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热尿，惊醒了酣睡的雪梅。

她急忙睁开眼睛，见是永祥屙得尿，心里不由地一阵大喜。这下可好了，热毒可从尿水里排掉，永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男人的尿尿也是一种尊严。再软弱无能的男人站着尿尿，总能够给人高大挺拔的感觉。至于其它姿势，男人们大都羞于使用。

永祥见自己把尿尿在了雪梅身上，而且是横着身体在床铺上尿的，简直如同幼童似的，竟然控制不住那股热液。他觉得太掉男人的架了，不由地落下了羞愧的眼泪。

雪梅急忙低下头，用嘴吸干永祥眼眶里滚下泪珠说“好兄弟，你没大碍就好了！上天保佑！昨天脸烧得像关公似的，可把姐吓死了。”女人说着脱下上身的衣裳，替永祥擦干了下身。见床上尿渍不大，就顺手把衣裳垫在永祥身下，起到隔层作用。“好兄弟，不要紧！你再多尿点！用力摒！好把内里的毒素给带出来。”

“姐！我……”永祥说不出话来，双手紧搂着女人的腰，像孩童乞求母爱一样，羞愧地抽泣起来。

“行了！你又不是自愿的？人家兄弟不是在生病吗？银杏亲爹曾经对说过，他们在朝鲜打仗时，坑道里断水断粮时，就喝自己的尿，喝战友的尿哩。还说他们班上有一个南方兵，在一次战斗突围中，就靠他两张尿救活了他们一个排的人哩！后来还仗着两泡尿立了大功哩！在姐的眼里，你来的这场尿可是立大功的尿。”雪梅的话还没有说完，永祥忍不住哭出了声。

“好兄弟，姐晓得你遭了大罪！刚逃过那些人的毒手，又掉进了病筐子。相信姐的话，熬过今夜，明天一切都会好的。姐可不怪兄弟来尿，兄弟是病人嘛！不丢人!哪个男人小时候不来尿？”雪梅用手拍着永祥的背脊说。

这一说，让永祥鼻子更酸。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完全不是一个大男人，而是一个需要哄逗的小把戏。

“凡兄弟，快别哭出声！男人掉眼泪，是要让人家笑话的。好在这里没有外人，只要姐不说，没人晓得你淌过眼泪。出了舱，你还作你的大男人去！”雪梅说着撩起肚兜，悉心的揩着永祥脸上的泪水。

永祥的哭，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是为了雪梅。哭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好女人，但自己却糟蹋了她。哭雪梅是这么一个好女人，命运竟然也是这么苦，为了男人的香火，要把自己的身子无偿的贱卖给一个过路的陌生人。

“兄弟，你寒热刚退，身子还弱，经不起折腾。听姐的话，再睡一会儿，等天亮了，姐给你做好吃的。”雪梅嘴里轻轻地哼起了古老的船谣。她用自己的体温，捂热这个男人。她要用自己的歌声，送他进入梦乡。

永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他见乃银趴在铺沿上睡着了。一张小脸被风吹得发皴，像一边贴了一块萝卜丝饼似的。两条浓浓的，长长的，黑黑的眉毛横卧在宽敞的额头上，如同刚拾掇过的田垄，等待希望的种子。眉宇间紧锁着，形成了几条沟沟岔岔。鼻息不时地把他又软又长的眉毛撩起，忽闪忽闪的，像暴风骤雨中的禾苗痛苦的扭动着。

小小的年纪，他哪会有这等感受？永祥心里埋怨自己多管闲事多吃屁。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心事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看到乃银，永祥想起了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是多么的快乐。像村里那条撒欢的小花狗，走东家窜西家的。特别是到了夏季，那更是孩子们的季节。

他伸出手抚摸着乃银的头。动作虽然很轻，但还是惊醒了乃银。

“老师你醒了？不！祥叔，你睡好了吗？”乃银爬上床铺，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永祥的额头上试了试，然后抽回来，再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祥叔，你真的没有寒热！”

“乃银，麻烦你替老师把夜壶拿来。”永祥想撒尿。

“你躺在那里一动别动，我拿给你！”乃银把夜壶塞进了被子里。他见老师屏着气，憋红脸，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动静。于是嘴唇一抿，舌尖一卷，吹起小时候娘常把唤他撒尿时的口哨来。

“噼噼啪啪！”夜壶里传来一阵尿液溅在壶壁上的声响。

“祥叔，你这是牛撒尿哩！要么不撒，要么撒个没完，尿量大的连我家的船都能够氽得起来。”乃银让撒完尿的永祥躺着别动，他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移出夜壶，捧在手里，然后把鼻子凑上前闻了闻说“没想到老师撒的尿也这么骚臭！像死猫死狗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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