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天地集团,已是晚上八点多了,明天是周末,赵青楚别了老吴他们,漫无目的在街头走着,这时一辆黑色的别克林荫大道在她身边停下,青楚记的这是建设局局长老汤的车,果然,车玻璃摇下来,老汤局长油光发亮的鼻子先伸了出来,招呼青楚上车,青楚这一阵子恨透了这帮见风使舵的人,可又想着老汤局长当年对自己的关心是无微不致的,便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但身子却像外扭着,仿佛在浏览窗外的景色。
“怎么样,小赵同志,生我的气了是不是,我这也是不得已啊,青楚啊,我也有我的难处,这回出这事,我痛苦极了,这两个月,我几乎天天做噩梦,你也要体量我的苦衷,王部长把你交给我看着,我有操不完的心。”说罢,掏出手绢来抹了抹额头的汗。青楚的心毕竟是用纸做的,老汤局长额头层层冒出的汗让她已经不好再说什么了。老汤看青楚脸色已放平缓,从他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封信来,上面写着赵青楚收,青楚十分清楚地认的那是王部长的笔迹,心中格外吃惊,慌不叠问老汤那是怎么回事。老汤局长苦笑一声,点着一枝烟,深深地吸了几口,方才说道:“青楚,你这几年工作上这么顺利,职务晋升的这么快,大家看在眼里,真是你能力出众、成绩突出吗?”
青楚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老汤紧盯着她的脸问道:“王部长和你的关系你认为是怎么样的呢?”
青楚木然道:“我……我觉的他就像是我的一位亲戚……”
老汤不容她说完道:“他是你父亲!”
“啊,我爸早已不在了呀!”
“是,赵启然是在你十来岁时去世了,但他不是你爸,你的亲生父亲是王松年、王部长,我跟你父亲了十几年,这都是事实,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的妈。”
青楚这时的心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强大的电流击穿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直到发热、烤焦。
老汤把她送到路口,青楚一言不发的下车、关门、上楼,一切都无知无觉,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头扎在床上,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这几年来所有的经历的事全都一一上映,特别是与王松年一起的事情全都历历在目。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天色已然蒙蒙亮了,青楚爬起来,随便冲了个凉,便收拾好几件随身物品,这时那封老汤局长交给的他的信从包中滑落出来,青楚小心地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道:“这些话原本是该我和你说明的,但是我心中的罪恶感太强,我又太好强,我怕你听了以后会不理解我、原谅我,所以我让老汤带给你这封信,所有的事去问敏芝吧,他心中有一个数字,用它登陆msn后,你可以对我的一生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你如果理解我,就来见我吧!不然,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新江,组织上安排我去省里工作了。”
青楚没有犹豫,这十二个小时里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太陌生、太奇怪、太不可思异了,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只是赶紧回到她朝思暮想的家,钻进母亲温暖的怀抱,然后问个清楚。
还没有等她出门,门钤响了,这时候会有谁来找她呢,不会是收水电费的吧。门开人现,却是周靖,周靖也像是一夜没有睡觉一样,眼睛红红的,衣服也皱巴巴的,青楚没好气地道:“你干什么,我现在要出门,请你走开。”
周靖早已收起了往日的油里油气,很正经地拿出几页纸来,在青楚脸前晃了晃,说道:“你看看吧,这就是我的证据。”
青楚这时的心情已经是像射出去的箭一样,根本没有心思与他在这里纠缠,回身拿了包,推开周靖,锁门而去。周靖急了,眼巴巴跟在后面,嘴里嚷道:“你别急呀,看看这是什么吗!”语调委屈,像是干出成绩不被认可的小孩。
青楚出门挡了一辆出租车便直奔长途汽车站,一上车便合上眼睛,她的脑海中现在是天旋地转,一会是像是坐飞机高入云中,一会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摔进万丈深渊,不久便蒙蒙睡去。
突然,车上有人喊:“站住,把东西放下!”,众乘客纷纷议论说有“小偷”,青楚睡梦中听见,但又懒的挣开眼睛去看,反正没偷自己就行。毕竟这种在长途汽车上发生的偷窃案多的耳朵早已听的麻目了,反正自己又没有拿什么值钱的东西。
只听的见一片混乱的撕打声后,汽车继续正常行驶,再过一会就到青楚的家兴平市了,青楚从车座上直起身来,用手拢了拢头发,然后去拿包里的手机,这时才发现包已被撕烂了,但东西却全都在,并且完好无缺。慌忙四顾,却发现周靖歪在她后排的座位上。
“周靖,怎么是你,你怎么了?”
周靖这时正像从难民营中走出来的一样,衣服被扯的像是纱布绷带,脸皮还有几处青肿,青楚随即明白了今天这场偷窃案的被害人正是自己,而周靖却意外出现保护了她,青楚心头不由的生起一阵阵暖意,这也难怪,上班这几年她的完全在政治的生活中存在,一路的青云直上让想追求她的人都望而却步,大学时期的她又把学业看的太重,一心思要拿个好成绩回报母亲,男女之间的生活对她来说太陌生了,除了王部长这个真假难辨的父亲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外,其他人全是表里不一的虚情假意,像今天这样有人为她大打出手的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想到这里,脸上不由的一阵阵发烫。
周靖抬了抬头笑道:“不好意思,我虽然把你的包抢了回来,但是撕破了。”同时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青楚这时也被他逗笑了,忙说:“谢谢你,真的!”周靖撇了撇嘴道“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说罢,两人都笑起来。
青楚先在兴平市内给周靖找了一家诊所,对周靖脸上的伤进行了处理,又去一家四川馆子吃了饭,俩人有说有笑,倒像是蜜月中的情侣。到底人对人的看法会像初一十五的月亮一样会变化,青楚对周靖就是这样,特别又是她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王松年在这几年的时间内让她充分领略到了被关心的优越感。王松年死后,这几月来她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鸟一样混混噩噩的,无依无靠的她现在只有寄希望于回到母亲的身边,仿佛是那是冬天里的一盆炉火。
周靖从包里拿出几页纸交给青楚,原来是公安局的笔录,上面是一个人的口供,还有鲜红的手指印。
周靖说:“我在调查你们那次交通事故时,有一个进城打工的民工说:‘晚上骑自行车回家,刚好他家就在那条不能通的路尽头,当时那辆肇事拉土车停在那里,他十分奇怪,因为这附近没有工地,也不垃圾倾泄场,怎么会有拉土车停在这里,一个人在黑洞洞的驾驶座里抽烟,火光还一闪一闪的。’”
青楚着急地问道:“那查下去的结果呢?”
周靖挠了挠头,无奈地道:“我向局里汇报了,可是领导一听就急了,还说我在开国际玩笑。”
青楚不屑道:“你们这是在办案么,什么都不查,好歹死的是个官,要是死个老百姓还不知怎么样子呢。”
周靖不服道:“谁说的,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我不是叫你等我三天么,这两天又去找那个民工了解情况,可是他家里人说他去广州打工去了。所以我又来找你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可是你根本就不听我说,所以我就跟着你来了。”
青楚笑道:“没看出你还挺敬业!”
周靖道:“我不像吗?”
青楚咯咯笑道:“不像!”
两人的关系就像是春天一场大雨过后的百合,生长的速度是以分钟计算的,但是周靖的心里却浮上了一丝隐忧。毕竟他这些年也办过许多案子,对王部长的死,他凭着直觉已经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氛。这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羚羊,虽然现在还十分安逸,但是危机已经四伏了。
青楚家离兴平市还的二十多公里,路是一条双车道的老柏油路,年久失修,车子一跑,尘土满天。周靖和青楚换乘小巴用了差不多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远远的一排排老式的四层仿苏联楼横埂在前方,青楚指着那一片楼说:“到了,这就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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