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通床事,也精通世事。
原来在县里支左的那个风光无限的军代表,后来不就是因为喝酒喝高了的时候,说漏了一句:江青第一个男人不是毛主席的话,不知道怎么被谁汇报了上去。
第二天军代表还坐在县大会堂批斗走资派大会的主席台上,突然闯进来了一队人马,把他从座位上一把揪起,当场被扒掉领章帽徽,竟敢攻击我们敬爱的文艺旗手,立马宣布他为现行反革命。
军代表倒了霉,那个被军代表号过的接待办临时主任,第二天被人赶回食堂,继续去端她的菜盘子去了。从哪里来的滚回到哪里去。
前车之鉴摆在哪里。现在不管大丫有没有和凡永祥睡觉,养没养过小把戏,那是家事,以后回家关起门来总是说得清的。可眼下不能够留下让人家说闲话的口实。谎言说一千次就能够变成真理。读大学时,这句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也是他开始用来诠释文革社会中发生的一些政治现像的一个常用公式。
眼下的当口,不是大丫在攻击别人,而是大丫被别人恶毒攻击。这种攻击对狗子来说,比证实大丫偷情养汉还要至关重要。一旦大丫有了事情,就等于自己有了事情。睡在一个床上的男女,怎么脱得了干系?
狗子急了。现在这个年头,你脑子不灵,舌头不活,不去申辩,等待你的就是检查审问,再往下就是挨整倒霉。进了专案组的,上过批斗台的,有几个人能够活得自由自己在的?
“我要向组织申述,我老婆大丫绝对没有和凡永祥睡过一张床。桂花不是我狗子的种,我他妈的不是人养的。”狗子誓言旦旦的赌咒道。
钱副组长说“光辉同志,你也太天真了,靠赌咒发誓是不行的,组织上是不吃这一套的。不管有没有床上的关系,对你老婆来说倒没有什么大的政治影响,反正她是一个种田的小小老百姓。可对你李光辉同志的负面影响怕是大得很哩!你连敌我界线都不能分清嘛!你老婆过去就和凡永祥不清不爽的,到现在你还竭力庇护着你的老婆。你、你老婆、凡永祥,你们三个人是藕断丝连嘛!像你这个样的政治态度,今后组织上怎么敢重用你?”
“我怎么个分不清敌我阶级界线啦?我怎么个藕断丝连啦?组织上怎么个就不能够重用我了?你是领导干部,政策水平比我高。你倒给我说说看。”狗子不相信日头下的身影也能够变成真人?
钱副组长告诉他:上面围绕白果树事件的斗争,现在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一些阶级异己份子,正在利用狗子裤裆受伤的事情大做文章,想把白果树事件由政治案件往个人恩怨的风流案件上转。“你自己想想看,一个家里老婆与罪犯不清不爽的人,怎么能够参加办这个案子?如果证实了大丫确实给姓凡的请过假,开过介绍信,那问题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怎么个不简单?”狗子让钱副组长这么一说,心里像井里的吊水桶七上八下起
来。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老婆在思想上和姓凡的走
得不近,怎么会替他一个地主的孙子孝犬马之劳哩?文化大革命都搞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分析阶级斗争形势的吗?大丫与凡永祥有关联,那就是同案犯。你李光辉是同案犯的丈夫……”
没等钱副组长话说完,狗子吼了起来。“这一定是阶级敌人设下的圈套,让我们革命队伍四分五裂。钱副组长你千万别信。我参加文革运动也好几年啦,只要苍蝇老鼠的从我眼睛一过,我就能够分得清哪个是公?那个是母?对我老婆的身子,我可是眼睛雪亮的!”
说到现在,钱副组长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没有跳出婚姻的框框,来思考严肃的###问题。“光辉同志,老婆是可以再找的,政治影响一旦造出来,你就是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法的手掌心。希望你坚持无产阶级的革命立场,回去做好你老婆的思想工作,让她写个揭发凡永祥去泰兴进行反革命串联活动的材料,顺带写上她是如何被凡永祥强奸的事实经过……”
狗子这样的男人,在喜好给别人戴绿帽子的同时,最最惧怕别人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妈妈个巴子的,你讲的是人话吗?怎么一口咬定我老婆跟别的男人有一腿?你拿得出她和凡永祥上床睡觉的人证物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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