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玲玲，久违了！对不起……”

玲玲所有的提心吊胆都一下子给葛惠的一句温柔给打消了。她偎依在他怀里聆听着他的心跳，任由他的手像蛇一样在自己身上乱窜，闭着眼慢慢享受着这等了一年的爱抚……

然而，等到玲玲心中的那一把火熊熊燃烧起来的时候，那只抚摸她的手突然轻轻的滑落在床边……玲玲用手去探了探虚实，竟然发现葛惠那小弟弟跟他哥哥一样疲软了下去，居然睡着了！呵！

玲玲半坐起来，望着那熟睡的瘦削的脸庞，火把被一股冷水冲了过来，灭了，眼睛一闭，两滴眼泪便齐齐地掉落在棉被上，很快又消失了，留出两处淡淡的伤痕……

也许是太累了，可怜的丈夫。玲玲这么想着。她宁愿这么想着。她不忍去打扰他的清梦……她帮他盖上了那张结婚时妈妈给她买的大紫大红象征着幸福富贵的崭新的棉被……

那一夜，黑暗中，玲玲睁开了眼，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未来，只能听到丈夫那雷声一样的鼾声，以及自己那微弱的抽噎……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葛惠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他发现妻子背着自己卷缩着睡着，仔细一看，眼圈还是淡淡的暗红，不由心中一阵歉意。也许是出于要补偿的心理，葛惠又用手伸进了妻子的被窝里，慢慢的移动着……

玲玲被惊醒了，她艰难地睁开眼，朦胧地感觉到下身被什么轻轻的顶着……突然她被葛惠把身子板正了过来，她吭了一声：“你不是很累吗？睡够了再说吧……”

“对不起，昨夜是很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作业大清早就完成吧！专家说清早效果更好呢！”

“胡说……”玲玲被逗乐了，很快就迎合了起来，心底那把火很快就被点着了，呼啦呼啦的就呻吟着，“嗯、嗯……”

葛惠很卖命了，但毕竟雄风不如当年了，很快就败下阵来，玲玲一个女上位没几个回合他就宣告投降了。可怜的玲玲还没尝到任何甜头，猛地又从沸点掉到冰点，心情之糟糕无可言表。那种记忆里甜蜜的高潮似乎已经远离了她。

算了，你也许太累了，你休息几天再说吧！

我大年初三就得走了。明天就要订机票了，不然恐怕来不及。

啊？

你知道的，咱搞的是医药买卖，能耽搁吗？哪一天没有人病啊？

可是，你才回来没有24小时啊！

我知道。我下次安排妥当了，住久些。

不行啊，老公。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

傻丫头，又不是出国留学，怕啥？迟早要回来的嘛。

能不能把业务搬到海口来做啊？免得两地分居……

海口哪能跟上海比啊？根本不可能。

那我跟你去。我可以帮你照顾你呀。瞧你瘦的……孩子让妈继续带着，要不把我姑姑也叫过来帮忙就是了。

孩子少了父亲的教育已经很不好了，你舍得你再离开吗？往后咋办？再说了，你会丢了工作，单位哪能给你放这样的长假啊？我还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放心。干事业的哪个不瘦？肥胖反而担心呢。

那咋办嘛？这样下去这家还成家吗？结婚4年了，除了大学期间谈恋爱以及蜜月，你根本就没有连续陪我们一个月过……

别急，乘年轻多捞些大鱼，以后不就可以天天陪你们了。有了足够的钱，谁还愿意这么累死累活的？这年头，没有钱就是死路一条……

唉……

最后，玲玲就算急得掉眼泪，还是无法劝动葛惠。就这样，一场团圆匆匆结束。葛惠与眼泪蒙蒙的玲玲以及那一对年幼无知的可爱的孪生女儿再次在机场挥手告别。临走前，葛惠给玲玲留下了一笔巨款，具体多少玲玲没透露，但足够玲玲及其孩子随意挥霍一阵子。葛惠还交代玲玲最好去学开车，然后买辆车，方便接送孩子上学。

（四）

作为听众，我觉得，葛慧否定把业务放在海南的理由是符合经济大局和实际情况的，比如从市场角度上考虑，当时的海南与上海的确没有可比性。事实上，葛惠已经被事业整个的缠住了。那大叠大叠的钞票实在有着说不清的魔力。刚开始葛惠也只是抱着小打小闹足够过个小日子就行了的念头，没想第一批从老家贩卖来的中草药一转手就挣了个100多万，呵，一下子就把葛惠心底的那根可以无限拉长的弹性的欲望之弦狠狠地惊醒了！于是有了100万，葛惠又想着有200万，200万到位了他又急切地期待着300万，最后想着，挣够500万就可以修整一下了，以免长期与妻女分别，的确很不好。初来乍到上海时，葛惠可谓举目无亲，怀攥着区区20多万血汗钱就做起那个在上海扎根创大业的雄壮之梦。他跑遍上海滩的大小医院与药店，逐个搜索与他专业特长有关的药品名录，逐个整理需求缺口等情况，甚至国外有关信息也不放过。饿了，就吃方便面，困了就睡廉价出租屋，但出行搞业务时他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打的，一分钟都没有浪费。好不容易，第一桶金就这样被他只花了半年功夫就实现了。接下来就是出租好一点的房子，注册了公司，开始有计划地结交一些经过观察有过初步认识的医药界人士，包括一些政府官员。就这样，葛惠一步一步地建立起他的医药销售公司。就这一刻开始，葛惠的欲望值不仅仅是区区500万了。玲玲好多次劝说移师南下无效，葛惠就说过这么一句话：“你知道吗？拥有500万在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你还只是一个穷人！我不要过穷人的日子，我的妻子和孩子也不要过……”说得玲玲也很感动，但时至如今，到底葛惠拥有多少财富只有他自己清楚了。然而，玲玲并不在乎，她压根儿就没打听过丈夫的财富状况。在她眼里，她的幸福只是维系在完整的家，完整的爱。她希望一家四口都能天天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她只是希望丈夫能够陪伴左右，哪怕只有一份足够糊口的工作也就足够了，当然，玲玲也不反对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状态。她更希望那张硕大的漂亮的婚床不只是用来结婚，而是也用来生活。生活？呵呵！眼看着，玲玲只有生存的份了。

渐渐的，玲玲实在忍受不了了，这简直就是难熬的新型的守活寡嘛。她好端端的一个女人凭什么就要这样倍受折磨？思念的味道有多苦？孩子更需要父亲。她不禁多次提出辞职举家随夫搬迁，又遭到父母的极力反对，他们觉得这样大可不必，海南阳光明媚，椰风海润，纯净的空气都可以打包出售，何苦要放弃这自然的人生的安排呢？让女婿把生意做回海口来不就得了。老父亲也没说绝对不可，但他说了，上海可以常去，毕竟是做事业挣钱，这本身没错，但可不可以这么想，到上海挣钱，在海南消费过日子呢？这不是两全之策吗？玲玲没有反驳余地，因为关键在丈夫的决定而已。可问题的关键也在于葛慧也觉得没有必要母女都搬来上海，不说小孩读书啊户口啊啥的都相对海南本地麻烦，尤其是牺牲玲玲最喜欢的工作岗位十分不值。人可以单身一辈子，但不可以没有工作的。葛惠说这跟钱无关，跟人的精神有关。玲玲琢磨这也不无道理，割舍工作似乎是对十几年寒窗苦读的亵渎甚至是浪费。总之，一大堆合情合理的理由让玲玲无法成行。每次电话里他都说，等一等吧，等到他挣到足够的数额后即可返回海南另起大业，到时可以搞房地产销售。玲玲一时左右为难，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但她始终坚持一点：钱对她与葛惠而言，当前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共同面对幼小的孩子，不管是为人父亲还是为人母亲都要尽到本身的责任和义务。而且现在社会转型期人际关系复杂，长期分居的结局令人担忧。经过最近一次团圆后，玲玲更过敏于时下大家流行的说法――葛惠会不会瞒天过海，娶了个二奶啊？！想到这一点，玲玲就头皮发麻，再联想自己的下半生，再考虑女儿俩的成长及其与父亲的关系……简直是不堪设想。

于是在某一个周末时间里，无处宣泄心中郁闷的玲玲一个招呼也不打，只身从海口飞到了上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日夜想念的丈夫那装饰豪华的办公室里……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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