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那老弟呀,正经事找不着,扯蛋异想天开没人比得上他。这不,听说你荣冠法神称号,心里就长草了,柴也不砍了,地也不种了,一心要去白日门做个道士。问他为什么就要做道士,说什么天尊岁数大,等哪天圆寂了,说不定自己也能像仇记哥一样,做把领袖当当。你说说,这不是扯蛋是什么?天尊都多大岁数了?传说都上千岁了,还那么硬实。要我看啊,等他圆寂了,天尊照样该咋活着还咋活着。
进到屋内没多久,仇记问起二老膝下唯一的儿子,杨锋的情况。在樵夫一家生活的近七年时间里,仇记与杨锋如同一对亲兄弟,吃在一张桌上,睡在一床被里。多年没得音讯,自然是要问上一番。樵夫听仇记这么一问,先叹了口气,如上回道。
仇记听了,苦笑道,我这老弟,比我小了不到一岁,处处都要跟我比着来,如果不是我被冠以法神称号,说不定,此时他还在家中每日砍柴耕种呢。
说了一会,外面陆续就有村民前来探看。原来是那些在村口曾经围住仇记的孩子们,回家后有的拿着烤饼,有的拿着铜板。家里人一看,必然要问,听孩子说是一个法师在村口好心施舍,又说这名法师现在跟着宏祥爷爷去了他家,心里便都是一个惊奇,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自问道‘难道是仇记?’。此想法一出,哪里还坐得住,便循着樵夫家来,打探究竟。
父老乡亲们前来探看,这让仇记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以仇记的打算,是想自己挨家挨户前去拜望的。虽然自己在外是倍受世人瞩目的法神,这样的场面这样的普通民众实在算不上什么隆重。但从仇记的内心出发,这些父老乡亲们皆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恩情绵远;晚辈拜望长辈是世间礼数,长辈反过来看望晚辈,就有些悖于礼俗了。好在面前这些纯朴善良的乡亲父老们既没读过什么《儒学简摘》,也没看过什么《礼仪上邦》,对于这些士子儒生们所圈定的礼教行令知之甚少,也算是让仇记少了些尴尬的感觉。
热闹了一番,众人便都在晚饭前陆续离去。吃过饭后,天色是将暗还没暗的时候,借着微弱的天光,依稀可辨院后那条通往山顶的窄窄的羊肠小道。仇记小时候,几乎是每天从村中一户人家吃完饭回来后,都要顺着这条小路来到这个不知是什么名的山顶上,坐在那,看着满村黄豆般微弱的油灯光亮在夜幕下一闪一闪。随着一阵微风拂过,黄豆们都纷纷抖晃起来,飘泊摇曳的样子,在仇记眼中久久无法褪去。不知为什么,每当这个时候,仇记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如豆般的灯光。这种想法很奇怪,似乎不应该属于一个不到七岁的孩童,可是仇记就是这样想着,顽固得似乎扎下了根。
以前的时候,常常是二叔家的孩子杨锋陪着自己来到这山顶上,杨锋虽然一直搞不懂仇记为什么这么喜欢黑灯瞎火地上到这山顶上来吹凉风,不过,没有仇记在身边,自己即使躺在被窝里也是睡不着,也就在一旁默不作声响地陪着他,陪着陪着,就睡过去了。很多时候,都是仇记要下山了,再把杨锋再摇醒。
如果仇记是一直在小村中长大的,那么他的性格极有可能是忧郁而孤僻的,生活的刻刀会在他成长的岁月里留下无法抹灭的深长疤痕。
这一切在仇记到了巨府后才得以被逐渐淡化。
今天,借着微弱的天光,樵夫陪着仇记再次登上了脚下这座仍然没有名字的山顶。
第五十七节寻访秘境
站在山顶上,向着下面的小村凝神俯瞰。天已经完全地暗了,小村中的家家户户都燃起了油灯,星星点点,在夜幕中闪着幽幽的光亮。看了一会,樵夫在身后问道,记儿,我看你心神不定的样子,这次回小村来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事情?
仇记恍若从睡梦中突然被惊醒,愣了一下,才回道,哦,也不是什么急事,不过,却算是个要紧的事。
哦?到底是什么事呢?
唉,仇记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地说,就是我想要在这毒蛇山谷或沃玛森林找寻一处幽静场所建造一座馆驿,为法师界研习讲法中心。
哦,樵夫听了,点点头,又想了想,现在有眉目了吗?
仇记摇了摇头,把目光重新挪回到山下的小村,此前十二名护法已经在毒蛇山谷和沃玛森林寻了很久,终不得满意。我现在也是毫无头绪,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吧。
我倒是知道一处地方。樵夫迟疑地说道。
哦,二叔快快讲来。
这地方,怎么说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总之你所说的幽静是没问题的,那里是没人去的。
没人去?是什么地方?
是夹骨沟北端的黑密林。
仇记听了,更觉奇怪。二叔,怎么这个地方我从没听说过?
你七岁时就离开小村了,当然不会知道那个地方。就连我们这些长年在外砍柴走山路的樵民们也不见得都知晓。这个地方,还是二叔当年的父亲告诉二叔的,为的是让二叔在外砍柴时注意,不要触范了神灵。
神灵?仇记睁大了眼,疑惑地看着樵夫。
你没去过那里,不知道其中故事。按理说,那里的林木异常繁茂,正是取柴的好地方,可是非常奇怪的是,那里虽然林木茂盛,不透阳光,遍寻脚下却是没有一根枯枝,哪怕是一片枯叶也看不到,二叔已经身为樵民近四十年了,却不认得那些树种。
也许只是些常青树木呢?如何就说会触范神灵?仇记还是难消心中疑团。
如果只是这些,当然不足为奇,奇就奇在,那些林木地带在雾天的时候,清清爽爽;而在晴天的时候,却在密林深处隐隐有迷雾在其间飘荡。你还记得老雷吗?就是在那次怪兽突袭中,两个儿子都死了,只剩下老两口的那个樵夫老雷,他就不信邪,去那里取柴,结果回来没三天,就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半身瘫痪,口眼歪斜,前年死的。
听二叔这么一说,仇记想起来了,那个叫老雷的两个儿子当年是因为贪玩,天黑还没回家,结果在村口处被怪兽最先杀害。从那次突袭过后,每当仇记到老雷家去吃饭的时候,老雷的媳妇就忍不住背着脸掉眼泪;当然不是心疼粮食,而是由仇记想到了自己两个早逝的孩儿。
这,也许只是巧合呢?
唉,就算是巧合,谁还敢去拿生命做试验?万一要是真的应验了呢?樵夫看着仇记道,这地方,我看你还是别惦记的好,就算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二叔,惦记不惦记这块地方先不说,您先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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