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金海市商业银行总行办公楼，斜风吹着大雨，噼呖叭啦，打到何玉萍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上。
下午，上班之后，何玉萍坐在办公桌前，扭头看看了背后，风雨之中，海水涌起大浪，显得有点混浊，而且都瞧不清楚对面的小岛了。
她不禁想起一位大人物的词句：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虽然这是说的北方的海滨城市秦皇岛，但是今天借用到南方的金海，也是很贴切的。这样的阴雨天气，本是容易让人产生些莫明的情感。
何玉萍先是接到了金海晚报的编辑周怀安给她打来的电话。
周怀安在电话里说，一是感谢她和司马昌盛，上个星期六请了他们全家吃饭；二是告诉她，那篇理论文章已经安排上这个星期二的金海晚报理论版了，要她到时候注意查看一下。
何玉萍在电话里说了好些感谢的话，说是辛苦了他，麻烦了他。
不过，她心里却在想：自己为这篇文章能够早一点发表出来，可是花了不少成本的。第一次去周怀安的办公室，给他送去了五千块钱，第二次请他们全家吃饭，加上酒水和饮料费用，一共花了近两千块钱，而且还以中秋节的名义给周怀安的儿子打了一个三千块钱的红包。成本是不低，但愿收益也不错吧。
挂了周怀安的电话一会儿后，办公室的副主任唐晓琳溜到何玉萍的办公室坐了一下，跟她聊了几句。
“何行长，这次竞选会计结算部经理成功，谢谢你啊。”
“哪里，都是你自己的努力，表现不错。祝贺你啊，唐经理。”何玉萍微笑着说道。
“经理还没正式发文呢，要明天才公示吧。”唐晓琳谦虚地说。
“应该没问题了，行务会议都正式通过了。”何玉萍说道，她停了一下，突然把话题引到另一边。“这次你们办公室最值得祝贺啊，一下提拔了两位，小梅马上要接你原来的位子。你是公开竞选出来的，不过小梅能上，我都没想到。”
“哦，您不知道啊？”唐晓琳以讨好的神情说道。“我听说是冯董事长出国前，跟崔行长提的，要他有机会就关照一下小梅。”
“嗯，听说了一点儿。不错嘛，她这个机要秘书。”何玉萍随口答应着。
“嗯。何行长，这一次竞选那么麻烦你，可是上次找你，你又那么客气，我都心里不安了。”唐晓琳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何玉萍桌上的几份文件下面。“您看，这件事情都过了，你应该明白我是诚心诚意的。”
“晓琳，这样不好吧？”
“这些都不成敬意的。何行长，你再不收下，就是把我当外人了。再说，马上就过中秋节了，节日慰问一下领导，也没什么啊。又不是专门为竞选的事。”
何玉萍想到了顾一兵指教的事，于是微笑道：“那好吧，再推你又说我把你当外人了。下不为例啊。嗯，你到了会计结算部，也请多支持我的工作啊。”
“看您说的，太客气了，我怎么好意思啊。您有什么事，只管指示，我一定尽力办好，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嗯，好好干吧。”何玉萍鼓励她道。
“谢谢啊，何行长，那我先走了。”
唐晓琳开心笑着，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了何玉萍的办公室，然后轻轻把门虚掩上。
没过多久，何玉萍又接到司马昌盛从二医院办公室里给她打来的电话。
“喂，玉萍，是我。”
“哦，有什么事啊？”
“我今天不回家吃晚饭了，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嗯，你有应酬啊？”何玉萍随口问道。
“不是，今天这边一个建筑工地上出了大事故，伤亡不少，我们医院正好是离那个地方最近的大医院，那些人都送到这里来了，所以今天全体人员都要加班，现在全院都忙得乱七八糟的，市里领导都来了一大堆，我是抽空给你打个电话，怕你等我吃饭。”
“啊。”何玉萍吃了一惊。“哪个工地出事了啊，很严重吗？”
“嗯，应该算是重大事故了，当场就死了十六个，还有三个重伤，正在全力抢救呢。不管死的活的，人都拖到我们医院来了，所以领导也都集中到了这边，公安都来了好多人。对了，这些都是没公开的东西，你不要在外面乱说啊。”
“这个我知道。是哪个建筑工地啊？”何玉萍有点好奇地问。
“宜金小区，市政府的廉租房工程。好了，我得到那边去看看了。”司马昌盛临了又交待一句。“我说的这些，都不要跟其他人随便说啊，到时候以领导们的发言和报纸为准。”
“知道了，那你自己注意一点吧，别太累了。”
“嗯，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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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何玉萍想起谢秀萍除了海滨大道之外，还兼了一个什么工程的指挥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宜金小区，还有这个工程的建筑商，不知道是不是皮建国的金利集团公司。她心里有些不安，就想及早证实一下，于是拔通了谢秀萍的手机。
“喂，谢姐，你好，我是何玉萍。你方便接电话吗？”
“你好，何妹妹。我方便接电话啊，怎么啦？”谢秀萍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何玉萍这样问。
“我是怕你忙，因为，我听说今天宜金小区出了大事。”
“你消息还是挺快的哦。我都没去现场呢，详细情况都不清楚。不过，肯定是重大事故。”
“哦。”何玉萍稍有些安心，听谢秀萍讲话，看得出这不是谢秀萍负责的工作。“我听你以前说过，你除了海滨大道，还搞了一个什么小区的指挥长，还担心你和这个有关呢。”
“谢谢你关心我啊，何妹妹。不过，我是兼老城棚户区改造工程的指挥长，宜金小区没我什么事。”
“那就好。对了，你知道那个小区的建筑公司是哪家吗？”
“这个我知道，就是金海市大洋建筑公司承包的工程。”
“哦，这么大的事，那宜金小区那些人可就倒霉了。哎，建设方面的风险真是大啊，看来说安全生产还真是要注意。”何玉萍感叹道。
“可不是吗？我抓工程，头一条就是安全，第二是质量，第三才是节约。今天下午，我把负责的两个指挥部都跑了一遍，再次强调他们要马上进行一次地毯式的安全生产检查，消除安全隐患。这事，建设局还没统一布置，我就先开始了。”谢秀萍说得上瘾，把自己的迅速反应力又讲了一下。
“你真是辛苦啊。不过，还是感觉谢姐你办事稳重。”
“哪里，何妹妹，你办事也是老道稳重、小心谨慎啊。”
“哈哈，彼此彼此，相互学习。”
何玉萍跟谢秀萍结束了通话，想起司马昌盛今天肯定不能回家吃饭，晚上估计也不会太早回来，就发了一条短信息给顾一兵。
“谢谢领导指点，拙作明天会在金海晚报上刊登，再请领导多多指教。”
没一会儿，顾一兵回了一条信息。“恭喜了，大作发表得真是时候啊。”
何玉萍看完信息后，想了半天，也没明白“真是时候”具体是什么意思，可能顾一兵是说她文章发表得比较快吧。
“今天能否请领导吃晚饭，聆听指教？”她又拿手机发了一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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