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笑声又起。“她那个人一无是处，活在这世上最大的贡献，大概就是能衬托满足我们的优越感吧！每次只要一看见她，我就对自己更有自信！”

“你们别这么说！”秦如玉声音依然带笑。“留点口德吧，要是让她听到了，她不伤心得自杀才怪！再说，路阳的事——”

“不会的，这里只有我们！”

####消沉依旧

39.消沉依旧

“是啊！如玉，你根本不用怕她知道。而且，路阳喜欢的是你，根本不是她！她自己自不量力，她根本不必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声音越来越远，夹杂嘎嘎的门轴转动声，逐渐出了洗手间。

江玫丽打开门，慢慢走出马桶间，停在洗手台旁，面对着镜子。

她拿下眼镜，摸索着旋开水笼头，彻底让冰冷的水流清洗消掉睑上的油水和肿胀。然后她用衣袖擦掉水珠，重新戴上平光眼镜。

原来，对秦如玉来说，她只是渺小的存在而已；不舍这段交谊的，是她江玫丽，而不是她秦如玉！她却一直以为是……

秦如玉总是可有可无的和她在一起，利先于义，私爱僭越友情。她怀疑过，秦如玉并不是真心想跟她成为朋友，但她想，秦如玉多少将她放在自己的心上吧。

是啊！。“士为知己者用”——完美与残缺并存，当然难免有挫折和消沉，可是，如果相知相系，至情应该可以弥补一切。

“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在找你！”秦如玉推门进来。镜子里两张脸并排，王嫱与无盐，对照得那么分明。

两人在镜里互视。好一会儿，秦如玉轻轻靠墙，双手交叉在胸前，仰着头说：

“是他自己喜欢我的。”

“我知道。”

江玫丽再次把眼镜摘下，低头重新又冲洗一次脸，再用衣袖擦干脸，把眼镜戴上。镜子里投映出来的眼睛依旧，红肿消褪许多。

“你怪我”

“没有。”

“讨厌我了”

讨厌如果可以，她真想用“恨”这个字。然而这些情绪都只是莫须有，她所有的心情只凝聚成“寒心”两个字而已。

江玫丽把头发扎成一束马尾，就着眼镜，第三度冲洗脸庞。水珠溅湿在镜片上，糊沾得她的视力变成半盲。

“你真的喜欢他吗”她问，声音很冷。这是自从她认识秦如玉以来，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

秦如玉微微有些惊讶，江玫丽居然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然而她只是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居然在微笑。

江玫丽拍掌把水打到长方镜上，由喉咙里咕哝出呵呵的笑声，象乌鸦在叫一样粗嘎，听起来有些自暴自弃。

“我问得很蠢对不对只要是我喜欢的，你一定都会喜欢！”她说。

秦如玉仍在微笑。消沉自卑的江玫丽，更觉秦如玉脸上美丽的笑纹里，条条充满了讽诮。

“我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敢喜欢上董事长的儿子，也许我真该好好照照镜子才对，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江玫丽脸上也泛起了笑纹，像是冷笑，又像是自我解嘲。“其实实在也是我自己太蠢了！我早该知道他和公司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多笨啊！我！”

的确！稍用脑筋的人，或多或少会察觉到侯路阳良好但刻意模糊的家世背景，进而怀疑他和‘新艺’的关系。

秦如玉心微微一跳，怀疑江玫丽是不是听到刚才的对话了。她将脸上的表情放缓，柔声说：

“江玫丽，你也过于难过了。这又不是你的错，哪个女孩不想找个条件好的男人，飞上枝头变凤凰——”

江玫丽倏然转过身，面对着秦如玉，讶异地看着她，神情古里古怪。她认为她是在影射半年前的那件事情。当初，虽然有阿姨的遗产作为爱情游戏的条件，但她欺骗许诚仲有何尝不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这样看着她约莫一分钟之久，秦如玉被她看得不耐烦，表情微微凝起，轻轻皱眉问：

“你怎么了”

江玫丽极其突然的笑起来，笑声先由轻轻转而为咯咯；然后粗嘎的声音，低低地由喉咙里滚吼出来。声调拼命的提高，暗哑的嗓子却偏生不合作。她说：

“如玉，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我在你心里可有一点份量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总是这样！你根本没将我放在心上！可笑的是我还自以为——”

秦如玉撇撇嘴，昂了昂头。“你想为了男人的事跟我吵架吗”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心里对我，可否有一点点歉疚”

“歉疚”秦如玉轻哼了一声，仍然没有把握江玫丽是否听到了先前和那些女人说的那些话。她冷静的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不像平常的你。我也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觉得歉疚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你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哈——哈——哈哈哈……”江玫丽一声一个断句的笑起来。认识秦如玉到现在，十年了，这十年间所有的卑屈羞辱都在这些笑声中释放出来。

面对秦如玉，她一直觉得很自卑，总是委屈自己去迎合她，小心翼翼的维持这段脆弱的友谊。可是现在……现在……“如玉，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江玫丽沉声问。

“朋友啊！”秦如玉回答得很花哨，却是那么不诚恳。

“朋友”江玫丽咀嚼着这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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