“手术室”。
老实说这样一对组合能不能救活夜燃的命真是让人怀疑,不过连初并没有什么心思担心这样的问题。
她静静坐在外面的条凳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红绳,那上面孤零零挂着一个戒指。
——“一个戒指戴一辈子啊?你毛毛躁躁弄丢了怎么办?”。
——“怎么会?人在戒指在!大不了我不取下来就是了,看它怎么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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