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何玉萍细看皮建国的表情,感觉他说的去百花山庄这件事也不可能说假话,于是也随口说道:“你们都是非常有雅兴的人。”
“好了,我想说的话,也当面跟领导你汇报了,那我也不打扰了。”皮建国的派头像一阵龙卷风,没头脑地突然刮来,又没个头脑的要突然刮走了。何玉萍正在庆幸终于可以离开了,只听到皮建国又说道:“哎,对了,今天在百花山庄那边,我亲手摘了不少龙眼咧。刚才搬了一箱给崔老板,还给你也准备了一箱。我这就搬来。”
何玉萍马上接道:“哎,哎。皮总,你不要这样客气吧。”
“一箱水果又算什么?”皮建国说着,就打开自己的车后箱,搬了一个外表印着水果图案的小纸箱出来。“何行长,你看,不能老要我这样搬着吧?把你的车打开吧。”
“哎呀,你搞这么客气做什么吗。”何玉萍心想,不过是一箱水果,崔福云也有,估计冯青也有,这样让皮建国搬着站在自己车边上,走也走不了,遇上个什么熟人还说不清楚什么回事。她就打开了副驾驶位子的车门,皮建国把纸箱放在座位上,关上车门,然后又对何玉萍说道:“这些龙眼特别新鲜,何行长回家要亲自检查一下,小心里面有坏的,要挑出来放,不然就全坏了。好了,我也走了。”说完,皮建国很诡异地一笑。
“好的,再见。”何玉萍说完,就开车钻进了自己的汽车。
皮建国也开门钻进了自己的黑大奔,然后那车飞快地跑走了。
何玉萍发动汽车,离开了美丽城堡美容美发店旗舰店的门口,现在正是下午上班时间,交通的小高峰时段,她花了比来的时候更长的时间,才回到金海市商业银行的地下停车库里。
等把车倒入车位停好,何玉萍觉得这一箱水果放在前排副驾驶的位子上,有点打眼,于是她下车后绕到那一边,打开车门,准备把纸箱抱到车后箱里去。可是这一抱,她明显感觉这个小纸箱格外的沉,重量不像平时一件水果那样,她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些蹊跷。再仔细看纸箱子的外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顶部用圆珠笔写了一个“何”字,估计这是皮建国写的,怕送错了对象。而且纸箱的顶部只用透明胶纸很随意地粘着。
何玉萍很容易就撕开了透明胶纸,她打开纸箱一看,里面的东西装得也不满,怎么会有这么重呢。他仔细再看,纸箱上面一层摆着些龙眼果子,有的还带着活生生的龙眼树叶。何玉萍伸手把龙眼往一边拔开,果子下面有一层白纸,她再掀开白纸的一角,竟然露出一把一把整齐的百元钞票。
何玉萍感觉自己心跳猛的一下加快了,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好在她何玉萍在银行工作多年,大大小小的金库也进出过不少,成堆、成堆的钞票不是没见过,而且都比这数量要多得多。可是,那是在银行的金库里,不是在自己的私车上。
好奇心使何玉萍把那层白纸掀得更开一点,看看到底是多少。她看到这些钞票都是四把一叠,并排放着,估计这纸箱能放五六叠。她心中有数了,就再把那一层白纸按原样放好,把龙眼拔平,再把纸箱合上,用刚才撕开的透明胶随便粘了一下。然后,她抱起箱子,把它放到汽车的尾箱里。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何玉萍一直坐在办公桌边没动。她在想,怎么自己正好要筹些钱给何玉龙,这钱就主动送上门来了呢,难道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吗。可是,虽然说这些年做了总行领导,平时逢年过节一些往来单位或者客户的小红包也收了,累积起来也不是小数,但一次性收到这么多钱还是第一次,而且是目的性那么明确的一次。尽管何玉萍没有给自己制定下成文的规则,但是她一直还是自己的原则,按时行的说法就是:收礼莫受贿,喝酒别喝醉,跳舞只摸背,晚上回家睡。这一次,皮建国的水果要冲破她的底线了。要是收下这半箱钱,以自己现在是国有控股企业领导者的身份,按法律判上十年也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何玉萍还有些紧张,好在自己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无意收下的。如果马上就想办法退了,应该是平安无事。可是,可是,何玉萍又有些犹豫。一是这钱要是退了,崔福云知道了怎么办,这位有恩于自己的老领导,不是也收下了一箱“水果”吗。可能冯青也收了吧。二是这钱要是一退,自己上哪里去筹一笔钱给哥哥何玉龙去补他的窟窿,自己不是已经答应了要帮一帮这个唯一的亲哥哥吗,何玉龙在她的心目中地位,一直只是仅次于婷婷和父母,现在比起司马昌盛还要重要。三是现在收都收下了,怎么找到皮建国把他退还呢。皮建国既然决心送出,就绝对不会轻易收回。说不定他收回了,将来还是对外人说我何玉萍收了他的钱呢。
二
金海市商业银行大楼里,陈明松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里,正隔着玻璃窗望着不远处的大海,以及海中的那个布满绿树红瓦的小岛。
“陈行长,这里有几个文件要你看一下。”刘丰年敲开陈明松的办公室,一边关上门走了进来,一边说道。
“哦,什么重要文件的啊,还劳驾你亲自送过来。”陈明松笑道。
“那等一下,还有领导你亲自看、亲自批呢,我就不能亲自送来么?”刘丰年跟他这位直接上级关系不错,陈明松也视之为可信之人,所以说起话来比较随意。“其他的,也没什么关系了。主要是上个月总行和各支行的费用的统计报表,财务组今天上午才送过来,我都批评了他们做事效率低。这不,怕领导也怪罪,所以亲自送来了。”
“我认为咱们办公室财务组的同志们工作一直不错啊,是你这个办公室主任的要求太高了。我先看看。”陈明松拿起刘丰年放在桌上的文件夹,准备翻看一下,他看了刘丰年一眼,刘丰年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面一屁股坐到陈明松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陈明松知道他可能是有话要说,也不问,只是笑了一下。
刘丰年果然问道:“陈行长,你说,崔行长今天上午到哪去了?”
陈明松又笑了一笑,说道:“我怎么知道咧?我一不是纪委,二不是检察,三不是公安。不过,崔行长是老同志了,五九五九,马上要走。你没发现,他现在是越来越来不怎么管正经的事了?”
“嗯,我猜他到哪里去游山玩水了也可能,他除了钓鱼,也没其他爱好。”
“呵呵,你把领导了解得太多了,也不好吧。不过,崔行长参加革命工作这么多年,久经考验,也不是你我一时能看透的。”
“那不说这个。你说,他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偏要何行长传个话呢。其实我的手机也开得不算晚,再说没开机的时候也在办公室啊,怎么不打办公室电话呢?”刘丰年把自己今天上午一直想弄明白的事说了出来。
“也许,只是崔行长打了你手机,没通,就顺便打了何玉萍的电话。”
“他也没顺便打向书记的电话,没顺便打你的电话,或者其他人的电话呢?”
“他一直关照何玉萍,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来还能表现得不显山显水的,现在快退位了,倒还天真起来了。”
“这个我知道,当时何玉萍提总行的副行长,也是崔行长力荐的吧。”
“好像是这样吧。”
“所以,她虽然在党委班子中资历最浅,却管着最重要的一块业务。”
“也不能这么说,大家的业务都重要。你就说财务这一块,不也是非常重要吗,还有办公室,也是总行的枢纽部门啊。”
刘丰年说道:“现在我们行里,财务这一块工作已经很透明了,人事工作也相对好一些,只有信贷那一块,还是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还在暗箱里一样。”
“嗯。”陈明松听了,没继续说下去,他话锋一转,问道:“上个月的财务报表没什么变化吧?”
“是的,上个月财务方面的情况,都很正常,同比、环比都没什么异常的情况。”
陈明松说道:“那就好,不知道是今年年底,还是明年年初,市审计局肯定要对我们进行审计一次。”
“哦,是他们安排的轮流审计,轮到我们行了吗,好像前年底轮过一次,应该没这么快啊。”
“是,也不是。”陈明松回答道。
“这怎么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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