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苑殿内一间离主殿较为偏远的房间,两抹暗影闪过,隐身入内。
一人望风,一人转动机关,只见方才完好无暇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条裂痕。两人惊喜的对望一眼,然后继续反转机关,如此反复三次,墙壁已开合到容一人通过的宽度。
先前转动机关之人先入内,黑暗中,步下潮湿的石阶。
走了短短一段路,前方已见烛光。
那人闪身将自己的身形隐入黑暗,屏息,察觉到石室内尚有三、四人。
点燃迷香,不过片刻,里面的人便全都倒下了。
那人赶紧走到石室内,迅速的解决掉昏迷的几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瓶子,放置一面墙上被锁链扣着的女人的鼻尖。
清幽的香气飘散,女子幽幽转醒,看清眼前之人,明显愣然。
“属下震秋,参见皇贵妃娘娘。”那人行礼道。
听见这个久违了的称呼,郑沁兰显然不知所措,似是怀念,似是怨恨。
“本宫……已非贵妃。”郑沁兰无奈的承认道。
“娘娘何必如此,在王爷心中,娘娘还是娘娘。”那人感慨道,似在为主子打抱不平,“王爷一直盼着娘娘。”
“不,本宫这个样子,还有何脸面,去见他?”郑沁兰莫名恐惧,连忙摇头,“这么多年了,他又何必为了我,毁了他这些年来的基业?”
那人并未回话,只用匕首撬开了铁锁,扶住体力不支的郑沁兰,欲往外走去。
郑沁兰挣扎着喊道:“若要本宫去见他,不如先杀了本宫吧。”
“娘娘,你在冷宫受尽折磨,撑了那么多年,不就为了见王爷一面吗?”那人戳开了郑沁兰的心思,“如今,又何必。”
郑沁兰垂下眼眸,深思着,片刻后再睁眼时,已是一身凌厉:“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那人见状,算是松了一口气:“小主在殿外拖延,暨阳王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察觉的。”
郑沁兰见状却是冷笑:“不必了,我们从密道出去。暨阳王,没那么好对付。”
说完,郑沁兰走到一旁,右手有节奏的上下敲着墙上的砖块。
只听咔嚓一声,一旁弹出了一处暗格,郑沁兰从里面拿出了令牌。
那人眼睛一亮,今日除了救出郑沁兰之外,取得密道秘密,也是他们的目的。
“去把人叫进来吧,我们从这里出去,可以直接出到宫外。”郑沁兰再说道,那人不疑有他,立刻出去将人叫进来,然后随郑沁兰从密道出宫。
将翊旎胭送回永安堂后,暨阳王陆邵峰并未回承恩宫,只见他专挑些偏僻的小道走到一处偏门。
这时门旁已候有一人,他见到陆邵峰,连忙打开偏门,请陆邵峰入内。
陆邵峰进去,昔日的熟悉袭上心头,他万万想不到,那人居然会选择在这里见他。
这里,是所有人的噩梦,包括他。
那一夜的血腥,不是他见过的最多的,却会是最令他作呕的。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夜的熙沁宫里,她妖艳的身姿,无望的反抗。
“王爷……”身后有人叹息道,特意拖长的音调,显得格外的寂寥。
“为什么是你?”陆邵峰从回忆中惊醒,亦是无奈的回道。
“逝者已矣,如今剩下的,是也,非也,却再回不到最初。”罗勒感慨,“王爷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你要本王如何忘记,还是,你要逼迫自己忘记?”陆邵峰低沉的声音里蕴含着无限的疲惫,“那段日子,对于我们来说,是场噩梦。梦中,没有求饶,没有宽恕,只有无尽的折磨和肌肤血肉模糊的触感,只有无穷尽的翻来覆去的死亡。罗勒,我不是圣人,不可能,亦不会忘记曾经遭遇过的屈辱。”
“我也未曾忘却,可是,世上却只有罗勒,而未有昔人了。”罗勒站到陆邵峰身旁,抬起右手搭在他的肩上,“青海洛畔,无忧无愁,乐得自在。她为我取得名,从今以后,我也只是罗勒。”
“那么,你的雄心壮志呢?你的豪言霸气呢?犹记当年,金戈铁马,壮志豪云凌青霄。如今,是否残影朽木,再不复前?”陆邵峰回想到以往,不由激动起来,“我一度以为,你会是我们几人中,最不寂寞的。”
“就是再不愿承认,如今,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我们了。一晃数年,时间真能改变一切。”陆邵峰转身,罗勒搭在他肩上的手顺势滑下,环抱在胸前。
就那么冷冷的对峙,相互望进对方的一汪深潭中,将过去的种种消散于回忆,从此,以新的面孔,面对对方。
“那么,罗总管,该办的事,也该早办了。”陆邵峰眼角带笑,愉悦的说道。
“望王爷手下留情,宫里仍需奴才掌控,可别将奴才打趴下了。”罗勒亦带笑回道,放下了不堪回首的过去,无论对于他,还是陆邵峰,未必不是好事。
“就不知,是罗总管的哪位手下,隐藏得那么深了。”陆邵峰忽而沉声道。
罗勒不以为然:“从皇上策划三年,就为了将先皇布置的暗势铲除,便可看出,对方的精明程度。”
“午时一战‘指鹿为马’,已是打草惊蛇。本王只怕这场苦肉计,未必奏效。”陆邵峰眉宇之间不无担忧,语气也沉重起来。
“自负之人自有自负之处,太过相信自己,于大事未必有益,王爷不必过于担忧了。”罗勒宽慰道,“王爷素不喜宫廷争斗,如今是为难王爷了。”
“自小耳濡目染,暗地里拉钩使绊的伎俩也不知遭了多少道,如今便是不喜,也是顺手兜来,无甚感觉了。”陆邵峰调侃道,“倒是罗大人,这计策,怕是早就怀良于心了吧。”
“难得与王爷想到一处,只是,这样瞒着承王殿下,怕是不好。”罗勒回道。
“他本就不喜这些鬼祟小计,本王也不想他为难。”陆邵峰仰面望空,说道,“本是青衫儒衣,十指纤尘无杂,却堪生被拖下这一潭浑水,再无纯粹,是皇上有愧于他。”
“那么,对于王爷,承王殿下又是何种存在?”罗勒为他们三人间的纠葛在心底哀叹,是谁负了谁,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道地明的。
对于这个问题,亦困扰了祈煜许久。
分明情敌,却是相见如故,相互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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