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逃离了自己的家。
我无法直面盘源源的眼睛。
我不能猜测,她被我强奸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是,我自己的心情却依然清晰。我在整个过程中脑袋里就只有一个目的:发泄和报复。
但是,盘源源确实是无辜的。
我无法原谅自己。
二
盘源源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子啊!
我读高一的时候,她还在读小学三年级,跟她爸爸妈妈就住在我们教室的隔壁。那时候学校教师的住房条件比较差,一般来说,教室隔壁的房子就是班主任的住房兼办公室。
每天早上,我们下早自习的时候,都会看到盘源源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去上学。她头上扎着一个马尾鞭,红扑扑的小脸蛋,可爱极了。
那时候,我的老师兼班主任盘黎民对我真好。那时候,我总是在想,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好的老师啊?我家里很穷,交不起生活费,我总是要等到同学们都吃完饭以后,才敢到食堂去搜寻一些剩菜剩饭,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充实肚子里的空间。隔三差五地,盘老师就会叫我帮助他整理办公桌,然后要我留下来吃饭,以表示对我所付出的劳动的感谢。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他怕伤害我的自尊心,我的心里充满着无限感激,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回报,只能够拼命地读书,只有这样,我的心才会平静。每次在盘老师家里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对盘源源说:“源源啊,你以后要像高新哥哥这样,每次都考第一名。”
盘源源睁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抬头看着我,翘着小嘴说:“知道啦!”边说边夹菜送到我的碗里,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每次考试,我都是全年级第一名,我成了盘老师的骄傲。每次找我聊天的时候,盘老师都会说:“高新啊,要注意身体,把握好学习的节奏,要把目标定在北京大学。”每次我都能够看到他眼睛里殷切的期望。
高三第一个学期,父亲由于没有按科学种植,所种的生姜和芋头产量极低,损失惨重。本想改变家庭经济现状,他到信用社借了五万元钱进行大面积种植,没想到血本无归,贷款成了压在我家头上的一座大山。
过年的时候,家里冷冷清清,还在读小学六年级的弟弟还不懂事,总是问父亲:“爸爸,今年我们家过年怎么没买鞭炮啊?怎么过年连肉都没得吃啊?”有一次,父亲刚从外面回来,弟弟又问同样的问题,父亲举起手就是两个巴掌,打得弟弟号啕大哭。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打人。我长到十八岁,父亲从来没打过我,我也没看到他打弟弟。
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父亲的房子里传来声声叹息。虽然还没进入社会,但是我知道,1993年的冬天,五万元人民币的债务,对一个原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一下子突然懂事了。
我是家里的长子,我应该为父亲分担,为母亲分担,为这个家庭分担,我应该帮助父亲,把家里的经济现状扭转过来,为弟弟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大年正月初六,吃过晚饭,我平静地对父亲说:“爸,我留在家里帮您干活。”
父亲没有说一句话,母亲则在旁边不停地落泪。
我走过去,拍母亲的肩膀,安慰她:“妈,您别哭,没事。等家里经济条件好转了,我再去读书。我跟盘老师说,要他帮我保留学籍。”
我在安慰母亲,也在安慰我自己。我知道,这次辍学了,以后重新走进校园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
妈妈满脸泪水:“孩子,大人对不起你啊!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就是考上了,家里也送不起啊!”
“妈,我知道。”我很平静,但是泪水已经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第二天就是高三开学的日子。大清早,妈妈就在外面喊:“新崽,起床了,今天你要到学校报到了。”
我走出去,小声地说:“妈,您忘了?我不去了。”
母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愣愣地看着我,良久,流着泪进屋了。
我没有犹豫,背起锄头,义无返顾地向农田里走去。
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痛苦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我想起了读书时的快乐,想起了同学们,想起了敬爱的盘老师,想起了可爱的盘源源,想起了梦中的北京大学,未名湖。
我不停地动手,拼命地劳动,想以此来驱除心中的郁闷和惆怅。
辍学后的第四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还在地里翻土,突然听到远方有人叫我的名字。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身影,三天来,他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来回走动。
盘老师走到我的身边,准确地说是奔到我的身边,急切地问:“高新,你怎么还不去学校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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