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倒吸一口冷气。那毡子中的死人,竟是翠儿!两旁众人见是秦宁来了,历时鸦雀无声,纷纷为秦宁闪出一条路来。
“瞧你那吃相,慢点吃,没人和你强啊”
“谢个什么,都说读书人虚伪,我看一点不假。你若是真个谢我也不用光耍那嘴皮子,我哥哥在县里当差,家里后院堆了好些柴火没人劈,你吃晚饭便帮我把那柴火劈了吧。”
“每次见到你我便感觉心里欢喜,见你时似是有个小兔子在我心窝里乱蹦。见不着你时便心里空空的。时时想着你,时时盼着你。原来欢喜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我那时便知道我心里有了你,也只有一个你。小宁你心里可也有我吗?”
任往事涌上心头,如今却已是天人相隔。秦宁好恨,恨自己的无能,秦宁好悔,悔自己的软弱。
两个衙役见方才田间的少年失魂落魄破的一步步走到张金宝妹妹的尸体前,抚尸而哭,已猜到三四分,带见到村民纷纷摇头叹惋,便猜到八九分。暗想张金宝造孽生生拆散一对姻缘。
原来昨日,都安县令早年得子却在幼时发了一场热病,病好后人也变得痴痴呆呆,此后虽添了两三房妾室无奈在无所出。平日里都安县几个泼皮破落户借着县令的傻儿子这块挡箭牌纵横乡里,把都安县方圆两百余里弄的鸡飞狗跳。这傻子到了成婚的年龄却没人愿将自家女儿送去受苦。张金宝送了自己妹妹原是想换一段前程,怎料翠儿性子刚烈自认此身已是秦家之人,傻儿子欢天喜地来到洞房,见到的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县令大怒命人用破毡胡乱把翠儿尸体卷了送回家来。
张金宝见秦宁来了心下无奈走上前来道:“秦家兄弟来啦,这个,我妹妹。。。。。。”说到这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方才问话的衙役向秦宁拱拱手道:“这位兄弟,节哀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又转身对张金宝说:“老张啊,你家中有事我们哥俩本该留下帮忙。无奈公务在身这就要回县里,这是一份心意你一定要收下。”那衙役从袖子里摸出两串大钱交到张金宝手里“告辞啦”说罢做了个四方揖转身走了。
秦宁听那衙役说的有理,虽然心下苦闷却不愿再在人前显露。张金宝送走两个衙役心里有愧拉起秦宁走进屋里。坐定后道:“秦家兄弟,是哥哥一时我鬼迷心窍不但拆散了你们还逼死了我妹妹。哎,我心里发堵。“
秦宁面无表情的拱拱手“此事怨不得你”
张金宝见秦宁如此干笑两声:“呵呵,如此最好,如此最好,你心里想的通透,我也就放心了,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吧,但说无妨,哥哥尽量满足。”
“无他,只想亲手葬了翠儿”秦宁说完也不待张金宝答应,一把抱起翠儿就往外走。
张金宝正想上前阻拦,却被自己妻子刘氏拉住。
“你这是干什么,若让他把我妹妹抱了去,我张家还有脸做人了吗!?”张金宝一面压低嗓子一面冲自己老婆吼道。
刘氏冷笑两声:“你认为咱们张家现在就有脸做人了吗!?”
张金宝一听愣在当地,旋即一声长叹,瘫倒在椅子里。
秦宁轻轻抱着翠儿一步步直走到后山才将翠儿轻轻放下。细细端详翠儿的容貌仿佛想把它深深印在心里。随后秦宁一丝不苟的为翠儿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衫。俯下身在翠儿冰冷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然后便用双手在地上挖了起来。万幸秦宁如今身体已不是常人,不一会便挖开一个大坑,葬了翠儿后有寻了块木头,用石头在上面刻上,亡妻秦张氏之墓。徘徊良久方才依依离去。
秦母见儿子申请反常于是拉过秦宁问道“儿啊,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娘,翠儿,翠儿她,翠儿她去了!?”被母亲一问压抑了许久的秦宁却再也忍不住夺目而出的眼泪了。
“哦,死了,哎,苦命的孩儿啊。”秦母神色黯然的摇摇头,想安慰儿子几句却又无从说起。
一夜无话,次日秦宁依然是早早起身,下地去干活,苦等一夜翠儿却在不悄然入梦。
自翠儿死后,秦母的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整个人也逐渐消瘦下去。起初每天上能和秦宁吃些东西,在后来每天连饭都吃不下,只能勉强喝几口粥。整日咳个不停,在秦宁面前却又强装笑脸,每日待秦宁回来总是和秦宁拉拉家常问问一天村里的事情。秦母话本不多,可近几日缺生恐说不够似的。秦宁心里难过,料到自己母亲不久于人世。
却说这一日晚上,秦宁方睡下便听到母亲在隔壁呼唤于是连忙跑过去。但见秦母面如今日,气若游丝。见秦宁来了,挤出一丝笑容道:“儿啊,我,我怕是不行了。”
“娘!您没事!你能好好的,宁儿侍奉你一生一世。”
“傻孩子,哪有到老不死的人啊,娘今年八十三岁啦,八年前本就该随你爹爹去了,可是当时你小娘放不下你。”说着颤颤巍巍的用手抚摸着秦宁的面颊“如今你大了,生的也这般俊俏,娘心里高兴。”
“娘!”此时秦宁已是泣不成声。
“娘心里有心事却是一直放不下,娘这辈子,这辈子对不起你啊。你本事读书的好材料,先生可没少夸你,兴许将来到了京城,你这小鲤鱼越过龙门,那也是半生的富贵。可惜娘没本事,若你生于富贵之家,当可金榜题名啊。”
“娘儿子不怪你,儿子不要富贵,儿子只要你!只要你啊!”
秦母怜爱的看着秦宁:“你不乖娘娘心里开心,翠儿是好姑娘,可惜你们两个啊是有缘无分,和当如此,你也别在伤心啦。知道不?”
“恩”秦宁含着泪点了点头。
“呵呵,好儿子。娘这几天啊,在床上就听见有人在叫我,有时是你爹爹,有时是你奶奶。怕是他们真的想我想的紧啦。。。。。。你将来,可要好好过日子,好好做人啊。
秦母说说停停说说停停,之说了一夜,秦宁不觉间竟睡在了没母亲榻前。
翌日秦宁醒来见母亲面带微笑睡的安详,轻轻推了推母亲见母亲毫无反应,上前一看竟然已经作古。自八岁丧父便与老母相依为命,本想娶了翠儿一道侍奉母亲可如今母亲也撒手而去。不禁轻声叹道
“八十三年一瞬驰,
木窗灯盏忆儿痴。
人生百岁半九十,
万丈霞光值暮时。”
秦宁拿出几年的积蓄托人找了操办红白喜事之人。用上好的红木做了棺材,设了令堂,托人写了斗大的“奠”字。堂外加了竖匾上书“陟屺兴悲”。秦宁又亲手为母亲写了挽联“无路庭前重见母,
有时梦里一呼儿。”端端正正的挂在灵堂后面,每每看到泣不成声。
一应事情操办下来已是天黑。翌日责了吉穴,只待守灵三日后,辞灵葬母。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却见远处一骑黑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却是前日问路的衙役。
衙役见秦宁披麻戴孝,知是家中有丧。上前安慰几句“小兄弟切莫难过,人过七十古来稀,今令堂八十有三也算是喜丧。你需好好度日,令堂在天之灵也好安心。”
“小弟受教了,不知大人此来所谓何事?”
那衙役面露难色“大人当不起,你若是真心相交叫一声韦大哥便是。今日来却是为了。。。。。。加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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