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但我知道她的来头,不是一般人家……”
黄忆江耸耸肩道:“后悔也晚了,海生把人彻底给得罪了。”
“也未必,明天我们再去一趟,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不去,我可不想再被赶出来一次。”
“我敢担保,决不会再被赶出来。”
“你拿什么担保?老太太也不知道你是谁,就算知道,也不会给你留面子。”
郑岩看一眼黄亿江,说:“你真不去?可别后悔。”
黄忆江说:“有什么好后悔的?”
“错过一次收大货的机会。”
“你先说你有什么高招,我看灵不灵?”
“天机不可泄漏。”
黄忆江思考片刻,爽快地说:“行,我跟你去。不过有言在先,我再被赶出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好,明天一早见!”
第二天一早,郑岩和黄忆江会合,他并未直接前去拜会徐老太太,而是先拉着黄亿江,到古玩市场费了老大的劲,找了一对颜色黑红,油光透亮的四棱狮子头山核桃。
黄忆江不解道:“你送老太太俩核桃?靠谱吗?”
“靠谱,靠的就是这哥俩……”郑岩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呵呵一笑。
二人来到徐家院门口,看到徐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浇花。郑岩按了一下门铃,徐老太太放下喷水壶走到门口。
“你们找谁?”徐老太太问。
“找您。”
徐老太太认出黄忆江,说“你昨天来过,你是拍卖公司的?”
黄忆江点头道:“对,他也是我们公司的。”
郑岩:“我叫郑岩。”
徐老太太感到有些意外,说:“哦,我已经说过算了,你们干吗还来?”
“我们那个同事说话不周,得罪了老太太,我们是专程来赔礼道歉的。”
徐老太太摇摇头:“谈不上得罪,也不用道什么歉,进来坐吧。”
两人跟老太太走进院,院子里花木繁盛,郁郁葱葱,打扫得干干净净。老太太请两人进屋,房间内的布局简洁明快,家具古香古色,墙上挂着一幅民国老照片,一老一少,看样子像是父子俩。
郑岩拿出那个小漆盒,双手捧过去放到桌上。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昨天的事,还请老太太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就免了吧。”徐老太太将漆盒轻轻推回。
“我都拿出来了,怎么好意思再拿回去?”
老太太打开盒子,见是一对核桃,颇有些意外。
问:“干吗送我一对核桃?”
郑岩说:“这不是送您的,这是送给大伯的。”
徐老太太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玩核桃?”
郑岩指了一下墙上挂着的老照片,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照片上那位老人家,应该是您的公公?”
“对。”
“年轻的就是大伯了?”
徐老太太笑道:“呵呵,现在可是一大把年纪了。”
“您公公曾经当过北平市长,老人家玩核桃玩出了名堂,当时很多人都知道。我想,大伯多少也会受一点影响,尤其是上年纪以后。”
“他呀,比他爸更着迷,这不,前几天跑河北去了,就是去找核桃,我真是拿他没辙。”
“河北的鸡心核桃是名贵品种。”
“对对,他就是说要去找什么鸡心?”
“玩核桃能刺激血液循环,对健康有好处,是长寿之道。”
“大夫也是这么说,所以我也就不大去管他了。看你年纪轻轻的,礼数懂得还不少?这些事儿你是从哪儿打听到的。”徐老太太眼中露出平和神色,凝神看了郑岩一眼。
“您住的这所宅子可不一般,我这个同事一说,我就猜到了。”郑岩说。
“有什么不一般的?”
郑岩微笑道:“这所宅子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最初是一位工部侍郎的宅邸,到清代又改建成了贝勒府,前前后后住过六七个贝勒。到了民国,又被一位督军买了下来,这位督军可谓大名鼎鼎,后来当过北洋政府的总统。建国后,原本的大宅子分成若干个院子,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徐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说:“呵呵,小伙子,你脑子里难道有张活地图?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得比我还多呢。”
郑岩谦逊地说:“你太客气了,干我们这一行,得多了解一点历史掌故。”
黄忆江听得都傻了,没想到郑岩知道这么多。
“呵呵,就凭你送的这份礼,说的这些话,我也不能叫你白跑一趟,给你看几样东西吧。我去拿,你们等一下。”老太太起身去里屋拿东西。
黄忆江向郑岩投去敬佩的目光,低声道:“郑岩,这次我是真服了你。”
“就这一次?”
“对呀,下一次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老太太从里屋拿出一个红木雕花锦盒和一套册页,放到桌上,说:
“这是家里传下来的两样东西,你们看看吧。”
郑岩打开册页,黄忆江打开锦盒,锦盒里是一只斗彩高士杯,二人看到里面的内容,几乎惊呆了,差点叫出声来。
“老太太,这两件东西,说是国宝级文物都不过分。”郑岩激动道。
徐老太太淡然道:“是吗。我对古玩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套十二幅的册页是八大山人的真迹,弥足珍贵……这件瓷器叫斗彩高士杯,同样不得了,是成化本朝的器物,堪称稀世珍品。”郑岩心情仍是激动不已。
徐老太太说:“你们说得天花乱坠,我也还是没看出有特别的,这都不重要了,我最关心的是,拿去拍卖,能值多少钱?”
郑岩问:“我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什么要出手这两件东西?”
“家父曾有遗训,传下来这几件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去卖。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缺吃穿,万不得已的情况大概是不会碰上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也不用我操心。这几件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我就想卖了干点别的事……”徐老太太解释。
“您要干什么呢?”
“你这孩子,一根筋,让你们拿回去拍还不够,非得问个明白?”徐老太太责怪道。
“要是没什么不方便,我还是想听听。”
“前一阵子,我看到一个电视节目,说起民工的孩子上学难,我就想卖几件东西,捐点钱,办个小学校。这事儿我已经跟有关部门谈了,各方面都很支持,我就想尽快把这件事给办了……”徐老太太点点头,很平静地说道。
郑岩二人听完肃然起敬,很受感动。
郑岩说:“您这么做,就把两件国宝的价值真正体现出来了。”
“这两样东西能卖出多少钱?”
“这套册页,底价起码八百万。”
徐老太太吓了一跳,说:“八百万!这么多?”
“跟据我的经验,成交价可能会翻一到两倍。”郑岩的话语十分肯定。徐老太太疑惑地看了看郑岩,终于点头道:“我以为最多能卖个百八十万。要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件斗彩高士杯,我都不敢估价,最近几年市场上根本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国宝级重器。最保守的估计,不会低于两千万。”
“两千万?你把我给吓着了。”徐老太太显然吃了一惊。
“我说的还是最保守的估价。”郑岩郑重地说道。
“要这么说,光卖这一套画儿也够了。算了,画儿你们拿走。杯子我还是留下,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事儿。你们别担心,我要想卖的时候,还会找你们俩的。”
二人辞别徐老太太,带着八大山人的十二册页出来,放到黄忆江车上。
黄忆江说:“你得送我回去。”
郑岩点头:“行,我给你当保镖,护送你回公司。”
“后面放这么一件宝贝,我还真有点紧张。”
“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是因为激动才紧张。”
两人上了车,黄忆江说:“老太太真的挺了不起。”
“嗯……拿这么好的东西不当回事儿的,我还是头回见。”郑岩也挺感慨。
黄忆江开到停车场,两人下车。
黄忆江说:“你要送我到公司。”
郑岩犹豫道:“算了,我还是不上去了。”
黄忆江坚持:“我要你上去!”
“不要强人所难嘛。”郑岩把册页放到黄忆江手中,说:“上去吧。回头请我吃饭,我走了。”说着,走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坐车离去。
黄忆江一直目送出租车消失,才转身走进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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