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也满是汗。”我搓搓手呵呵傻笑。也许是恋爱才刚开始,而且对我,对樱雪可以说是正式的第一次。彼此都在磨合阶段,很多东西未熟悉,连牵手都显得僵硬笨拙。
“真想跟你一起走啊。我长这么大,还未去过北方。好想到外面见识见识。”
“我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原来只是想到北方去啊。”
“哪里哪里,当然是舍不得你。”我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前。
“可不可以早点来?”我问。
“尽量。”
“只是尽量?”
“骗你。”樱雪吃吃笑道,“我也想早点见到你。”
樱雪离开后两三天,我也回家了。母亲照例到车站来接我,晚上又给我做了顿丰盛的饭菜。
“你瘦了,澄海。”吃晚饭的时候,妈妈开口道,“大学可以松一松的,没必要像中学那样。”妈妈说着,把一块鸡肉放入我碗中。
我不免惭愧,上大学以来,我根本没怎么用功读书。画画、逃课、抽烟,又有了女友。这些妈妈通通不知道。我也不觉得自己瘦了,妈妈倒是瘦了,白发好像有了,是一日比一日老。指甲油、唇膏,这些妈妈去年秋天开始就不用了。看起来是更显老了。想起照片中妈妈年轻时漂亮的容颜,我不禁心酸。
“要多参加活动。你们这个年代比我们那个时代的校园活动丰富多彩多了。结交朋友,不要自己一个人呆着。和女生也要多往来”
我停住碗筷,惊愕地看着妈妈。妈妈今天是怎么了,说一些我完全想象不到的话。我心里直嘀咕。妈妈看到了我的惊愕,大概觉得这番话也是唐突,便不再说了。
沉默了一会后我说:
“妈妈,你以后不必大老远来接我的,我已经那么大了。还有这饭菜也不用做得那么丰盛,很费功夫。”
“这bsp;第六章(7)
有什么。妈妈喜欢,你还是我的小孩子。”
妈妈加了个“小”字,听起来怪怪的。
“清树呢?怎么这次没有和清树一块回来。你们不是同一个班么?”
“他?”还是不让妈妈知道好,否则很快会传到清树父母那里,“他在学校有点事迟些回来。”
“什么事?”
“啊帮,老师做点事。”我轻轻嘘出一口气。
“这孩子很久没来我们家了。想不到你们中学分开了几年,大学又同班了。这清树每看到他一次都觉得他变化很大。小时候同你一样,不爱玩闹,很文静的,大概是性格相近,你们才成为要好的朋友。最近这几年见到他,大吵大咧的,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路上远远见到我就蓝姨蓝姨叫开了。还记不记得他小时候,晚上来我们家玩赖着不肯走,要留在这里过夜。结果要顾伯顾母跑来捉他回去,一出门口就哇哇大哭。他的嗓音又大。呵,这孩子”
妈妈讲到这里笑了。我也跟着笑了。但随即又悲伤起来,我想到纪美。不知道妈妈还记不记得这个叫纪美的女孩,为什么妈妈不肯接受纪美呢?
妈妈这时起身去厨房端出汤,给我盛了一碗,汤料满满一碗。妈妈还是老样子。
妈妈静静喝汤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她的眼神十分落寞。
“妈妈一个人在家,一定十分寂寞吧?”
“当然。”妈妈抬一下眼睛,眼角有皱纹聚起。
“那,那找个伴什么的。”我瓮声瓮气地说。
“找什么伴?”妈妈放下汤碗,口气似乎严肃起来,“一个人挺好。有你在妈妈身边就行了。”
可是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妈妈的?我心里说着,没有做声。
晚饭刚结束的时候,来了一个妈妈单位的同事。妈妈让我叫他王叔叔。妈妈是很少带同事回家的。每次来一个同事,总让我觉得很新鲜。我同王叔叔打了个招呼,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进房间了。妈妈要和他谈工作上的事。
房间妈妈已经替我打扫好,床褥也铺好。妈妈无微不至的关怀仍不减。终于又回到阔别半年的家中。我重重地躺落在床上。旅途的疲劳使我昏昏欲睡。
恍惚中我又闻到桃花香,又听到单车清脆铃声,以及纪美的低低絮语。
“澄海,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天上课,爸爸妈妈来教室看望我。妈妈亲热地缠着爸爸的手臂。爸爸很年轻很英俊,和妈妈是那么般配。爸爸向我拎起一袋东西,大抵是想告诉我给我带好吃的东西来了。妈妈热烈地向我招手。我感到既欣喜又害羞,坐立不安,盼望好快下课。可是我等不到下课铃声打响,就醒过来了。爸爸的样子我也不太记得。可是我好开心
“澄海,怪不得季澄送花给我送水仙花,买水果买水蜜桃,他知道我那么多喜好,原来都是你告诉他的
“纪美!”
我从梦中惊醒,手臂啪地落在床上,打了一个空。身旁空空如也。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妈妈在客厅看电视。王叔叔早已离开。我一身热汗,忽然觉得内心酸楚难受,便翻身下床,跳过窗台,爬上院墙,坐在墙头。南方的青石板巷道,阒寂无人,偶有低声的犬吠。月光清朗,照亮了墙外一地细碎的落花。对墙上树影阑珊,仿佛是一幅泼墨画。
正在回想往事的时候,樱雪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家,现在睡下没有。
电话刚结束时,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夜蝉的鸣噪。侧耳倾听这震耳欲聋的蝉鸣,我对自己说,应当全心全意投入到另一份感情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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