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虽然这个国家一年皆夏,但是上下几度气温的起伏变化,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岁月的流逝,来年拿了假,便准备回家一趟,不过归乡之前,我得去一趟云南昆明,因为前几天刚刚收到了来自成都军区驻滇部队的老同学罗大壮的邮件,说是他年前已经转了业,在昆明混了个武警搏击教官,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只是一个人远在云南,不免孤单寂寞,很是想念我这个远渡海外的老同学好兄弟,请我去叙叙旧,顺便带我去四季如春的云南游玩几日。
说起罗大壮,我不免又回想起儿时的那些往事。罗大壮人如其名,差不多百九公分的个子,勇武有力,他家世代从军,罗大壮身子骨好,打小就跟着住在军区小院儿的爷爷打太极抗大鼎,大了些便被从部队退了下来,出任武警大队队长的老爸带着操练,斧钺勾叉,刀枪棍棒,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耍得开。我和罗大壮幼儿园就熟识了,他性子直,见了女孩儿就脸红,说俗了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经常被那些淘气小孩儿戏耍;我是个淘包,家里世代书香,打小就博览群书,生活在英雄神话小说传奇的幻想世界里,充满了浪漫主义气息,自命清高而且喜欢损人,于是经常被那些崇尚力量和暴力美学的大孩子欺负却又无力还手,于是,我俩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他帮我打了不少架,我也帮他出了不少馊主意,倒也算是天生的缘分了。后来我高中便拿了奖学金,远渡重洋,而罗大壮也读不下去了书,离了我这好朋友,连个说话的人也没了,干脆随了爷爷的愿,辍学入了伍,做起了人民解放军,就这样,我们俩也渐渐失去了联系。
收到他的消息不免心底也是欢喜,往事历历在目,我赶紧回复了他,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和归家的什物,带着对那份儿时友谊的无比怀念,迫不及待地踏上了直飞昆明的飞机。几个小时后,我推着行李车来到最后一处行李抽检,还未走出了候机厅的出口,远远就看到了那个高大强悍的熟悉身影。好些年不见了,罗大壮又长高了些,门板一样的魁梧身材,更壮了,留着板寸,精神劲儿十足,我俩隔着厚厚的人群相对而视,看得出这么些年在部队的磨砺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自信了不少,眼睛里不再似儿时的懵懂和傻气,清澈了很多。确定了没找错人,我俩默契地同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待我除了候机厅的出口,一阵寒暄必不可少,也不细说。罗大壮一把抓过了我手中沉重的行囊,轻轻松松地提在手里便带着我向外面的一辆吉普车走去。“呵,罗铁牛,这些年不见,功夫又见长了啊!”我用力拍了拍他黝黑的铁疙瘩一样的肱二头肌,震得我手生疼。罗大壮嘿嘿一笑,“那当然,这些年呆在部队也没学到啥子本事,光长力气了,哪比得上你沐浴着资本主义地春光,生活肯定充满阳光吧!”
“阳光,那是相当阳光,一年四季都是阳光充足,晒得你哥哥我年年都得掉层皮。”我笑道,说着我轻叹一声,“资本主义的社会,复杂啊,没兄弟你照应,这些年哥哥我过得。。。总觉得没滋没味的!”
“该你背,谁叫你当年一声不吭就叛逃出国,剩我一个人遭罪!”罗大壮憨笑道,“晓得我为啥进的军营,说老实话,你溜了后,没人给我扔纸条了,我连续四个月月考的成绩加起来离及格还差一分,把我家老爷子气得半死,最后就找了个关系我把扔进了野战部队,从那以后,兄弟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我尴尬地嘿嘿一笑,当年走得匆忙,我也是稀里糊涂地,到了临走前三天才告诉了罗大壮,的确有些不够意思,这时听他提起来,我也只能歉疚地拍了拍他的背,罗大壮这时想是又起了当年我俩的情谊和儿时的快乐往事,眼睛顿时就红了,我见状哈哈一笑,忙岔开了话题。
是夜罗大壮带我去了一户家乡人开得夜啤酒小店,两人喝得是天昏地暗,借着酒劲把这些年的奇闻异事,委屈辛酸说了个通透,初见面时还仅有那么一丝丝因为时间和空间而产生的隔阂一扫而尽。第二天睡到晌午才起了床,罗大壮这才告诉我,他本想亲自开了车带我去昆明四处的景区转转,可又觉得没啥意思,四处询问,才经一个同事介绍了做旅行社的朋友给他,那人向他极力推荐了一处刚开发不久的旅游景区,十来个人,小型豪华巴士,一路吃住都在沿路村寨,丝毫没有大团的烦琐,土乡土色,罗大壮觉得很有意思,就给我俩都报了名。于是我俩下午游览了昆明城,顺便在超市采购了一些物品,晚上出去夜市胡乱吃喝一翻,早早便睡了。
次日天蒙蒙亮,我俩便来到了大壮楼下,空气中透着丝丝的寒气,罗大壮这类牲口自然没什么感觉,可我在酷热的气候下呆得久了,只觉得寒气顺着领口朝里面钻,骨头心儿都是凉的,好在小型旅游团的巴士来的及时,赶紧上了车,才慢慢热和过来。
上车后我倒也不忘打量了打量车上其他众人,导游小王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开口就知道是个老江湖,那说的话句句都能让你觉得舒坦,他一上前就热情地拉着我们打着招呼,上了车赶紧把我们介绍给其他人。车上二十出头年轻人居多,很多都是和我俩一样刚步入社会不久的菜鸟,还有好几个大学生,在导游小王穿针引线下,很快大家就熟识起来。此次所去的景区离昆明大概十来个小时的车程,在车上闹腾了半日,众人也都累了,草草地吃了午饭回到车上,大伙儿都安静了下来,有的独自听着音乐,有的侧头小憩,有的三两人聚在一起看电影,我和罗大壮外加导游玩起了斗地主消磨时间。或许是早晨起得太早,我竟然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直到罗大壮把我叫醒时,车已经赶在夜色前到了我们此行的第一个宿地:一个瑶族人的小村子。
罗大壮刚拉开了我们身旁车窗的窗帘,我透过车窗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到远处暮色下群山怀抱中的村寨,炊烟缭绕,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我正在伸着懒腰,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巨大地力量把我猛地向前一推,狠狠地撞在了前面的座椅靠背上,好在我灵敏地用手靠住了身边的扶手,即便是这样,头也是磕地不轻,再看身边的罗大壮,整个人都贴到了面前的靠背上,我不由破口骂道,“这他妈搞啥呢!”“出啥事了,刹得这么急!”罗大壮也呲牙咧嘴地骂道。显然所有人都毫无准备,这一下惊得不轻,车厢内乱成一团,一时间骂声四起,导游小王赶紧上前向司机打听出了什么事,就在大伙儿还没有缓过劲来,导游小王提高了嗓子对我们说,“各位大哥大姐对不住了,师傅说前面弯道发生了交通事故,撞到了人,车子暂时走不动了。现在大家先放松放松,下车走走,很快我们就要到今晚寄宿的村寨了。实在对不住了!”
听说前面出了车祸堵了路,众人都大叫晦气,不过年轻人耐不住性子和好奇心,都想看个稀奇,好些人都下了车,在导游小王的带领下,前去看个究竟。我和罗大壮个子都不小,在这狭小的座位上一路过来,可谓苦不堪言,既然说是前面出了事故,拿不定什么时间路才能通,我俩赶紧下了车,松松筋骨。我跳上路边一处高突的石头上向前望去,前面不到两百米处是一个弯道,想必就是那里出了事情,正想爬得再高些看得清楚,忽然我从心里警觉到一股奇怪的诡谲的气息,似曾相识,却又若有若无拿捏不住,罗大壮见我呆在石头上发呆,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回道,“没事!”便从石头上跳下来,就在我转过身来,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身后天边的一朵乌云掠过,从乌云背后露出一朵奇异的黄色云彩。
导游小王和司机前去查看前面的路况,车内的人也大多下了车,三五成群地个子聊着天。我俩也愁闲着没事,罗大壮给我讲起了云南少数民族的趣事,正聊到兴起,却看到导游小王从远处急冲冲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高声问道:“请问。。。。请问哪位大哥大姐是医生,前面有个瑶族女孩儿被车撞倒了,救护车正赶来,伤者需要急救处理一下,哪位是医生护士请帮帮忙!”
可叫了两遍却没有人答应,车内众人听了也都纷纷相互询问,可这车人里确实没有从事医疗行业的人,年轻人都有些热血,想要帮忙却又无计可施,小王眼凑着众人四下议论却又没有人动弹,面色有些着急,我看在眼里,心道,“这个小王还真是个热心肠。”,就在这时,忽然我身旁的大壮突然开口说到,“王哥,我以前在野战部队也学过几手包扎急救的法子,现在还没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他洪亮的嗓子在众人嗡嗡的私语声中格外清晰,顺着声音,众人都向我俩望了过来。导游小王赶紧挤到我们身边,抓起罗大壮的手,“罗兄弟,那就麻烦你了,那女孩儿像是被撞断了腿,疼晕过去了,止不住地血,你既然学过急救,就赶紧忙帮看看吧!快走吧!”说着拉了罗大壮就朝前面跑去,身后众人也起着哄跟了上去,我心理暗自笑了笑:这个罗大壮,见难就帮的臭毛病还是没改,心里想着,脚下却也赶紧跟了上去。
拐过了弯就看到一辆大卡车斜横在公路上,从公路上深深的轮胎擦痕,看得出是打了滑,车屁股拐到了身后的摩托车,好在司机手艺好,刹得及时,饶是这样,那摩托车也被拐翻了出去,骑车的小伙子到没什么,就是头上破了皮,可他载的一个瑶族姑娘却不太走运被车子压住了脚。卡车上就一老司机,这会儿急得搓手跺脚,那小伙子正抱着姑娘坐在地上,姑娘疼得是眼泪汪汪得,鲜血顺着裤管儿流了一地,看到这情况,罗大壮赶紧跑了上去。
罗大壮这战场急救的手艺还不错,在导游小王的帮助下,很快就帮姑娘稳住了骨头,止了血,姑娘这才稳定下来,等着村里的医生驱车赶来。乘这功夫,十来个年轻人在老司机的带领下,开始琢磨怎么把这大卡车挪到路边,否则,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亮光都没有,要是天一黑,就更难办了。
我陪着罗大壮和那小两口闲扯着,原来他们正是前面瑶族村寨的,到前面县城置办些干货,没料到会遇上这茬儿。就这时侯,我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小王高声问道,“诶,这谁的布袋掉了,里面。。。。里面装了围棋子的!”
布袋??!!围棋子??!!
我心头猛地犹如响起晴天霹雳,脑子里就听嗡地一声响。我强压着惊慌失措的神色,顺着小王的声音看了过去,他手中拿着的,分明就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麻布袋。
“这哪儿捡得!?”身旁的大壮问道。
“卡车后面,这水晶棋子还挺漂亮的嘛,”小王正犹自从袋子里掏出几颗棋子来,拿在手上端详,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棋子,我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一定就是我在猫群中捡到的那个麻布袋,它,它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又出现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顿时脑子一转,醒悟过来,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完全违背了常理,到底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我自己都开始糊涂起来,如果这时说这麻布袋跟我没关系,我自己都没法儿相信,于是我赶紧起身对小王说,“王哥,那个袋子是不是麻布的,白线缝的,看起来很糙?”
“对对对!没错!”小王说。
“王哥,”我赶紧上去拉着他的手道,“王哥,太感谢你了,这是兄弟随身带的,可能刚才不小心落地上了,这玩意儿是去年过生一朋友从日本带给我的,兄弟我好这手,就随身带着。。。。”话还没说完,小王就把那麻布袋塞我手上,口中不住地叮嘱着出门在外,贵重物品一定要小心云云,可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手里拽着沉甸甸的麻布袋,我只感觉到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这空气中似乎开始弥漫起诡谲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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