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儿的话尖刻粗鲁近乎忤逆。虽然她口口声声问的是柳姨娘。可是细究起来，却把老太太还有二房的每一个人都捎带进去了。是啊，一个新进门的姨娘，没有人撑腰，怎么有胆子欺凌年长的少爷。

秦母并没有生气，只是把秦宸叫到身前，问道：“这些事情都是因你而起，老太太我还糊涂着呢？前因后果的你总该给我个说法吧？”

秦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想知道前因后果，可是从来没人给他句实话。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给别人实话。不过能说实话的时候，还是不要撒谎的好。老实孩子规矩的说道：“新姨娘进来，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也没人说起过。再说人家也没说错什么。。。”

他说着看了看严氏，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倒是下人们传的话不能放纵。说到底我一个男人，有几句闲话无所谓。可要真分辨起来，有心人不说是下人们没王法，搬弄是非。反而。。。”

秦宸的话没说完，可在坐的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未尽之意呢？严氏寡妇人家，本来就在小心翼翼的过活。本来就在担心有人会往自己身上编算，这会听了汝儿和秦宸含糊的问话更是攻心。她欠身张口欲言，却被秦母摆手阻止。

秦母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宸和汝儿。淡淡的说秦宸道：“你也不用跟我逗闷子，打这种花呼哨。那个柳氏自以为是也就算了。她到底算是个什么，你们那个不是门清！就算老太太我松了口，让他抬进个平的侧的进来，沈家那个副都御史就是白当的？”

秦宸耸肩。他不是好脾气的人，柳姨娘唧唧歪歪的时候，本来是想把她踹房顶上的。却让国柱在暗中制止了。

按照国柱事后的说法，秦家所谓的小六子连族谱都没上，一个弄不好秦六就只能算婢生子。这会示敌以弱，让柳氏好好的表现表现。虽然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可好赖有点热闹看。

秦宸也不是头一次见识到国柱的奸猾。虽说这次连汝儿都利用上了，但国柱却坚持说，利用汝儿的是凌秀才对。

凌秀、国柱、汝儿，对秦宸来说，这三只那只也不好惹。所以只要话不挑明，他自然乐的厚着脸皮装受害人。

这会秦母把话挑明，汝儿本来高涨的怒气一下子缩了水。严氏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脸上也泛泛的。若曦到听出些门道来，她坐直了身子，本想关注一下中堂里的明堂。可想了想还是把秦萱带了出去。

秦宸无奈，谁让他是男的呢。既然活得好好的，冲锋陷阵的时候就该挡在女将的前面。秦宸无辜，委屈的说道：“那个柳姨娘到底如何，本来也不是我们小辈应该支嘴的事情。。。”

他缩了缩脖子，躲开汝儿凌厉的目光，继续说道：“我只是说要追究下人们的嚼舌，别的我可没混出主意。”

秦母冷笑，白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汝儿。淡淡的对秦宸道：“嚼舌？哪个家里头没几句流言？这几年咱们家里嚼舌的尤其多！稀奇古怪的说什么的也有，可真要查起来，还真没逮到谁呢！查，你能怎么查？”

秦宸决定立威，炯炯的看着秦母，试探着问道：“真的么？老太太真的让我查这件事情？”

秦母懒懒的点头，混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几个下人，折腾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然随你！”

秦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头问严氏道：“那二嫂子呢？你也愿意让我查这件事情？”

严氏蹙眉，斟酌良久才说道：“自然由着五弟。只是查这些事情还要有凭有据才好！”

秦宸胡乱的点头，求秦母道：“到现在为止，我听见有两个人跟我说过这个撵字。我们太太那里是秀姑姑说的，老太太能不能让紫苏姐姐去问问秀姑姑，那话是从谁嘴里吐出来的。一个一个的推上去，总能查出事情的源头来的。”

紫苏很快领命，去了东院。

秦宸想想，抬头对着汝儿问道：“不知道妹妹的那个撵字是听谁说的？”

汝儿已经等了一气，急忙说道：“是叮叮。”

叮叮人如其名，是个娇小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脆生生的，十分招人喜欢。刚过十岁的年纪，已经混到二等的位分。

她也是个不含糊的，秦宸刚开口，话还没问全，就已经跪下交代：“是吱吱姐说的。的确说的是撵二奶奶，奴婢不敢撒谎，当时月芽，香芽她们也听着呢！”

吱吱和喳喳是同一年进的萱龄堂，都是在秦母跟前听差的小丫鬟。月芽、香芽两个却分别是汝儿和若曦房里的二等丫鬟，这四个都是天真活泼的主。

吱吱也不含糊，跪下来老老实实的说道：“是崔奶娘这么说的。听见的可不止我一个。喳喳、凌嫂子，方嫂子。。。都听见了！”这位也不是个省油的，为了撇清自己，一下子牵连了七八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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