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了岸。出了码头。
在一个不远处的一个杂货店里,永祥买了两瓶洋河大曲酒给二橹,买了二斤红糖和一包伊拉克蜜枣给雪梅。把父亲从香港带回来的那块手表,套在乃银的手腕上说“乃银,留作纪念!老师永远不会忘记你们一家人的。”
“老师,我也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我心中长得最帅,最有本事的老师!”乃银一把抱住永祥的腰,不想让他走。
永祥弯下腰,在乃银头上亲了一口说“快回船吧,老师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教老师在船上撒尿的情景的。”
“我也是!我也一辈子不会忘记老师给我讲的故事,和教我画的画。”乃银用手揉着泪眼,往船码头走去。
走了两步,乃银跑回来抱着永祥的腰哭着说“老师,我能够喊你一声爹吗?你愿意认我这个儿子吗?”
“愿意!老师愿意你喊声爹!愿意认你这个懂事的儿子!”永祥蹲下身子,替乃银擦去眼角的泪花。
“爹!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噢!看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噢!我会象喜欢你一样,喜欢小弟弟的。”说着乃银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用手臂揩着眼泪。
目送乃银远去的身影,永祥心里想:只要大难不死,不管雪梅有没有繁衍出凡姓的血脉,将来是一定要回来看望这户水上船家的!
西佬镇这天逢集。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街上,汇集了不少四方八邻。
他们扛着扁担,挑着箩筐,挽着篮子,推着独轮小车,操着不同的乡音,在人堆里挤来蹭去的,东挑西拣的,讨价还价的,你情我愿的买卖着自己的喜欢。
这里是江浙皖三省交界的地方。这个小镇历史上先是隶属安徽,后是隶属浙江,现在隶属江苏。所以这里人的方言比较杂,基本上是同村不同话,同姓不同语。三省轮流管辖过的地方,祖传的正统脉源自然少了不少痕迹。
变天。买卖。是这里人的心态。日子好过了,就买卖。日子不好过了,就变天。
买卖就是经商,变天就是管辖权划归。
买卖的日子毕竟多于变天的日子。于是徽商,浙商,苏商纷纷崛起,都在这个小镇留下足迹,给这里的乡民带来了富足。到了文化大革命才晓得,这种买卖就是市场交换。资本主义就是在这种买卖市场下诞生的。小商小贩是培养资本主义的温床。
温床是个公母人。这里人把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称为公母人。既能够做好事,又能够做坏事。好事是能够使百姓富裕,坏事是能够让社会主义国家变质。所以,在集市上乡民们能够交换买卖的东西是有限的,多是一些农家自有的土特产品。
什么用屋后种得几丛香妃竹编的筐啊、扁啊、篮啊、筷篓子之类的竹器。什么用田里麦草织的草鞋啊、草捂子、草帽啊,蓑衣之类的生活用品。什么用河边长得芦苇,手工做出的芦花枕头、脚窝子、芦笛儿。什么用沟里长得野麻,经过水沤,剥皮,刮纱、切麻、放经等过程,最后织成的家织布。心灵手巧的女人们用家织布缝制的袜子、帽子、褂裤、肚兜、笔套、琴袋等,再在上面绣上点花,刹是惹人眼目。
能够在集市上随意买卖的物品,主要是能够体现自力更生的民族精神,弘扬勤俭持家美德的生活必须的物品。自给自足是解决中国经济的一###宝。至于那些带洋名儿的东西,不是农田里土生土长的再造物什,是绝对不能进行个人之间买卖的。诸如米啊,油的,铁器农具等,是要凭票供应的。要防止资本主义在中国复辟,这个关卡是万万不能松懈的。
左摊右铺前,就数卖糖果的和卖年画的店铺门前最热闹,卖女人粉线物什的摊铺最喜气,肉铺鱼摊旁人头最气旺。又要过节了,人们拣着自己可心的东西买。什么都不买,那条鱼是一定要买的。
年三十晚上,再穷的人家也要弄条鱼,年年有鱼(余)的期盼是万万不可没有的。再炒盘黄豆芽、绿豆芽什么的如意菜,但愿来年日子过得如如意意。过去是供在菩萨前,现在是供在毛主席画像下。
告别了船队,永祥开始了人生流浪。
他提着帆布行李袋,在小镇中溜达着。一路走一路看。生意冷清的摊主以为是来了买家,不时地向他兜售着自己店铺摊头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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