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有果子呀!”
“可是要爬树。”
“你们不会爬树?”
“我们不想爬。”
“为什么?”
“那么高,太累。”
“你们怎么这么懒,饿死咋办?”
“我们本来是一团坭,死只不过回复原状罢了,你捏捏不是又活了?而且还可以获得一副新模样。”
女娲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玉皇沉思了一会儿,道:“姐,你知道么,你捏的这些人缺少一样东西:你赋于了他们生命,但没赋于他们勇敢和智慧,他们还带有坭的本性。严格说来,他们还不能算人,只是会说话的坭而已。”
女娲点点头,道:“勇敢和智慧无影无形,怎样才能赋于他们呢?”
玉皇道:“这要靠他们自己去产生。不惧死则不贪生,不贪生则不奋进,不奋进则无勇敢,不勇敢则产生不了智慧。从今以后,你要停止造人,使他们死后再不能复生。这样的话他们就会怕死,有了死亡的威胁,他们就会千方百计的活下去,就会自己想办法克服种种困难,久而久之,就会激发出勇敢和智慧。”
女娲叹道:“真没想到他们如此堕落。不过用死亡威胁太狠了些,我还想使他们长生不老呢。”
玉皇道:“如果那样就大错特错了,你的孩子永远只是一堆废物。”
“我得好好想想。”女娲摘了几个果子,要给地上的人。
玉皇道:“姐,不能给,叫他们自己去摘。”
“他们会饿死的。”
“你包办不了,越包办他们越懒。”
玉皇拉着女娲就走,拐过一道弯,女娲止了步,盯着地下不动。玉皇道:“怎么了,姐?”
女娲指着一处凹地说:“这两块坭真鲜亮,”
玉皇见凹地里有两块坭,一块鲜红鲜红,一块晶黄晶黄。女娲屈身抠出红坭,抟起来。玉皇道:“不是说好不捏了吗?”
“这么好看的坭太可惜了,”女娲把红坭捏成一个小孩,刚要放下又把坭孩攥成团,捏成大人。
玉皇道:“这是何故?”
女娲道:“我要派他个用场,”把坭人放在地上,坭人变成了一个周身彤红的小伙子。女娲见他:
红头红发红身,
红眼红鼻红唇,
活脱脱一个红人;
方头方脸方身,
方鼻方耳方唇,
敦实实一个方人。
女娲见他红如火焰,鲜亮又健壮,高兴道:“我交你一个差事,我以前捏的人十分惰落,他们不惧死。你玉皇叔说得对,不惧死则不贪生,不贪生则无勇敢,不勇敢则产生不了智慧。你去教化他们,使他们振作起来,成为有用之人。”
“是,母亲,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红人说罢四下望了望,见到处都是水果,摘了些,放在女娲、玉皇手上,道:“母亲、叔叔,你们在这儿等我,饿了就吃果子,我一会儿就回来,”转身要走。女娲道:“你到哪儿去?”
“找人。”
玉皇道:“你母亲捏了许多许多人,他们去了四面八方,不是一天两天能找到的。教化就更难了,说不定需要许多许多年。”
“是吗?母亲、叔叔放心,一天不行两天,一年不行两年。不过,我到哪儿找你们呢?”
“天上。”
“天怎么上呢?”
“你是凡人,上不了天的。”
红人一听难过起来,道:“母亲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拼出命来也要办好。可是你们上天后我就见不到你们了,这叫我如何是好?”
女娲想了想道:“到时候我们会见你的。”
“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侯使人有了智慧,我们什么时侯见你。”
“怎样才算有智慧呢?”
玉皇道:“有了智慧就会聪明伶利,就会过好日子,就会共富大同。天下人共富大同之日就是我们团园之时。”
“什么是共富大同呢?”
女娲道:“所有的人都不欺诈,不懒惰,都过好日子就是共富大同。告诉你的哥哥、姐姐,我再不捏人了,他们死后再也活不了啦,叫他们好自为之,自己给自己创造一条活路、一条幸福的路。”
“是。”
“孩子,伸出手来,我来帮你一把。”女娲把手对准了红人的手。
玉皇道:“姐,你作什么?”
“天下之大无边无际,要找到他们很难,教化他们更难。他是一般凡人,活不了多久,我要使他活大年纪。”
“姐,这种忙还是少帮,这叫帮倒忙,越帮越忙,不但对他没有好处,对共富大同也没好处。”
“为什么?”
“这和方才那些人备懒是一个道理。一个人知道自己可以活大年纪,还愿意奋斗么?如果不奋斗,你嘱托他的事不就成了空话么?”
“话虽这么说,但叫他干这么大的事,总得帮他一下。”
“当然,叫他活大年纪不难,但想活大年纪,必须自己去争取。”
女娲笑道:“还是你会想,”对红人道:“你每教化一人,我便给你添寿一分,你要好自为之。”
红人道:“多谢母亲。”
玉皇道:“不但你,任何人都一样。人太多了,你一个人教不过来,你要找很多很多的人去教。不管谁,只要教化了人,只要作了好事,我们就给他添寿,不教化便不添寿,破坏教化就折他的寿。”
女娲笑道:“兄弟,还是你会想办法,这样一来人人都会争着作好事,共富大同就快了。”
玉皇笑道:“姐,他既受命,就得叫他有回音。为了好找,该给他起个名。”
“你起吧。”
“他鲜亮如火,叫炎如何?”
女娲点头道:“是个好名。炎,你是我最后造的人,要给我争口气,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玉皇为了鞭策,对炎道:“记住,不实现共富大同,我们决不见你,你走吧。”他见炎眼里涌出泪花,道:“你怎么了?”
炎道:“没什么,你们放心,替母亲分忧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办好。不过,这一去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见到你们?”炎跪下给女娲、玉皇磕了个头道:“母亲保重,叔叔保重。”话毕含着泪,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森林。
女娲对玉皇道:“这孩子心眼真好。”
玉皇道:“心眼好是他的长处,但太重感情,可能会成为他的短处。”
“此话怎讲?”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你那些孩子有好人也会有坏人,我真耽心他遇到坏人狠不下心来。”
“有可能。”
玉皇指着黄坭道:“姐,他没被你捏成人的时候不是紧挨着这团黄坭吗?两团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亲密无间。你干脆把它也捏成人,叫他帮助他。”
“是该找个人帮助他,”女娲抠出黄坭,道:“以前我只知道捏人,高兴高兴而已,至于他们怎么生存,为什么生存,从来没想过,至使他们如此卑贱惰落。但愿这团坭能助我一臂之力,帮助炎,救那些孩子出惰海之中。”
“母亲,我会的,”黄坭开了口。
女娲笑了:“我还没捏你呢,你就活了。”
“母亲把我抠起来时,你的灵气就传给了我。”
女娲点点头捏起来,刚捏出手脚,忽然天上一声巨响,下起了暴雨。那雨真大:
“哗啦啦”如灌似浇,
“噼叭叭”劈头盖脑,
“轰隆隆”瀑布一般,
“咯喳喳”树倾木倒。
玉皇道:“莫非太阳们不守规矩,把父亲烤出了汗?姐我去看看。”
“我也去。”女娲顾不得捏,也舍不得扔,带着黄坭和玉皇上了天。到天上一看,太阳并没有违犯规矩,只有太阳老三一人在天上值勤。
玉皇、女娲大步走到盘古身边,见盘古身上的汗也不算多。他们见盘古的汗被天盖阻着形成许多水洼,水洼满后淌进天池。他们以为水洼漏了,一个水洼一个水洼地检查起来。女娲忽然听见“咯喳”一声,循声一看原来天盖被玉皇踩了个窟窿。仔细一瞧,天盖裂了一条缝,水从缝里淌了下去,缝不经踩塌了。
女娲见四面八方的水从窟窿里往下淌,低头一看,大惊,道:“兄弟,不好了,水把我的孩子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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