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亲热的拉着妇人的手，回头对秦宸介绍道：“五公子，这位是云妈妈。我们两家是世交。公子说的玻璃瓶就是云大爹烧制的。”

秦宸见这云妈妈衣着到像个村妇，可面容保养得宜，五官娇好，腰身挺拔，姿态得体。到更像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再想到元一处处疏漏的言行，秦宸对倚云斋的人到少了几分忌惮。没有处世经验，缺少心机。就算是货真价实的修真也不过如此。秦宸想着对云妈妈行了一礼，又恭谨的称呼了一声。

那云妈妈这会才真正注意到秦宸。她仔细的打量了一阵。见眼前的少年尚未加冠，头发简单的束起。穿了一袭水蓝色边角绣如意纹的罗袍。玉般的面容，俊秀的五官，腼腆的站在那里，一副温润书生的模样。

云妈妈看着喜欢，拉着秦宸的手欣喜的问道：“可是秦家的五哥儿，看看这眉眼，和你。。。”她磕绊了一下，才说道：“和你伯父年轻的时候一个模子似的。”

元氏大。元一也就罢了，他刚从山上下来，很少接触世俗中人，有言语不当的时候也是难免。可是云妈妈在人群中活了几十年了，怎么言语还这么冒失呢她看着云妈妈抓着秦宸，满意到不行的样子，想起自己幼年时影影绰绰听到的闲话，心里多少有些后悔。

这还是第一次有不想干的异性对自己不加掩饰的表现出好感。虽然是欧巴桑，虽然自己和秦放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可秦宸还是得意。他看了仍旧冷峻的国隆一眼。心里那股劲就像偶像乐队风头盖过主唱的鼓手一样。

秦宸光顾着得意了，自然没注意云妈妈言语里的疏漏。

赵国基却一直竖着耳朵，又怎么会放过这种疏漏？他小心的挪动了下位置，找了个空当，轻轻的拽了拽秦宸的衣角。

两人搭档日久，秦宸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便一脸热切的看着云妈妈，好奇的问道：“家伯父年轻的时候见过云妈妈，那么。。。那样。。。”

秦宸说着迟疑起来。这云妈妈派头十足，老气横秋的样子，可琢磨起来也就是五十出头。就算她的外表再贵气，可终究是个山野村妇。一个村妇大喇喇的提起世袭公爵年轻的时候，这也忒让人为难了。秦宸很想抬举抬举云妈妈，问问两家有没有交情。可是想起秦放的性情，又迟疑起来。要是没交情有奸情岂不是让人为难。

元氏早就编好了说辞，见状忙插嘴道：“云大爹年轻的时候在定国公麾下做过事情，那时候令伯同在他的麾下，是不是？”

秦宸微笑，胡乱的点点头。

气氛正有些异样的时候。一个穿着青布长衫，头发花白，清瘦长髯的老者拎着个酒葫芦从对面晃悠着走了过来。

元氏忙叫了声“云大爹”。等老者走近又问道：“大爹你的胡子可好，这回起窑没燎了它们吧？”

云大爹皱眉打量了元氏一番，斜着眼，捋着胡子说：“只要你不来，我的胡子就会好好的！”

元氏笑笑说：“是，本来我也不想打搅大爹的。”云大爹的眼一瞪，捋胡子的手也停了下来。元氏又说：“不过有正经事情呢。这位是卢国公府的五公子，今天是特意来和大爹求对瓶子的。”

云大爹脸色稍缓，打量着秦宸说了句：“也到罢了！”说着推开院门，径直的走了进去。”

秦宸没想到这位的个性如此高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元氏到不在意，笑着对秦宸道：“五公子捎待，我去安排一下家事。”见秦宸有些迟疑，她又笑着说：“云大爹烧制的器皿都在这边，公子先进去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可好？”

云妈妈看他们的样子，倒也明白三分。她笑着对元氏挥手说：“姑娘自去，老婆子会照应五公子的。”

元氏看着云妈妈热络的样子，到有些不放心，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看看院子里慢慢抿酒的云大爹，她还是笑着点点头，带着月荷朝着云大爹来时的方向走去。

云妈妈一边领着秦宸往院子里走，嘴上一边念叨道：“公子你别介意，我们家老头子就是这死模样。简直是除了骂人他就不会说话了！”

在别人家的地盘上，秦宸总是要收敛一些。他不敢对别人的家事妄加评论，只是借着打量院子的布局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秦宸的目光定在了正房西屋的长案上。刚才离得远他没有在意，这时候才发现那几件泥坯的造型眼熟。秦宸和赵国基对视了一眼，清楚的看到对方眼睛里的震惊。

云大爹显然是不耐烦听到老婆子的念叨，打开正房的屋门，不耐烦的对秦宸道：“你不是要找玻璃瓶么。杵着干啥？！”

西屋里超出时代的物件不多，除了长案上的造型简陋的一套抽水马桶，别的东西都不打眼。

云大爹倒也大方，只要秦宸的眼光在什么物件上多停伫几秒，他就会示意老婆子把东西拿下来，用盒子装好。

秦宸推辞不过，只好把目光移到长案上。好奇的指着半扁不圆的水箱问云大爹，这东西的用途。

云大爹到不藏私，皱着眉头说道：“老夫只是照着一幅图画捏出来的东西，照猫画虎罢了，谁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听说不是穿越的同类，秦赵二人都小松了一口气。正想再套几句话，元氏又带着侍女进了院子。

在自家的庄子里，元氏轻松了许多，换了衣衫不说，连面纱也摘了下来。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蓝色的光华。云髻轻挽，双眉微蹙，水样的双眸给她添了几分柔弱。笔管挺直，微丰的鼻翼自然带出了一股尊贵之气。唇角微翘，又带着一种讨喜的神情。她身上穿着水红色湘裙，半新的粉白色绣牡丹纹样的罗袍。

大家重新见礼，又闲聊了几句秦宸就想告辞。元氏随口提起她和西洋人买的那些物种，说是就搁在云家的西厢房里。

西厢房凉爽通风，外间高大的樟木架子上生长着各类的植物。

秦宸看着像是观赏植物一样栽在陶土盆里的西红柿、辣椒。担心的看着赵国基，生怕这厮露出狰狞的神情，摇身化作恶霸山大王一流。

赵国基只是好奇，手脚无措的站着，想碰碰那些植物的叶子却又不敢。

月荷好奇的看了这土包子一眼，伸手掀起里间的竹帘。屋里的光线暗了些，可是还能看到搁架上摆放着各类植物的种子。

秦宸吃惊的看着满满当当的坛子罐子，惊叹的问道：“这些都是西洋来的物件？！这些东西买下来得多少钱啊？！”

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流露出算计的一面，秦宸有些发窘，讪讪的说道：“我也打发人和西洋人接触过一两次。。。说起来他们千里迢迢的也不过是为了个钱字。”

元氏轻笑，引领者秦宸一样样的参观自己的收藏。拉家常搬的说道：“我们家倒是和他们经常来往。我喜欢摆弄花草，就请他们捡稀罕的捎些种子来。不是本乡本土的东西，到底是不放心。只是挨样种了几颗。有的倒是能开花结果，只是样子怪异，我们也不敢尝试。难得遇到同好，五公子喜欢什么只管捡可心的拿。”

秦宸微凛，他可不相信自己会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魅力。神见神踹还差不多。两个人初次见面，又是男女有别，这元氏摆出一见如故的样子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秦宸生怕是自己露出破绽，引起元氏的疑窦，不由自主的把询问的目光投注到赵国基的身上。

两个人正犹疑的时候，外边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话语声。

方节和一个狮鼻环眼光头的大叔站在院子里，平日里健硕的身材一下子缩水了许多。见了秦宸，他紧张的脸色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对着秦宸和声说道：“五爷，今天出来的时辰太久了，再不回家老太太会惦记的。”

秦宸乖巧的点头，看着空落落的院子问方节道：“方叔，你的伴当呢？”

方节看着堂屋里的云大爹，再抬头看看晃眼的大太阳，面不改色的说道：“天不早了，我怕家里担心，让他们先回去了。五爷也起身吧！”

秦宸看方节举动失常，明白这里边的猫腻不少。心里跟猫抓似得，实在是想知道秦家和倚云斋的恩怨。可是他又不敢带到脸上，只能好脾气的说道：“那好，方叔我们一起回去吧！”

方节摇头，直直的看着云大爹，轻声说道：“难得遇到故人。大家总要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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