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没有焦距,是涣散着的,“我的孩子他不见了,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我把他给弄丢了。”
我说的话是断断续续的,没有逻辑,这让程明佐看着这样子的我很是着急,那本如水潭般的黑色眼眸,因我,而掀起了万丈波澜。
他是个不轻易动容的男子,在他的世界里他有着他的原则,但因为我,他屡屡动容,甚至放下了他的原则。就是这样一个可以为了我而舍弃一切的男子,我的心却不肯为他动容。
爱,它根本就不讲任何道理。
、第八章82
那个我一直喜爱到今天的作家,我曾在她写的一本书里看到过这么一句话:“身上有胎记的孩子命运都会很波折,因为胎记就是为了将来失散在人海时,与最亲的人相认时用的。”
我的孩子,他的身上有一个黑色胎记,那是不是也是为了与最亲的人相认时用的?所以现在他失散在人海了。
我是在一家诊所里生下的渔孟,小小的他,裹在大大的衣衫之中,只露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粉嫩小脸,很难能让人看出,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的。
诊所是一个女医生开的,她同情我,没有收取我的任何费用,可是正因为这样才让我不敢再在那里待下去。
那天,我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但却没有告诉她,因为我怕,她会将我挽留。
我外出,要去买车票和一些乘车时吃的东西,就将孩子托给了她。而她因为一个突来的外出急诊,将孩子托给了邻居老大妈,老大妈是个耳背的人,时常听不到别人的叫唤,要不就是听错。
女医生叫她帮忙照看时,老大妈听成是叫她好好照顾自己,于是老大妈应了她一声好。
我和女医生是同时回到诊所的,看到她是拿着药箱从外面回来时,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底升起。
当我看到孩子不在诊所时,这种预感更加强烈。
女医生说,她将孩子托给了老大妈,准是老大妈抱去了。
当我来到老大妈家时,没有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我的世界顿时天崩地裂了。
女医生在一旁问老大妈,老大妈答非所问,问了好久也问不出个之所以然。我从老大妈家退了出来,默默地回到了诊所收拾我的行李。
女医生跟了过来,一直跟我道歉,跟我解释,求我原谅。
我不说话,默默地收拾着行李。
我能指责谁呢?我能指责谁呀?这里的人一个个都跟我非亲非故的,我有什么权利要求他们照看我的孩子?我有什么资格向好心照顾我孩子却将我的孩子弄丢了的他们讨要呢?
我最终离开了那个女医生的诊所,但我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因为我的孩子,他还在这里,等待着我的寻找。
我找遍了所有我能找的地方,跑遍了所有能帮我找到孩子的机构。可是没有一个地方,让我找到孩子,没有一个机构,帮我找到了孩子。
我站在人潮涌动的茫茫人海中,第一次感觉到,人的渺小,世界的大。
当我来到电视台,说我要登一则寻人启事时,他们就问我,我的孩子长什么样,问我有没有他的照片。
我当下就愣住了,我的孩子,他长什么样,不就是和所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孩童一个样吗?他的照片,我怎么可能会有,我连手机这个大众都普遍的通话工具都没有,哪来的他的照片呢?
我唯一知道的、唯一清楚的,就是我的孩子他的左手臂上有一块很大很黑的胎记。
多失败呀!我,我真的是一个不称职、不合格的母亲,我不会照顾孩子就算了,还将他给丢了。
那个下午,找了一年终于找到了我的程明佐才从我嘴里刚刚得知了这件事。
他将一杯牛奶递给我,要我喝下。
我不反驳,不反抗,安安静静地将牛奶喝下。
那一大杯牛奶,我一直在喝,中间没有停下,似乎只有让它在我喉咙中如利剑般穿过,我才能为我的失职买单。
程明佐脸色微微一沉,抓住了我的手,“羽惜,够了,够了。”
牛奶被他夺去,我呛了一下,“不够,不够。”
程明佐将杯子摔到地上,“你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他,眼泪在瞬间就流了下来。
程明佐的语气软了起来,“羽惜,这一年来,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可是你以为我过得就好吗?”
我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程明佐的黑眸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这一年来,我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能支撑到今天见到你,全是靠吃安眠药,打点滴过来的。”
我不知道,原来这一年里,过得不好的还有他,我只知道,我可以为了我爱的人,放弃一切包括生命,而不知道眼前这个爱我的人,因为我,差点要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程明佐别过头,似乎是在我面前抑制住什么东西在脸上的即将流淌,“我没有一天是不想你,是不想找到你的。可我却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甚至都会害怕,你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导致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的。”
我不知道,这一年中,我在找我的孩子,杳无音讯,他在找我,肝肠寸断。
我走上前,拥住了他,我说:“对不起,这一年来是我任性了。”
程明佐的身子先是一僵,然后摸了*的头,“也是我太激动了。”
良久,程明佐对我说:“跟我回去吧!孩子我帮你找。”
我从他怀中离开,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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