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从家里逃出来了,没地方去,也没钱……我想见你哥。
半小时后,我在林荫道见到了舍。
舍把我安排在一家酒店。那是他的朋友雷恩家开的。
“是你哥哥让我住这里的吗?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哥哥?”我问。
“有机会我就带他过来。”
舍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给我留下了钱和一件纯白色长款羽绒服。
“你先住下来,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再来见你。”
此后几天,一直没机会见觉。我在酒店住得无聊,就会穿上舍买的羽绒服到外面走走。
羽绒服很合身,穿在身上,一点都不臃肿,相反有种轻盈的质感,就像天空飞的雪。
暮色四合,我在广场看看老年人跳秧歌舞。站累了,就买一包热乎乎的栗子走回酒店。我也想爸爸,知道爸爸要找不到我肯定会急疯的,但是我还没办法回去。此刻就回去,除了挨顿揍,毫无意义,非要见觉一面不可。
有天在广场,舍从我身后蹿了出来。
我拍着受惊吓的胸口,说:“你哥还不能出来吗?”
“嗯,妈妈这几天一直在家。但是明天,妈妈要出去办事,我会想办法让哥哥溜出来的。明天你到老地方等哥哥。”
“谢谢你。”
一阵风过,将我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我把橡皮筋取下来,捋顺头发重新扎辫子,“砰”的一声,橡皮筋却断了。我要将皮筋扔掉,舍抢过来,“给我吧。”他把皮筋揣在口袋里。
“沙沙,我请你吃火锅好吗?”
“不了。很费钱的。”
“……看电影呢?”
“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你爸妈不管你吗?”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我哥身上。”舍插着兜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其实一直觉得我在家里好像是多余的。我对你来说,也是多余的吧。”
我呆了呆,连忙道:“你别这么想,你哥哥身体不好,做父母的肯定觉得亏欠,会更加关心。”
“这个道理我明白。我也没资格嫉妒哥哥。我只是说我的真实感受。哥哥纵然孤独,还有父母和你的爱。我也孤独,但没人会当一回事。其实谁不是有病的呢。有时候我宁愿跟哥哥对调。当然,我不该这么想。”
“……小舍,我跟你去吃火锅。”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恨自己拒绝舍的提议惹起他的不快。
“不用了。你明天等哥哥吧。”舍利落转身。
第二天,大约十点来钟,我在林荫路看到了觉。
觉大老远就朝我张开了双臂。阳光透过树隙落到他脸上,一脸的洒金碎玉。
我说,“你是怎么出来的?”
觉摸着我的脑袋,“小舍代我躺到床上,我换了他的衣服溜出来,我在房门上贴了条:睡觉中,请勿打扰。这样子,婆婆就不会进去了。”
“这个法子是谁想的。”
“当然是我喽,小舍跟我说你明天会等我,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就在想如何脱身。”
我心里有点起疑,难道舍昨天才告诉觉我离家的消息吗?我已经在酒店住了快一周了。但我把疑问压了下去。
觉又说:“沙沙,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跟普通人一样自由自在地过一天。那一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必做什么。不要吃药,不要躺床上,不要听人唠叨,不要别人来处置我本来就很有限的生命。”
虽然觉说的时候满是憧憬,这话还是让我感到了彻骨的悲凉。
觉也感到了我的低迷,连忙道:“咱们去哪儿呢?”
“就在这坐一会儿吧,说说话,待会你就回去。”
“那哪行啊?要不咱们坐火车去无锡吧,那是你妈妈的家乡,你不是也想去看看吗?”
我瞅瞅他,“好是好,可是你的身体”
觉说:“横竖是二十岁嘛。这不还有个把月吗?”
“你别老说这个好不好啊。可能有奇迹的。”
“只有爱情才会给生命奇迹。”觉一本正经说。
我笑了。但我准备相信奇迹。
我们去火车站买票。当天没有了,只买到第二天的。天气阴寒,有股子湿气。我们头碰头热烘烘地吃了顿火锅,然后回到酒店。
没别的消遣,就一起玩叠纸。还是老样子,觉做手工,我将碎纸收拢。这回,我想做一本便签。
觉折出一只千纸鹤,说:心中有鸟,就会飞翔。沙沙一定会飞得很远很高。
看着我要哭的样子,他又说,沙沙,别哭。我生命中的愿望都达成了,你要相信,我是幸福的。
我也就努力地不哭。
晚上,我醒来,发现外边下雪了。夜色清白清白的。琼枝玉宇,世界成了童话。回过头,觉还在沉睡,脸色苍白,但是神情是清明的。
我忽然想:有欲望才会恐惧。我那么害怕,不是怕失去吗?觉如果永远在我心里,又谈何离去?
“沙沙,在看我?”觉突然狡黠地睁开眼。
“是啊,你睡觉的样子真好看。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我将窗帘一掀,“你看,初雪。荆沙送给端木觉的礼物。”
“你真是神奇。我永远不会忘记。”觉下床,亲着我。吻点燃了他的激情。
“沙沙,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嗯。”
我顺从地躺到了床上。几乎没有什么犹豫,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包括胸衣,只留着一条底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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