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诗已经没有任何心思自习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面颊发烫，心跳剧烈，她知道温习回来以后被叫到办公室的一定会是她。幸好她身边的座位是空的，同桌方可文还在医院里，没人看得到她的慌乱。

然而下课的时候温习还没有回来。

乔诗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紧张的样子，索性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手臂里。

一个人快速走过带起的清风把她急剧升高的体温降了下来。她侧过脸，看到肖槿生在饮水机旁边用绿茶瓶子接水，然后她看到自己右手边有一张叠起来的小纸条。她展开那张纸条，映入眼帘的是她很熟悉的俊秀飘逸的字体。

“诗，别害怕，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简短的只言片语，却让乔诗感到莫大的安全感，她恢复了平静。

林天舞突然过来坐到方可文的座位上，乔诗措手不及地把那张纸条塞到口袋里，不幸林天舞还是看到了。

林天舞本来是想过来安慰一下乔诗，她很了解她的朋友――一个外表冷漠而内心极度敏感脆弱的女孩子。她以为是跟乔诗很好的初雪或赵晴写的，于是免不了不由自主地凑过来看一眼，然而看到那第一个字，“诗”，那漂亮的字体，她就知道这张纸条是谁写的了。他叫她“诗”，而别人都叫她“乔乔”。林天舞尴尬地捂着嘴笑了一下，而乔诗则报以谅解但同样尴尬的笑容。

林天舞酝酿了一节课的一肚子话突然全都说不出来了，她只有笑着拍拍乔诗的肩膀，不断的重复着：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乔诗顺势倚在林天舞瘦弱的肩膀上，左手放在林天舞的手中，右手在口袋里抚摸玩弄着那个小纸条。

走廊里传来温习重重的脚步声，教室里静了许多。

“乔诗！”温习大声喊道，“红色的狐狸你没有，白色的总有吧？你以为用容容的血把那只狐狸染红就可以骗人了吗？”

林天舞感觉到乔诗的左手微微颤抖。

但是很快，乔诗恢复了平静，手不再抖了。

“找我是吗？”

“是，你最好还是承认了吧，你可骗不过警察！”

乔诗站起来，从容地走出教室。

在余老师的办公室，她看见年轻干练的余老师正和两个警察说话。她一进门，余老师就出去了，临走之前他只是平静地对乔诗说：

“别紧张，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一个皮肤黝黑、表情严峻的中年警察对她说：

“你先坐下吧，一会儿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隐瞒。”

乔诗点点头，坐在好像是事先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另外一个警察略显年轻，他脸上带着点平易近人的微笑，开始记录。

问过一些姓名、年龄之类的基本情况以后，中年警察拿出一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的正是她那只走失的白色狐狸。

“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

“是。”乔诗的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但她还是努力平静地把这个字说出来。

“你今天早上四点半左右在哪里？”

“在睡觉。我和我的同学林天舞睡在一起，她可以证明。”

“好了，你可以走了。”

“就这样？”乔诗很怀疑，她觉得自己是唯一的嫌疑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放出来呢？

“等一下，警察先生，”乔诗没有立刻离开，“我不知道我的东西怎么会在叶仙容身上……”

“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了，”年轻警察笑着说道，“小姑娘，记得下次看好自己的东西，不要再被人‘偷’走了。”

乔诗满腹疑虑地离开办公室。

明亮的走廊，保洁员拖着巨大的拖把来来回回。开着的窗子有聒噪的麻雀飞进飞出。窗外的草坪上，校工推着吱吱作响的除草机修整着葱茏的草坪――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次剪草坪了，已经入秋，过不了多久，生机勃勃的草坪就会变做一片枯黄。

但是保洁员、麻雀和园艺工人的生活一切如旧。

每个人都是这世界上渺小的个体，每个人的生死都不会改变整个世界生命延续和毁灭的自然规律，也无权干涉他人的幸福与悲哀。

但是每个人的生命又比整个世界还重要，所谓世界或许就是上帝与人类开的一个玩笑，只存在于每个人的意念之中，所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世界。

乔诗突然想起这些谁都说不清辩不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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