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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杀气腾腾,浩燃自不会为他导航,故装作若无其事的过客,一脸懵懂无知。
浩燃小心翼翼与三人擦肩而过,心中窃喜,遽然闻一人喝道“嗨这兄弟等等”。
浩燃回顾时卷毛已踅至面前,“兄弟问你个事,刚儿看没看到个脑袋受伤的矮学生?”
卷毛强压火气掏盒红塔山点根烟。很快,“碎发高”同“祥子”也踅卷毛身后。
浩燃装憨充厚,略惊道:“原来那头受伤的学生你们认识啊,是朋友吗?”
卷毛急知下落,跳浩燃陷井假笑:“认识认识,都给麻花不换的好哥们,他去哪儿了。”
“好像医院。我也不知道,反正遇到我就管我借了十块钱说以后还,我看他挺急就借了,也没想他还,算扶贫了。不过你们‘给麻花都不换’那就帮他还了吧。”
卷毛进退维谷,打个响指说:“我钱夹寝室了,你俩谁有给他十块钱!”
祥子皮夹塞满尴尬,打开后在脸上肆意蔓延。
碎发高则浑身搜遍,连卫生纸都翻出也不过几枚硬币。
浩燃暗叹“嚯!敢情遇着丐帮了”。
这时,卷发一指降红楼门缝窥望的受伤男生叫“快在那了,这孙子骗咱们”。
穿雅鹿墨绿羽绒服的鸭蛋脸男生出楼刚跑到烂竹筐边便被围攻。情急下,浩燃不顾一切,从拳脚堆中拉出雅鹿男生就飞身狂逃。
二位奔尘绝逸,三人穷追不舍。
浩燃与雅鹿男生绕过防殁站躲进电热厂废弃的办公楼楼道。刺骨寒风卷着雪蚊蚋拥入门隙,呵气成霜。
二人凝神敛息,细听有急促脚步声,一人说“妈的肯定跑那面坐车去了,快追,不然赶不上了”踏雪的“咯吱”声渐无。
浩燃俩舒口长气,又侧耳谛听一会儿,才蹑手蹑脚走出铁皮楼门。
同时,埋伏水泥垃圾箱后的碎发高急喊“这了,快,我就说准他妈在这片儿了”。
卷毛、祥子迅速赶来,碎发高百米冲刺般边追边喊:“有种别跑,跑得了各尚跑不了庙,你给我站住。”
很快,碎发高与浩燃俩仅距咫尺。
额头受伤的雅鹿羽绒服男生对浩燃说声“对不住了兄弟”,就拉住浩燃将他狠狠推向碎发高。
碎发高“哎呀我靠”一声被跌来的浩燃死死压倒在白皑皑雪地里。
寒冷禁锢了寒风,受伤男生狼狈跳上出租车。
浩燃回头,仿佛看见一艘旌旗断败的艨艟被惊波鳄lang冲离码头。
第十四章平安夜
校内萧索迷蒙,雪烟雾弥漫。假山蒙条白毯,轮廓分明。喷水池冻成溜冰场。枫柳桑榆也削发为僧,枝桠光秃,了却尘缘。教学楼窗口是无数百合白的慵懒光晕。
饱食拳脚盛晏的浩燃心如深潭,满盈着空虚惶惑落寞,踉踉跄跄迈进自习室。
零星几位读书生略带愤懑地瞟他。
浩燃不理睬,黯然独坐墙边,却收到学生会员送来的退稿。连日不安焦燥怅惘都仿佛落风坡前庞统所遇种种不详征兆,无疑让他坠入深渊。
浩燃捧着被猥陋审稿者蹂躏褶皱的入联文稿痛心疾首。
忽然,一柔嫩小白手从浩燃闪过,调皮夺走文稿,“这是什么呀?”
浩燃愁苦地转头,见许幽涵边啃苹果边陶醉在文稿美貌中。
“写的蛮不错嘛,怎么退回来了?”许幽涵娉倚桌边,将包装精美的芒果塞给浩燃说“先吃了解解忧闷。唉,蜗角虚名嘛,我们这祥麟威凤的大才子怎么跟李白一样想不开啊。入文联,文锦天章、清音幽韵是次,其它门道才是主。‘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吧。”
浩燃正叹文稿仿佛《月牙儿》中求上进的女孩在社会规则下身陷囹圄一样命苦,听幽涵拿柳永的《鹤冲天》逗趣,就随声凑趣说:“‘不才天子弃,多病故人疏’哇,做不了‘白衣卿相’还真得‘浅斟低唱’嘞。”
“再学孟浩然说‘不才多病’的话,小心圣上贬你一辈子做农民。”许幽涵笑执文稿,“这妙笔生花的东东借我拜读拜读吧,入文联你还是绝对有希望的。”
浩燃自无李白首次征召时“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篷蒿人”的得意,故只能哑然无语,怅然而去。
走廊打闹声依旧,红男绿女们互赠着柚子、苹果、将一枚枚平安币抛向天空。浩燃思绪落在多年前的今天——“今天平安夜,那,这是我在大伯家菜板上压的苹果,你瞧汁水溅了我一身,奶奶说我瞎闹,不给我洗衣服。我说‘鸭梨’都是这么压的。”
“浩燃!你说我们俩私奔怎么样,去哪都好,只要我俩一起,就算乞讨我也肯定在你身边捧碗。”声音在简陋屋舍回荡,稀薄澄澈。时间在冰冷竹椅上逐滴滑落,“可我的大学梦还没圆,奶奶对我就这一个心愿,我不能放弃学业和你去私奔啊。”瓮声瓮气,尔后哑然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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