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音笛接过药,突然接不下去话。这就是周凯,他总能用貌似最平淡的话让她的心久久地平静不下来。攥紧了那瓶药,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不为别的,她突然紧张地发现,并不算长的时间里,周凯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挤进她伤痕累累的心。这样的发现,让她恐慌,一是因为害怕,害怕再受伤害,二却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每每想到这个,心莫来由地便一阵撕裂般的痛,宛如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当车内响起《至少还有你》那熟悉的旋律,她蓦然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来自何处。
陆子谦——那个被自己埋葬了好几个月的名字,就这样悠悠地浮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简直不相信,我能在2012年还能更一章,手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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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到那家菜馆里;梁音笛依然有些神不守舍。
“喜欢这里的环境吗?”
“唔……”
“这里的大厨会做你们家乡那几道名菜。”
“唔……”
“音笛……”
“唔……”
她抬起头;紊乱的眼神泄露了心情。
“不舒服吗?”很寻常的问题;周凯关切的脸在眼前晃动着;不知怎么的,就变作了另一张脸,苍白的憔悴的疲惫的……
梁音笛狠狠摇了摇头;那个影子淡去;周凯的脸依然在眼前。冲周凯抱歉地笑笑,“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周凯不动声色地把菜单往梁音笛面前推了推,“看看;哪些是你最喜欢的。我听说;这个厨师就从你们那儿来,做得一手地道的你家乡的菜。”
爀需多言,只刚刚那一句,他便明了她心中转过的千转百回。他不想问,他不希望那些过去的事影响他的现在,他和她的现在,还有未来。一个聪明的男人应当懂得在什么时候装傻,比如现在。
梁音笛盯着面前的菜单,与其说是被那上面熟悉的家乡菜所吸引,不如说借着这个间隙调整自己的情绪。这是她第一次应了对面男人的约,而且,看得出来,为了今天,他准备了很久。她不想拂了他的意。她知道,他是了解她的。刚刚那一句,足以让他明白太多的事。可是,他没有多问一句。这就是周凯,他总是知道在适时的时候说适当的话做适当的事,从不问让她难堪的问题,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让她从那些莫名其妙的回忆中解脱出来。这样的男人,即使不能成为更亲密的爱人,也应当成为足以珍惜一辈子的知己。是时候收拾好心情,埋葬掉那些早该被埋葬的人,好好开始新生活了。
于是,再抬起头时,梁音笛的脸上已露出甜甜的笑。她指着菜单上几个红笔描了的菜,对周凯说:“就这几个吧。大厨推荐的,正是我最喜欢的。”
菜很快端了上来,以水代酒,两人相聊甚欢,不觉就谈到了这次b市一中为表彰高考出色的成绩,奖励高三年级组老师去山度假的事。
“我本来该这批去的。可是,莫主任希望和我一批走,为等她,我就和晓清换了。”梁音笛咋咋嘴。
“那挺好的。我下周刚好要去那边出差,说不定到时还可以和你一起爬山。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日出,很有名的。”
“你不知道吧,那里临近的t市是莫主任的家乡,这次地点也是她定的。她那天说,她20多年没有回去过了,突然很想回去看看。”
“结果还有这个渊源。你们什么时候走?”
“下周二吧。”
“好,我们在山碰面吧。”
*
又一次化疗结束了。
陆子谦慢慢松开紧攥的拳头,稍稍放松了蜷缩的身体,缓缓张开了紧闭的眼睛。终于,又是一天过去了。一天的辗转挣扎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再加上那两条已经感觉不出是自己的腿,他几乎没有办法完成翻身的动作。不过,这样也好,弯起的膝正好可以抵住还在翻腾恶心的胃,让它不断涌上的酸水可以生生地压一压。他实在没有力气挪到床边去吐了。床边的那个盆被好心的护士们换了好几次,弄得干干净净的,离他躺下的位置也很近,可是,就那么一臂的距离,他也挪不过去了。
他侧卧着,脸朝向窗外。这原本是他疼痛发作时不想别人看到而强行摆的一个礀势,到现在,反而成了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让他看到窗外。那里,虽然黑乎乎一片,可是,他透过窗户,可以想像,想像远处山的巍峨。李大夫说,等这期化疗结束,如果他的身体允许,他会带他去看看山,还会告诉他一个关于他的故事。他知道,那是李大夫为了减轻他化疗的痛苦,给他画的一个饼。事实上,每一期化疗中,李大夫都会画各种各样的饼给他,不论他最后是否吃得到,都似乎能让他在这个过程中多一些期盼,少一点难受。
陆子谦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僵硬的腿,有些哑然失笑。这一次,这个饼实在是离他太远,恐怕他真的吃不到了。可是,他还是期待着,即使爬不上去,哪怕能在山下站一站也好。曾经,爬山是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活动。读大学的时候,他组织过校际的登山社,不定期地安排登山比赛。彼时,他总是健步如飞,一马当先……
只有唯一的一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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