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浴室的时候,墨先生给我上肥皂。
我在心里细细描绘墨先生的轮廓。那眼神深情的让墨先生毛骨悚然。
终于,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双眼含泪,有种临上战场的悲壮感:“一会儿我就要进手术室了。生死难卜。你记得,如果有事,保孩子。”
墨先生的狼爪正给我搓着胸上的老ken(南京话第四声,就是洗澡的时候搓啊搓,搓出来的那个东西)。听到这话顿了顿。我本来以为这人会感动一下,谁知道他额边的青筋以可以看见的状态凸起,“你想太多了。洗澡就洗澡,不要废话。”
但对一个七情六欲都比常人更泛滥的网络作家来说,情绪的澎湃是一两句话不能止住的。我脑袋里闪过很多看过的各种电影情节,连医生沉着脸走出手术室经常对家属说的那句“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个画面都想到了。
思及此,潸然落泪。
眼泪正好落在墨先生手上,他叹口气。给我冲了冲水,无奈的说:老婆,快进手术了。你能好好洗个澡吗?
我慎重的点点头。深觉此话有理。是的,坚决不能做脏鬼上路。
洗过澡。快到查房时间了,按照医院要求,家属得出病房等候。
看到他要出去的那一刻,我可怜兮兮的抓起他的胳膊。
墨先生转头看我,刚想安慰还是鼓励我的时候,我问:“老莫,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问完了你答了我才安心。你保证不生气。”
墨冬阳叹了口气,知道我今天不发完病是不会好好生孩子了,坐在床边上:“问。”
我说:“我要是走在你前面,我是说如果啊,你会不会再找一个。”
他愣了一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不会。”
“要是孩子还在呢。我是指如果我们孩子已经。。。。。。”我还想要给与各种假设的时候,被墨冬阳的眼神给杀住。
他看着我,很认真的回答我:“不会。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象过和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过日子。”
我用了很长时间消化这句话。直到墨先生走了好一会儿,护士小姐送来手术服的时候,我还因为这句话背后的力量感晕乎着。
然后,我保持着某种神秘傻笑脱下了裤子,准备换手术裤的时候。。。。。。我看到了内裤上一片红。
按响了铃以后我一个劲的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的。
护士过来问:“怎么了?”
我赶紧把手术裤脱下来,毫不羞涩的给她看里面:“我见红了。”
护士表情很尴尬。估计是没遇着我这么不知廉耻的产妇。隔了半晌才淡定的回我:“不急。马上手术台。”
于是。我就这么拽着那宽松的裤子,跟在护士后面去手术室。
边走,我边感觉到我下面的血在滴着。
离开病房的时候,我还忍不住和我娘通报了这个见红的消息。因为我娘说,先见红,是男孩。先破水的,是女孩。
不是我重男轻女,是此时此刻,我有种答案揭晓的畅快感。
这种畅快感,一直在我心底里以一种直线上升的姿态延伸蔓延,直到我进了手术室,看到产房的时候,迅速归为沉寂。
我不知道别人的手术室是怎样的,但是我眼前的这间手术室非常像一间屠宰房。地上一地的血,估计是上一个刚刚结束生产的人留下的痕迹。手术用的产床又高又窄,我都几乎怀疑我它承载不了我宽厚的身躯。医生护士麻醉师各自带着口罩,一副准备就位的模样。
于是,当那位相熟的主任医生让我上病床的时候,我很怂的颤抖起来。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只知道,我很害怕。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猪。
她们扒开我的裤子,给我插导尿管的时候,我是沉默的。
她们把我反过来在背脊上的骨头一阵摸索的时候,我是安静的。
但是伴随着这种静,我的整个牙床都因为害怕打起架来。
我害怕。
真的害怕。
此时看到那些血,看到这张床,我知道过去网络上那些图解的生孩子过程要一一在我身上实践。
于是,我整个人都孬了。
麻醉师倒是很淡定。她像是操盘手一样给我打麻醉,一阵下去,我听见她说:“呀。”
主任医生问:“怎么了?”
她淡淡回答:“出血了。”
尼玛,此话落地。我眼泪鼻涕都要流出来了。我不懂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我恨不得马上穿上衣服落荒而逃。
结果,那麻醉师拿个小针给我小腿戳了戳,“感觉到吗?”
我感觉到她在戳我。于是我明白她刚才那话的意思了。有种人,天生对麻醉药钝感,曾经看过一部电影,电影男主角在手术中对麻醉药没有感觉,结果正常手术下来痛的死去活来。
我赶紧开口:“有。有。有感觉!”
麻醉师哦了一下,“得快点儿。”
主任医生问:“多久?半个小时有没有?”
麻醉师说:“嗯。可以的。”
主任医生很自信的说:“那就好。”
半个小时?我想起我姐生我侄子生了一天一夜。
半个小时是多久?我拉屎爱看小说,一般一蹲是半小时。
拉个屎的工夫,我就能生出个孩子?
事实证明,要相信医生的专业。
她们几个说说笑笑,一边聊着一会儿还有几台手术,一边对我的子宫指指点点。
“哎呀。你看这脐带这刚好有个大疙瘩堵在产道口。b超刚好找不出来呢。”
“是啊。要是生估计生半天生不下来。”
然后,我听见那个主任医生很满意的夸奖我,“瞧瞧这子宫,多干净。刚才我们开的那子宫,哎呀,里面脏东西一大堆。”
我眼睛望着头顶那盏灯,还很羞涩的回了一句:“谢谢。”
主任笑起来:“对嘛。做手术不要紧张。轻松点。生个孩子而已,是我们帮你生。你怎么能比我们还紧张。”
估计这话是要安慰我。我刚想配合的笑一下,就听见主任发号施令:“来,一,二,三!”
然后一阵拔河一样。我的五脏六腑瞬间往下一沉。
一声“哇~~~~”
跟电影里的一模一样,我听到那声哭声的时候,眼泪汪汪的。
我就是个俗人。注定不能免俗。
护士举着那个孩子凑我跟前,“是个男孩。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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