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实心的,我把它缩小了。”金朱的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前面吃了几次憋,现在说起话来断断续续,脸上也少了刚才洞房床头的新郎般急不可耐的神色。
“我服了!”林啸东“叮当”一声把小金茶几放在地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现在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猥琐的老头儿确实是个手底下有真材实料的主儿!
唐诗筠也恢复了正常,在林啸东背后狠狠掐了一把,疼得老林倏一下站起身来,立刻明白了老婆的意思。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口里高喝一声,俯身向傲然而立的金朱“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眼睛却盯着身前的金茶几,“为了这金坨子,磕几个头也值得!”
这几年想钱想疯了的林啸东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扭捏腼腆,边磕头拜师,边心里盘算怎么享受以后的“黄金生活”了。“妈的!老子把整个房子都变成金子的!”他十二分暴发户地想。
金朱站立着不动,受了林啸东的三拜,幸福的表情再次爬上他熊猫般的脸庞。
“今天是个大日子!”唐诗筠盈盈一笑,把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啸东,咱们在外面找个什么好地方,给师傅摆桌拜师筵吧?”
“对,对,对!”林啸东一拍脑袋,道:“必须的,必须的!席面差了都不行!一般的酒店咱都不稀去!”
“不用了!不用了!”金朱出乎意料地谦虚起来,老脸笑得红黑红黑。
“别介!”林啸东貌似十二分不愿意地嚷嚷,“刚才我顶撞您,是我以小人之心度您君子之腹,现在摘下树叶看见泰山了咋还能那样对您呢?”
“其实我已经吃过你的拜师饭了啊。”
金朱的话说得林啸东一愣,唐诗筠拿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老林道:“长本事了你!瞒着我藏私房钱?”变脸比唱川剧的师傅们还快,“藏了多少?交出来!交出来!”
“没……没,我没有。”林啸东回答的有点底气不足,“师傅说的是那碗通心粉吧,那怎么算呢?”他转头问新任的便宜师傅。
“百窍通心饭,万种法门根。”金朱满脸威严地唱了句。
…………
林啸东坐在娜吉雅珠宝行金碧辉煌的贵宾室里,回味从昨晚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没想到我老林也有发横财的一天!”
这个便宜师傅真是够“便宜”,连拜师筵都省了!格物派的历代祖师收徒都是吃徒弟敬上的一碗通心粉,取通达流传之意,这个规矩传承了千余年!林啸东一直以为通心粉是面条传到意大利以后在西方的发明,没想到老根儿还在咱洋洋中华!而且让他歪打正着,一碗街边大排档的通心米粉,换回来一个摇钱树师傅!
一位身穿浅蓝色职业装的女孩款款走过来,打断了林啸东的思绪,她把一张化验单双手放在桌子上,轻声道:“经理,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请您过目!”回头给林啸东一个甜甜的微笑,转身退出,顺手带上了贵宾室的房门,只留下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阿――切!”林啸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三春喜雨般地淋了对面刘经理一脑袋。他对某些香水很过敏,刚才措不及防,赶紧万分尴尬地向对面一身考究西服的经理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
刘经理这才放下赤黄色的酒瓶,把夹在右眼酒杯一样的放大镜摘下来,扭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座下的沙发“吱呀呀”痛苦地呻吟了几声。林啸东真怕这位长得米奇轮胎一样的刘经理一不小心坐散了沙发架子,把楼层砸个洞,自己就只好找其他珠宝行卖酒瓶了。
刘经理蛤蟆肚子一样的手掌拿起刚才女孩送过来的纸条,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光,嘴里喃喃道:“嗯,成色还不错!”
他用粗肥的手指点着纸上的“au99.99”给林啸东看,“纯度还挺高的!”
林啸东不太懂上面的数据,但至少还看得出这“au99.99”是黄金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意思,心里抽了一口冷气,但面子上还是装作早已知晓的样子,“嗯,嗯,对,对。”地应付。
“可惜――”
刘经理把“惜”字拖了个长长的后音。
金饵
“你这个瓶子虽然形状摹仿真瓶惟妙惟肖,但是实在没有什么艺术上的价值!”刘经理面盆似的巨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的表情,“毕竟……啤酒瓶子嘛!”
林啸东不置可否,心道:“靠,‘惟妙惟肖’?分明就是啤酒瓶子!”
刘经理喘了口气――似乎肥胖到了他这个吨位的人,都有说几句喘一口的习惯,“而且瓶口有明显的损伤,破坏了瓶子整体的美感,所以……”
刘经理每次半句半句地说话,让老林很不习惯,“所以什么?”
“你的瓶子,我们不能按照艺术品的价格收购……”
“哪你们收什么价?”林啸东才不管什么艺术品不艺术品,最关心的是价格,“如果价格合理,我家里还有一个几十斤的小板凳儿,回头我也送你这里。”
“好说,好说!”刘经理肥硕的脸上立刻挤满了谄媚,一个金酒瓶子确实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几十斤的金凳子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不明白眼前这个暴发户一样的年轻人,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金器,如果说是祖传,怎么会有这么现代的啤酒瓶子呢?如果是自己打做的金器,什么不好做,非做这土气不堪的酒瓶子?除非……刘经理在心里更加确认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外面却丝毫不显声色,保持者一个优秀职业经理人的举止。
“今天的国际金价是572.1美元每盎司,”刘经理手里拿着个计算器飞快地按动,“折合成人民币是每克147块3毛,咱们初次交易,图个痛快,我们给你150块每克怎么样?”
“成交!”林啸东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右手。
刘经理赶忙丢开计算器和老林亲热地握了握手,道:“那个金凳子――”
“赶明儿我送过来吧!”林啸东回答的很干脆。
比预想中的还要多,一共有两万多块!本来出纳是要给他转帐的,林啸东可不干,那样看不见摸不着多没有成就感啊!
“下次吧!”林啸东说。
他把厚厚的两打崭新的rmb塞进左右两边的牛仔裤口袋,鼓囊囊硬邦邦,让他感觉它们实实在在不是幻想。剩下零散的十几张票子塞进胸口衣袋的皮夹子,转身出了珠宝行。
刘经理目送林啸东出门,一溜小跑回到办公室。柜台的服务员mm看着经理宽大的西服下浑身扇动的肥肉,露出满目惊讶――什么事情让这个走路都不愿多迈一步的刘经理这么惊慌失措?
…………
“你这个傻瓜!这个金凳子坚决不能卖!”金朱一屁股坐在昨晚点过的茶几上,双手死死扣住了边沿,仿佛打了半辈子光棍的乡下老汉,看到有人来抢他新娶的媳妇儿。
“卖了好换大房子,让您舒舒服服地当师傅!您老每晚睡沙发咋行呢?”林啸东满口大公无私,一切都是为了师傅好的样子!
“那也不能卖!”金朱师傅的态度很决绝!
“干吗这么小气?用您的手指头再点一个不就又什么都有了嘛!”林啸东“咣当”一声把金茶几和坐在上面的便宜师傅一起放到了地板上。
虽然金朱看起来瘦小,但和这几十斤的金茶几搭在一块,老林抱久了还真有点吃力,商量了半天没有结果,干脆连人带凳一起扔回了地板。
唐诗筠正在旁边烫衣架上熨衣服,是金朱昨晚外面穿的那件不成样子的破烂道服,原本脏得一塌糊涂,可他说什么也不让扔,唐诗筠只好在洗衣机里连搅了几桶黑水,连夜洗净晾干了,现在趁空烫一烫,好收起来作纪念。看到二人争的面红耳赤,不得不出来出来打打圆场。
“师傅他老人家不让你卖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为什么不听一下师傅的解释呢,东东?
林啸东见老婆出来说话,老脸一红,不再作声。
“没有它,你便学不成我的格物秘技了!瓜娃子!”金朱道:“这个是助你入门的‘金饵’!”
关于自己的师承门派,林啸东晓两口子昨天晚上缠着老金了解了不少,知道这“格物门”是儒道合一的修行门派。他们的修行方法独辟蹊径,虽然也和道家一样讲理气,但他们更注重对“物”理的领悟!“穷理”、“至性”,以达到“心物和合,物我交融”。
天下万种事物的存在莫不有其自身的道理,莫不暗合天数,格物门通过对“物”的理解增智明道,也通过“物”来提升修为。
格物派修真,入门功夫是“点物成石”,之后按照修为高低,依次是“点石成铁”、“点铁成铜”、“点铜成银”、“点银成金”,普通修为只能按照“石铁铜银金”的形态步骤,分四次把石头点成金子,只有功力深厚的高手才能达到直接“点石成金”的境界!
“‘金饵’……‘金饵’是什么东东?”林啸东问道。
“‘石铁铜银金’用现在白话可以大致说‘原子结构依次更加致密’!”金朱在小茶几上坐直了身子道:“想要改变“物”性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是现代的科学家利用最先进的仪器,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同元素间的不同分子结构变化而已!比如极少量的碳变成金刚石。”
金朱卖弄了一下自己的物理化学知识,接着道:“从石到金,每一个形态递增都要吸收大量的能量才能完成!越是高阶的变化,需要的能量越惊人!以前我们格物门的前辈要修炼到‘点石成金’的境界,哪个不需要百年的苦功?”
“百年?我活不活得到一百岁都很难说!”林啸东道。
“所以才要你必须留下金饵!”金朱得理不饶人:“我们格物的人,一百岁还是小青年呢!格物派晋代的前辈许公逊,活了四百多岁!”
“那‘金饵’有什么用?”林啸东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问题。
“我刚才说过,每一个转向高级的形态变化都要吸收大量的能量才能完成。其实这个过程可以逆导,也就是说,一个高级的形态,变化到低级形态,同样会释放出大量能量!五百年前格物门闻名天下学究天人的大哲阳明真人,利用这个特性创下了‘化金食玉’的增修法门!让格物门一时成为当时天下修真中最人才辈出的门派!”
“以前听家父说过,阳明先生当年文治武功光耀天下,没想到他原来竟是格物派的前辈!”唐诗筠听老金头讲到此处,忍不住道起了家学渊源。
金朱点了点头道:“阳明真人羽化之后,因为‘化金食玉’的方法太过繁杂晦涩,最精深的‘食玉’法不幸失传了,只留下了稍逊几分的‘化金’法――这个凳子就是我要为啸东‘化金蒙顶’的‘金饵’!”说着用手拍了拍屁股下面熠熠泛彩的金茶几。
十四万三千四百两黄金
“那也不至于这样啊!”林啸东的口气缓和了不少,“卖了它,师傅您再点一个也是一样的嘛!”
他感觉这个精通点石成金的师傅,完全没有与其身份相符合的阔绰!初见面的时候在街上装乞丐,现在又抱着个金坨子不放,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我要是还能再点出来一个,干吗还这么护着它?”金朱嗔怪地瞥了林啸东一眼。
“两个月前,我与一个极厉害的仇家缠斗,被他伤得五脏重创,全凭师门的秘技才没立死当场,拼着舍去大半修为,争下了五个月的阳寿,这两个月我东躲西藏,直到遇见了你。
金朱叹了口气,道:“施展点金术很耗元神,如果在以前,点这个小茶几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我的功力已经损失了多半,又用真元勉强压下身上的重伤,根本就不能乱动真气!为了让你相信我,我强行运功点金,现在已经是伤上加伤,恐怕离死不远喽!”
“师傅,您不能死啊!”唐诗筠在旁边听到“离死不愿”一句,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看着金朱的脸,老头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和昨天刚被浇冷水时的白里透红大不相同。
老林也感觉自己真是犯浑,好端端的,怎么就把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师傅整死了!他虽然为人吃不得亏,但是只要知道是自己错了,却也绝不会怕丢面子推脱责任,道:“师……师傅!都怪我傻,胡乱猜疑,是我把您老人家害了!”
说罢“啪啪”两声,一左一右,给了自己结结实实的两个大嘴巴子!接着一掌还没有落下,忽觉手腕一紧,双手被金朱扣住。
如果说老婆唐诗筠的手像钳子一般有力,现在林啸东的手被师傅拿住,感觉就像被浇进水泥柱里焊死了,任凭老林左右挣扎,硬是纹丝不动!
林啸东在外面一直以力大著称,从来都是只有自己蹂躏别人的份,只可惜现在面对家里的两个活宝也只有自认蹂躏!
“别!别!够了!够了!”金朱紧紧攥着老林的手腕,看着徒弟脸上两边紫黑的手指印,比旁边的唐诗筠还要心疼几分,道:“我不是还没有死吗?只要你肯继承我的衣钵,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哪!”
“我肯!我肯!”林啸东连连点头,“您现在就教我怎么用这金饵吧?”
唐诗筠看到这个情形,早已感动得香泪涟涟梨花带雨,道:“师傅您老人家放心,如果东东不用心学您的法术,我第一个不饶他!”说完又在老林的背上用力拧了一把。
林啸东疼得直吸溜嘴。
“好!好!都是好孩子!”
说实在的,看到林啸东这么坦坦荡荡是非分明,老金头心里也是一阵喜欢,一阵心疼。“我想我至少还能活个十天八天的,尽量在这几天里多教你们一些本门的本事!”
“我们?”唐诗筠破涕为笑,“您老也要教我吗,师傅?”
“咱们格物派的法门不但有点金术,还有淬炼筋骨的功夫。不然,出门就被人掳去点金了,那怎么行?我看你这女娃娃顺眼,教给你,以后好好保护我这个傻徒弟。”金朱迈着方步走到沙发边坐下,示意林啸东把金茶几搬过来。
“东东过来,师傅给你讲讲咱们格物派的‘化金’法。”
刚才的事情让金朱和二人的关系立刻拉近了一层,立刻叫起了老林的昵称。
林啸东一把拎起脚边地上的金茶几,“咣当”放在师傅的面前,依着老金头的手势,坐在旁边沙发上,唐诗筠也十分乖巧地过来偎依在老林身旁。
“‘化金食玉’虽然是咱们格物派修炼的捷径,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金朱扣起手指敲了敲面前的金茶几道:“俗话说穷文富武!咱们手头的存货还是太少了!你觉得学会点金术需要炼化多少黄金?”
“咋也得一千两吧?”林啸东踢了踢沙发前的小金坨子,道:“这个家伙最多也就四十多斤,四百多两!还差的远哩!咱不能点金,点银也成!”
老林心里有点后悔把那个瓶子给卖了,多一点是一点阿!
“一千两?”金朱的口气里充满了冷笑,“那是‘开金蒙’!‘化金法’耗费极大,炼化眼下这么点,别说点银,点铜、点铁都差的远!”
“哪……哪得多少金子啊?”林啸东心里有点发虚。
金朱道:“化金法创下之前,格物派的入门要从‘格物见性’学起,参悟草木山石。当年阳明真人就是从‘格竹’开始修炼的。若没有‘化金法’,单是这一门功夫,一般资质的人就要耗费十年左右的时间!”
“如果用这‘化金法’呢?”林啸东问道。
“以‘化金法’炼化融合金饵,可以越过‘格物见性’,直接从‘点石成铁’开始。‘开金蒙’后,再融合三千六百五十两黄金,‘物性’,点顽石成糙铁。之后若具有上好的资质骨骼,每融合一两黄金,可以把点铁的功力增加一两,这个阶段是耗费最少的。
当年我化金前后共用了十四万三千四百多两,加上我的苦修,十年便突破“点铁”修炼到了‘点铜’的境界。”
“十四万三千四百多两黄金?!”老林有点傻眼,那得几十亿阿!本来盘算着学会了这一手怎么挣钱发财呢,没想到烧钱烧这么厉害!这还只是点铜的价!
“格物派以前有历代前辈的不少积蓄,这十万多两并不算多。”金朱见林啸东吃惊的样子说,“能够像你师傅这样,耗费十五万两以下就修成‘点铜’的,咱们格物派还真是有数的几个。”说罢老脸上充满傲然之色。
“咱格物派历代祖师的积蓄还剩多少?”林啸东一把抓住了金朱的小辫子,道:“师傅您也不能太抠门儿了,还指望徒弟我给您传衣钵呢!”
金朱的脸色有些黯然,停了半天,才说道:“传到你师祖时,还有不到一百万两吧。”
“哇塞!”
“只是……只是,现在就剩这个小板凳了!”
小夫妻两个听了前半句,只觉得眼前全是金灿灿的光芒,身体轻飘飘如在云霄。金朱的后半句却立刻把他们跌回到原地上。
白眼狼师叔
“我原本有个师弟,是你的师祖程风真人的亲侄子,名字叫做程竹宫。”金朱脸上上有几分惭愧,向小两口解释。
“我师傅也就是你们的师祖程风真人,道光二十九年生,原本兄弟六个,他是大哥,小时候家里穷,十几岁就到山中做了道士,后来被你云游的太师祖看中,收做门下弟子。他的其他五个兄弟在大清和洋人、还有以后的太平天国跟义和拳的战乱里,先后死了四个,剩下一个老幺,到民国初年,五十多岁才老来得子,给程家传下了一脉香火。”
“这个人就是程竹宫师叔么?”唐诗筠问,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刚才的泪水,一缕缕结成排。
“是就是这个畜牲!”老金头啪的一巴掌拍在小茶几上,狠狠地骂道,“三十年前,这个王八蛋先是造反,后来又被人革命。因为他底子确实有一些不干净,忍受不住红卫兵的批斗,逃到了山里投奔你师祖。你师祖看见家里的唯一香火,心里怜惜,又因为格物派近几百年一直人丁淡薄,到他手中就剩下我们师徒二人,索性让这个侄儿拜入门下,做了一个半路出家的弟子。”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金朱叹了口气。
“程竹宫本来骨骼和体质都不足中人之资,平庸得很,况且入门时已经四十多岁了,旁人化三四千两黄金就能做到‘见物性’,你师祖在他身上足足费了近万两,就连普通的筋骨淬炼都没有什么效果!在山里三年,那畜牲始终不能悟通‘物性’。你师祖见他没有这资质,也只好放弃,教了他一些修身养性的末技,看外面文革偃旗息鼓,就打发他出山了。”
“年近半百,再想学高深的功夫,那基本就没戏!”林啸东这一点基本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过了两年,他又回来了。”说到这里,金朱声音有些激动,眼睛中涨满了血丝。
“原来这几年他在外一事无成,却因为身上的那点功夫,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最后竟然打上了格物派金饵的主意!”
“‘点石成金’虽然是咱们格物派的修行法门,但历代格物门弟子都讲究修炼心性,冲淡寡欲,每次点金之后,再化金炼神,精进修行,绝不会自堕到用点金术来聚敛钱财的地步!所以到你祖师手里,金饵库中也不过有八十多万两黄金而已。”
金朱说的有点唏嘘感叹,仿佛八辈子贫农:“那畜牲带了十几个人,我和你师祖空有一身的本领,被他们用乱枪打伤。我伤了手臂,你师祖他为了掩护我,在胸口中了三枪。我见抵挡不过,只好背着你师祖逃进了深山。”
“这狗娘养的白眼狼!”林啸东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但现在更恨程竹宫这个王八蛋――不但忘恩负义,还抢了他格物派唯一传人的金子!八十多万两!妈的!哪是多少钱?
唐诗筠怯生生道:“对自己的亲伯父,他怎么下得去手?”
“谁说不是!”金朱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个,你师祖他老人家连伤带气,第二天就羽化了。”
颤动的泪水在金朱的眼眶里打转,“你师祖坐化前,让我立下重誓,一定要保住格物派千年的薪火,把衣钵传承下去――”
“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炼狱九幽,四条高大身影破窗而入。
四人都是一身黑色劲装,面目之间有五六分相似,进入房中便占定了四处角落。
一股无形的威压向中间的师徒三人袭来!林啸东感觉四周泛起一阵刺骨寒意,仿佛身处冰窟一般。
“冷家四煞?”
“不错!亏得老金头儿认得咱们兄弟!”
金朱细眯起了眼睛,神色却毫无变化,仿佛刚刚闯进房间的不过是晚冬的凉风,冲四人哈哈一笑道:“我功力未失那会儿,要收拾你们几个,就像捏死几只臭虫,就是现在,凭你们那三脚猫的把式,想伤我也是白日做梦吧?”
还没有说完,便出拳如电向墙角的一人砸去!
金朱虽然功力大损,但眼力未失,早已看出这人是四人中最弱的一个。
仿佛一声闷雷,室内响起了破空的声爆!劲风堪堪撕裂了身边沙发的革质裹面。
金朱大半辈子用金石淬炼筋骨,现在即使不能动用内力,单用外家功夫也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冷家四煞之前被告知金朱内力全失,本以为四兄弟一起过来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没想到他还有如此余威!
“碎金拳!”冷老大惊讶地喊了出来,这金朱内力尽失竟仍能使出这种拳法!
“碎金拳”顾名思义,一拳击下,可以使钢锭铁块破碎如瓦砾!破坏力之巨大简直匪夷所思!
几乎所有的金属都有延展性,功力精深的武术高手,打穿几公分厚的铁皮,踢弯碗口粗的铁柱,都不算那么难以想象,唯有这格物派的“碎金拳”,能把铁锭击成碎块,这需要多么惊人的爆发力!
这一拳的威势如巨浪滔天,惊心动魄。即便是兄弟中功力最深的冷老大,也自认没有能力接下!
金朱出手就是杀招,站在墙角的冷老四,感觉自己是一枚撞向山崖的脆卵,那能把一切轰为齑粉的力量,在一分分向自己压近!
电光石火之间,其余兄弟三人身形一幌,齐向金朱攻来。
林啸东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对了个眼神,唐诗筠顺手攥住了沙发边角上的双节棍,林啸东弯腰提起地上的金茶几,一起拦住了旁边冲过来的冷老三。
小小的客厅,泛起一圈圈刚烈的旋风。
金朱拳风如暴,冷老四哪里敢强挫其锋!急出掌向侧斜推,妄想拨开这雷霆一击。
冷老大曲指成爪,冷老二并掌为刀,已经袭到了金朱身后,成三角围攻之势。
金朱拳未用老,突然变招,身体向下急坠,并成剑指,快似闪电,双手向后斜背,点上了袭来的二人!
金朱是有苦自己知,如果正面交手,自己和那小两口的三条命,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刚才的那一拳不过是豁出老命的虚张声势罢了,目的就是要把他们兄弟都吸引过来,好做最后一搏!
“嘭――哧――”重叠两声,一掌一爪几乎同时击在了金朱身上。
一切都在瞬间完成,金朱不管背后的两人,身体突然绷直,仿佛一枚窜出炮膛的榴弹,一头撞在冷老四的胸口!
“嘭!噼啪――”几声连珠炮般骨头碎裂的炸响,一口鲜血从冷老四的口中喷出,洒在直愣愣站着不动的两位大哥身上!他不可致信地看着深陷的胸口,嘴里如同太阳底下的螃蟹一般,骨碌碌吐着血沫,顺墙角,慢慢萎倒在地上。
金朱一个趔趄转过身,身后是两个站立不动,浴血的身影,他们同胞兄弟的鲜血,从这二人衣角如断线的珠链般一串串滴下,在脚边汇成小溪。
金朱喉头一股腥味向上直窜,“哇”的喷了出来,为冷家兄弟身上加了一层新鲜血液。
冷大和冷二依然雕像般一动不动,冷老大的爪尖还挂着金朱肩上的一片碎布,在未曾停息的劲风里飘荡,他们中了正宗格物派功夫――“点物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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