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子笑逐颜开:“嘿,以前还真没动过这个心眼儿。”
我说那是你对我的重视还不够。
我说不就把刀子的事说清楚就行了吗?不过我没打过官司,这格式什么的你清楚吧。缸子说没什么格式,就是最后陈述时我念的那个东西,我悔罪的心情一定要写上,告诉法官我要用悔恨的泪水洗刷我的一生。我笑道这都哪来的词儿,缸子说上次进去时候他就这么说的,效果还不错。我说那就给你写上,不过别跟别人说是我写的,我嫌寒碜。
武当在一旁着急地说:“麦麦你也给我写一份吧。”
我笑起来:“事儿刚到哪呀,二哥你也太急点儿了吧。”
鬼螃蟹悔意顿生,说早知道让你给写个陈述了,我那变压器是不带电的呀。
正说着,外面突然门响,管教喊鬼螃蟹的名字呢。
“鬼螃蟹接判儿了。”缸子经验十足地推测。
果然,值班管教进来提走了鬼螃蟹,顺便告诉我们给他收拾东西。判决书都到外面去接,接了“判儿”的人马上就转到隔壁的“已决号”里,给十天的上诉期限,十天后没有上诉的,大部分就装车里拉bsp;鬼螃蟹是我送走的第一个“已决犯”。
过了十分钟,鬼螃蟹红着脸回来了,很激动的样子,进门就骂道:“操她奶奶的,十年!”
老耙子从豆子堆里抬起头:“那你是打的第二款,十年起步的那款,已经最低了。”
“别操你妈啦。”鬼螃蟹给了他一句,对我说:“麦麦我走了。”我说你也没有别的东西,直接抱被子吧,我刚才给你塞被子里两盒烟,到判号儿抽去。鬼螃蟹连说谢谢。
鬼螃蟹抱了被出来,跟大伙说再见,缸子说提前给我占个位置,到劳改队狠点混,要混成人头了,后去的哥几个还能沾你的光。
鬼螃蟹嘴里铿锵地念叨:“上诉,必须上诉!”
门口的管教晃着一大串钥匙,不耐烦地催促:“你他妈利落点行不,下猪哪?”
鬼螃蟹息声,蔫蔫地出去了。
老耙子跟管教假熟,舔着脸问:“刘管,今儿判了几个?”
“干活!有你鸡巴事儿。”管教咣地把门拍上,我们幸灾乐祸地笑了。
“偷个变压器就判10年啊。”武当诧异地嘀咕,神情有些恍惚,可能心里又在思量自己的案子了。
武当的脚镣被我们缠裹得很舒服,当然是相对的舒服啦,为此我慷慨地牺牲了一条三枪秋裤,本来强奸想做点奉献,我说你那个裤子太硬,再说天也冷了,有那心意就行了。
强奸心满意足地没有坚持。
强奸表态说:“我就佩服二哥这样的好汉。”
缸子一嘁鼻子说边上凉快去。强奸讪讪地闪开了。
阿英也不厌其烦地翻开了老帐:“就你那二两肉往前凑什么?现在还有强奸的吗,花50块钱胡同里找一个多省事,满街都是卖逼的,还强奸?!”
我说行了英子,都说200遍了。
我当上领导以后,给了“鸟屁”们不少空间,虽然还不至于放纵他们海阔凭鱼跃,但整体的民主氛围还是大有改观。只是缸子和受缸子严重影响的阿英还不肯放弃自己的特权,肖遥也保留着前朝遗老的狷傲,轻易不让受惯压迫的鸟屁阶级翻身。我说缸子你们别老那么牛,给人家喘口气。缸子说你没经验啊,“鸟屁成精,气死老鹰”,等你一不留神把他们撒野了,想搂可就搂不回来了,到时候号儿里一乱,倒霉的还不是你?
分析了一下号儿里这些人,发现还真有几个韬光养晦的不得意的主儿,比如老耙子之流,真要给他们阳光了,保不准比姜小娄还要张牙舞爪,跟“领导”的关系可就不一定象缸子阿英这样热乎了,也许会成为烫手的山芋。所以我觉得缸子的话也不算耸人听闻。
对目前的局势,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只要不出格,不太压制“人权”,就嘻嘻哈哈装糊涂,关键时刻充当一回正义化身,给大家的印象反而更加深刻,如果真自由化了,可能局面会乱,大乱大治难免伤筋动骨,恐怕是下下策。
彻底变法的理想,暂时冬眠了。
第十一节希望
武当进来的转天上午,去了一趟提讯室。
走的时候,缸子我们都提醒他:“二哥,稳当住了。”
二郎回来时,脸色不错。阿英猴急着问他警察咋说的?
武当很轻松地说:“巧了,那刑警是从我们派出所调来的,一个劲跟我说李大秋那王八蛋可死了,你干的好!”
“关键是那杀猪刀,你提了没有?”缸子对刀子耿耿于怀。
“说了,我说那刀是从我嫂子地上捡的,警察给记下了,我都签字了。”武当天真地笑着。
缸子说那就行,下面就看你嫂子和那两个玩牌的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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