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殊十二无能,放破梦一人承担太多…
念及此,心中愈加的疼痛起来,恨不能从此以后破梦莫要再吃半分苦头。孩子们体内的七曲虫蛊还是要解决的,于是殊十二拿出了十一本兵甲武经,直看得小曜日和小明月两眼发光大呼爹亲万岁。
教完孩子们废之卷的第一式,日已过晌午,槐破梦还是没醒,殊十二终于忍不住急切的心情,让孩子们自己练习,进屋来看破梦。
晃了好久,槐破梦终于睁开眼睛,却是把殊十二认成了槐曜日,第一句话明显是对着孩子说的。殊十二不禁好笑,心里又泛出苦涩来,下一秒就看到槐破梦脸上变了颜色,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
看来,破梦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憔悴么。
也许是突然心情大起大落,才会这么快又倦了吧。殊十二将又昏睡过去的槐破梦放进被子里盖好,修长的手指抚摸过那梦里日日思见的容颜,这样真实的温暖,脖子上被咬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殊十二眼里又落下泪来,却觉得是此生未曾有过的欣喜:破梦,眼前的你,不再是梦了罢。
以后,吾绝不会再放你一个人。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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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番外三】风月冢(双子)。。。
鬼船里洒落的日光稀薄而阴冷,灰尘堆积层层,蛛丝织结成繁复无解的网,却终究是盛不住那愈厚重的积灰坠落,散开来,在光束里飞舞如幽灵。槐破梦伸手拨开不断落下的蛛网,木质的地板被雨雾侵蚀,生着暗绿的苔,踩上去一片粘腻。
空气里弥漫着虫蛀与腐烂的气息,灰尘被吸进鼻子里,干涩地梗在心间。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与脚步声。
在那么多那么多个等待无果的日夜以后,终于踏上这里,映入眼帘的,那最残忍最剜心的一幕——
趴伏在书桌上的人影,原本纯净的白色堆叠了灰暗,散落在一旁的纸张,干涸的墨迹与血渍,随着陡然破碎的呼吸所带起的细微的震荡,一点点风化开来。
抱持多年无果的幻想、期冀,便随着这一点时间的灰烬消散了去,从此再无踪迹。
槐破梦走上前去,鬼船上的风似有感应,瞬间凛冽起来,吹动着那因少了支撑而显得异常空荡的战甲,衣服拍打枯骨的声音一声声回荡,哀凉不绝。他低下头去,轻轻抬起那伏在案上的头。那浅金色的和母亲相似的头发已经失去了光泽,如同干枯的稻草般凌乱着,指尖下冰凉冷硬的触感,那些泪痕曾经滑落的地方,再也无法触摸了。
槐破梦忽然平静下来,抱起那没有任何温度的骷髅。
在不坏林外玩得兀自开心的两个孩子看到爹爹出来,纷纷凑上来。
“爹爹,这是什么?”
槐破梦慢慢将怀里抱着的人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温柔的,像是在放下一件极其珍贵的物事。
“这是你们爹亲。”冰凉的声音,连槐破梦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殊明月终于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爹爹你骗人,明明说好的只要明月乖乖的,爹亲就会好好回来…呜、呜,爹爹大骗子,这不是爹亲!”
槐曜日抱着扑在他怀里的殊明月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唇被咬破溢了些血来。
“明月,曜日。”槐破梦俯身替他们俩擦去眼泪,“不要哭。”
殊明月哽咽着:“爹亲…”
“曜日,带你小妹去屋里,顺便去把火折子拿来给我。”
槐曜日擦了擦眼睛,听话地牵了哭得快要背过去的殊明月回去,不消片刻,拿了火折子过来。
“爹爹…”看着槐破梦点起火折子凑近爹亲的尸骨,槐曜日忍不住颤抖起来,拉住了槐破梦的衣袖。
槐破梦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火折子掉落下去,短暂的噼啪一声之后,再不及扑灭也无意扑灭,殷红火光烁烁焚起,映着槐破梦苍白如纸的脸庞,现出一抹诡异的瑰丽颜色。
青坛掩魂,一抔焦土,灰烬里的气息早已与昨日相迥。
槐破梦时而清醒时而浑噩地抱着殊十二的骨灰坛,直到某一日忽然想起这样一直抱着似乎不对,在苦境,死了的人是应该入土为安,就像小时候在碎云天河时日日可见的母亲的坟墓。
可是十二,你想葬在哪里呢,我能把你葬在哪里呢?
浑浑噩噩地想着,槐破梦起身走进内屋看着正在专心做功课的槐曜日和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的殊明月。
“爹爹…?”槐曜日抬起头来,看着槐破梦透着血红颜色的眼神,脸上带着一丝怯意。
“叫明月起来,我们出门一趟。”槐破梦张口说话,才发现声音已经嘶哑。
槐破梦牵着一对儿女来到附近的小镇上,天色已晚,便先到客栈里安歇,看着槐曜日与殊明月都睡下以后,槐破梦坐在窗前,抚过冰凉的骨灰坛。神识慢慢地模糊起来,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想要做什么?
那人那般负他,他为何还要为他寻一处安葬之处?
手指默默地收紧,恨意骤升,提起冰冷而沉默的坛子往窗外面掷去,却在下一秒神色猛变,随即整个人闪身而出,将尚未落地摔碎的坛子稳稳接在怀里。
吾究竟在做什么?…槐破梦觉得头痛欲裂,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一声声从远方传来,敲击在他的心间。
那些纷乱的思绪终于定下来,槐破梦循着声音而去,终于在小镇上最荒凉的角落里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乱石堆砌,坐在石凳上的黑衣人,手中的凿子一下下地刻在长方形的青石料上,刻开一笔一划灰白的字迹。
“这位客官,要做墓碑么?”那人抬起头来,眼神明亮,却是落在槐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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